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

“你又对本王说，人生应该无欲，守静，任自然。”殷天恒走到周易身边，昨日在思楼，他初听周易口中的“道”，随后越想越心惊。

这个年纪轻轻的巫师，究竟是什么来历，修持如此之高，只怕大殷再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奇人。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抢到手。

抢不到的话……

殷天恒眼神微微闪了闪，看向翠竹万株。

“是。”周易颔首。

无欲，守静，任自然，就是老子的“道”，是道士们修行中追求的最为理想的人生模式，和对生命的最好关怀。

“既然无欲自然，为何还要重视生的快乐，惧怕死亡的到来？”殷天恒清清淡淡的问道。

“恒王在与我论道？”周易转头，看向殷天恒的眼眸。

尽管那双黑眸没有希望，但在外人看来，依旧漂亮的惊人，如同闪着神秘光泽的宝石。

“不敢，是请教。”殷天恒更正。

“学道需清静无为，非富贵之人能知晓的。”周易想到当年的左慈戏曹操。

身为一代枭雄的曹操，自然也想长生不老，想法设法请来当时深通六甲，能驭鬼神，更熟房中补导三术的道士左慈，想要与他学道，左慈当时便丢下了这句话。

随即曹操用尽方法刁难左慈，也被他用道法一一化解，惹得枭雄大怒，定要斩首，而左慈竟幻化而去，只留下一束茅草。

可惜她没有左慈的本事，却倒了左慈的霉……

“自古只有人择道，何时沦为道择人？”殷天恒牵了牵唇角，语气间，隐隐带着天上地下唯他独尊的狂傲。

“心不静，求不得。”周易也看向翠竹，淡淡说道。

道教和佛教不同，佛教有顿悟一说，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可是若要入道，则要承担自己所做的一切，杀过人的，要为此偿命，做过孽的，继续在轮回中弥补，哪怕是前世留下的债，这一辈还不完，休想成仙。

心中充满邪妄、贪婪、欲望和痛苦之人，不入邪道已是万幸，如何能悟得正道？

“原来道长的‘道’，并非人人可走的大道。”殷天恒看着周易平静的侧脸，微笑说道。

“非也。”周易再次否定殷天恒的话。

虽然身边是个危险可怕的人，但周易内心并不惧怕。

“道，求则得之。”周易对上殷天恒的眼眸，“只不过，恒王想求的，不是它。”

殷天恒深深看向周易，仿佛想透过她清澈的眼睛，看到她心中最深处。

这个少年，看的到他的野心，也看的到他的内心。

他不是在问道。

“那你求的是什么？”殷天昊问的是周易的选择。

“我是一介方士，卑如尘埃，恒王灿若日月，万人景仰。”周易含笑，轻声说道，“小道与恒王，道不同，不相求。”

殷天恒听到最后一句话，眸光微微一闪。

不再是刚开始和他打招呼时的散漫和敷衍，眼前少年面带微笑，可眼神却坚定而认真。

再次明确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