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

“这里死过很多人。”殷天恒的视线落在那张木床上，淡淡说道。

“有人不肯走，因为舍不得你。”周易并非灵媒，虽然道法包罗万象，但她这是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清晰的意念存在。

就是那个存于虚无中的磁场……或者说怨念，吸引着她来到这里吧？

周易本不信世间有鬼，她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但是自从穿越之后，她就越来越相信他们这一行延续了数千年不是装神弄鬼能装出来的。

所以如今别说什么看见鬼了，就算是看到黑白无常阎王老爷，她都不惊奇。

殷天恒不说话了，虽然他坚信周易并非简单的人，但是他对道士的道法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

有人舍不得他……

是婉容姑姑吗？

“是个女人。”周易闭上眼睛，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一个容貌清丽的女人，流着泪，嘴唇翕张，似乎在恳求着什么。

胸口开始发烫，血玉的光芒浓了起来，在微弱的烛光中，让周易浑身都笼上淡淡的红光。

周易看不到她自己的模样，殷天恒却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中。

他见识过许多奇人异士，听到过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现在最不可思议的事就在他的眼前真实发生。

周易不由自主的往那个女人面前走去。

她并没有害怕，仿佛这个女人的存在天经地义。

殷天恒看着她闭着眼睛往自己面前走来，他也并不害怕。

相反，殷天恒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周易在殷天恒面前站定，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他。

殷天恒只觉得坚硬的心脏被什么刺中，这是……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眼神……

婉容姑姑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呵护，心疼，期盼的眼神。

在周易踏入这个房间之前，一切还没有逃离殷天恒的意料。

他和婉容姑姑的事，只要是王室里的人都知道，稍微有心一点的人更是能打听到。

所以周易说什么“有人不肯走，因为舍不得”之类的话，殷天恒并没有因为这些话，就轻信周易。

但是现在……

现在周易这个眼神……

她不过十六七岁，婉容姑姑去世之时，她还未出世。

就算她听过婉容姑姑的故事，也不会学来婉容姑姑的眼神，除非真的通灵了。

周易缓缓伸手，轻轻抚上殷天恒石雕般的脸。

这世间，只怕没有人敢这样抚弄阴冷无常的恒王吧……

可周易，一遍一遍，轻轻摩挲着殷天恒的面颊。

她什么都不说……

微张着唇，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一遍遍的如抚摸珍宝一般，抚着殷天恒。

刀削般浓长的眉，那双悲喜不动的漆黑双眼，高挺笔直的鼻子，还有那紧紧抿着透着上位者威严和冷情的唇。

周易清亮的眸中，渐渐渗出雾气，凝结成泪花，从眼角溢了出来。

天凰……天凰……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温柔的喊着。

不是被抛弃的孩子，天恒是有人疼爱的小孩。

有人把你当成邪恶可怕的恶魔，有人视你为至珍至爱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