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林哥；漩涡关闭
秦叶和南予衡以为他们很快便能聊完，没想到一直等天黑，三人都在外间坐着，赵姐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南青苡进入绿洲已经在户外经历了一次黑夜，今夜有木屋遮挡，风声小了许多。
慕苌瞿起身关上窗户。
赵姐坐在远处，望着南青苡的眼里情绪复杂，疑惑、好奇，甚至还有一丝南青苡不能理解的恭敬。
一下午的时间几乎都是慕苌瞿和赵姐在说，她坐在一边听着，当一个沉默的听客。
“这间木屋是赵姐批给他们住的吗？”
慕苌瞿关好窗户，重新坐下来道。
他话里的“他们”自然是指秦叶和南予衡二人。
赵姐摇摇头，语气颇为嫌弃，“曹家那位批的。”
闻言，慕苌瞿脑海里浮现一个络腮胡的中年男子，这个答案让他有点意外。
在他之前进入小合秘境的相处中，曹大哥非常不喜欢他们这些外来人，很少给好脸色。
他还是因为一些缘由，才和曹大哥有些熟悉。没想到南予衡他俩进来没几天，破天荒地得了曹大哥批的住处。
绿洲中心木屋不少，但没有异形人的批准，外来修士无法使用。
没有庇护所的夜晚并不好受。
慕苌瞿第一次来的时候，在绿洲待了一个多月，夜夜狂风，狂躁的灵力波动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
三人在屋里又聊了一会，慕苌瞿绕进内屋和秦叶他们说了一声，三人便离开木屋，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夜色之中。
那队异形人紧随其后。
秦叶和南予衡扒着内屋的窗棂往外看，两道欣长的青白色背影，一高一矮，迎着狂风逐渐远离。
两道身影旁边是一个身穿布衣，身形窄瘦的女子。
紧贴着她行走的异形人抬起窄瘦得近乎一片薄纸的胳膊，脱下衣袍覆在赵姐身上。
“林哥对您真是用心到骨子里了。”
低沉的男声带着丝随意，那边披衣的两人动作一顿。
赵姐苦笑出声，因为窄瘦已经有些变形的眼里满是怀念和苦涩，
“那又如何，终究是抵不过时间流逝……”
“怕是公子下次进来，我便认不出您了。”
被他们称为林哥的异形人似乎是察觉到赵姐低迷的情绪，凑近了些张开两只宛若薄纸的双臂，将她环进怀里。
动作僵硬，扭曲变形的脸上不见表情，偏偏三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懵懂不安的情绪。
下午他们聊天的时候，南青苡得知这些“异形人”原本都是人形。
他俩虽然没有明说，根据聊天中透露出的消息，南青苡大致猜测“异形人”是秘境本源仿照不知多少年前，这片土地上真实存在的人构建出来的。
最初秘境本源能量充足，构建出的人和普通人无异。
他们有着本体一般无二的外貌、实力、思想，就连人际关系都一样。
赵姐和林哥是此地的一对道侣，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随着时间流逝，秘境本源之力削退，维持他们人形的力量不足，实力弱一些的人身形逐渐扭曲，意识逐渐消散。
为了不让他们消散，绿洲中不同的势力各自组成小队，无论是宗派、家国均以小队划分。
意识消散的人只会随着身体本能行动，无时无刻不跟在队伍里，听队长的命令。
剩下的人虽然意识尚存，和之前相比行为意识逐渐扁平。
他们依然能够自由活动，却抵挡不过刻进骨血的记忆，每日都会出绿洲顺着各自小队的道路在荒漠行走。
他们不知道为何出去，不知道这么做有何意义，却依然做着。
慕苌瞿最后一次进来的时候，林哥的意识已经开始消散。
没想到仅仅隔了一年多时间，他已经彻底沦为没有神智的异形人。
即便意识消散，丝毫没有影响他对赵姐的关心。就连跟在队伍里也要紧紧贴着她，寸步不离。
现在的绿洲中，意识尚且清醒的人仅仅剩下各个小队的队长，如曹大哥和赵姐。
至于慕苌瞿和他们的关系，说来话长，下午的聊天并没有过多透露。
夜色中，三人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绿洲的范围。
刺眼的日光晃进眼里，南青苡回头发现绿洲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似乎……并不是天黑了，而是某种黑暗覆盖了整片绿洲，遮掩了日光。
赵姐并没有说带他们出来做什么，慕苌瞿显然是知情的，但他没有给南青苡解释。
这条路是赵姐这一队每日进荒漠行走的道路。
赵姐身在局中，意识已经开始消散的她参不透也不想参透其间的深意。
慕苌瞿每次进来都会跟着他们出来走一圈，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次也不例外。
渐行渐远，黑暗笼罩的绿洲在他们身后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
随着时间推移，秘境中的修士越来越少。
半数在其中身陨道消，活着的里面有大半真不该说他们是运气好还是还是运气不好，因为触发空间波动被踢出秘境。
暮繁城外的漩涡入口处，灵舟上的人逐渐增加。
这一日，所有修士如往常一般或盘腿打坐，或交流心得，百里外的漩涡突然发生震荡。
不等顶楼的两位院长和一众长老抵达，漩涡速度极快地缩小，消失在这片荒漠，好似从未出现。
！！！
何元和郭长察觉到异样的瞬间便赶过来，百米的距离须臾即可抵达。
甲板上的学生紧跟着反应过来，站在灵舟上眼睁睁看着漩涡入口消失。
“……”
何元立于半空，他终究是慢一步。
想到书院不少学生都没出来，不知生死，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尤其是何元，南青苡几人都没有出来！
说不出来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不禁染上些许红色。
不少长老听见了他的叹息。
修炼多年，纵是见过太多生死离别，此刻面对那几个学生的离开，还是有些难受。
尽管知道漩涡的关闭不会因为外界而改变，他甚至有一瞬间想着他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
这个想法很快被他从脑子里挥开，却在他的心中停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