血屠梅苑 86

楼青玉默然不语，清冷的眸光安然的落到江鸿那张美艳的面孔上静静看着，她在心中思量着江鸿话语中的隐含意思。

如果，是平常普通的江湖人问起她这件事情，她大可不去考虑要不要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或是赶上她心情不好，大可一剑挥去。

至于那人是生是死，便是与她再无关系的陌生事情。

但是...

以江鸿即为君王之主的身份来看，楼青玉心底里有些暗暗的无奈。

这一言之下，说的真实清楚了，那便是‘鸣冤’之举，而若是寻了假话，那便是‘欺君’之为。

总之，是真是假，这都有些不太好办。

江鸿挑着眉弯里的一抹笑意，悠然的啜饮着楼青玉为他斟满的茶水，并不催促楼青玉快一点回给他答案。

他虽生于帝王之家，倒也懂得‘亲情’二字在人心里是如何书画描写的，明白整一庄子几百条人命的死亡，对楼青玉来讲，到底意味着什么。

倘是他的身边，牵扯出了那样悲从中来的伤人事件，怕是就算要毁了整个大周朝天下，让这世界改朝换代，他也会不惜一切，血洗仇家。

像是楼青玉这种，仅仅是‘以恶制恶，以`暴`制`暴，以命换命’的江湖手段，倒也算是情有可愿。

只不过这个‘情有可原’，则是要在不会损到他大周朝国本的前提下，方是‘情有可原’。

楼青玉等了一会儿，见江鸿并无意引开话端，似是存心要等她的回答，索性也便不再坚持。

她放下手中茶杯，把楼家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往事，除却头脑里面完全无法记起来的，全部都道给江鸿听。

当年所发生的事情，放开已经摆在众人面前的，便是楼青玉所唯一隐藏在心里的往事。

楼青玉每每谈及于此，都有如心被刀锋剜下一块肉那么透彻心骨的伤感。

即使那场大火，那块她自小所从未见过的灾难，已经离她有五年之远，但却好像近的，仿如昨日发生一般。

楼青玉越讲到事件发生的最末处，眉心里那残存的一丝清浅笑意便越发的紧拧，沉闷。

江鸿安静的看着楼青玉紧蹙的眉额愈渐清冷，忽然没有多少顾及的伸手抚上楼青玉的额眉，轻声叹道：

“楼姑娘，有此冤情，何不上报朝廷？毕竟，几百条人命，朝廷不会不管。若是你能早些与朕相遇，或许...朕会成为扶持你的一柄厉盾，让你所向披靡。”

楼青玉不着痕迹的身形一侧，避开江鸿的触碰，淡淡的道：

“江公子，祖辈上传下的规矩，江湖上的事情不会牵入到朝庭。‘江湖’亦是个自有其‘江湖规矩’的地方。

那是一个如同黑白分明存在的残酷关系。谁若轻易违之，必会受到武林各界人氏群起而攻之。

青玉自认无心无力与整个江湖抗争一世，所以，与其撑着官伞避活一世，莫不如，坦然面对未来生死，或许尚能有朝一日，得以笑看红尘。”

“呵呵，是这样么？江湖的事，用江湖的方法，来解决？可是楼姑娘，你是否想过‘喋血堂’之事，就是朝庭插`手武林的结果？”

江鸿抿唇一笑，勾起些许少有的天子厉色，美艳的眸底霎时凛开粼粼冷霜。

楼青玉淡无表情的抬眸，看向江鸿，清冷的容颜上露出些许无奈：

“江公子，我只是一介平常女子，然后在平常的基础上又多了几分倒霉，结果又在倒霉的基础上，更加倒霉了一点罢了。所以，一切因果自生，怨不得别人。”

“呃...”

江鸿听着楼青玉完全没有半点苛责他人的想法，抿起的唇角终于震慑不住的抽了抽，无语了。

他没想到，楼青玉这枚江湖女子的大世理论，倒还挺多？

多少，是让他见到了凡间女子，与世不同的多样化一面，果然比他那些后宫佳丽三千的浮华美眷，要好很多...很多...

可是，为嘛这样举世奇特的女子，却让他此刻才见到？

江鸿蓦然苦涩的心底，忽而生出少许无法珍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