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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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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枫叶落,清冷的月辉倾洒,显得些许景色苍凉。

一个青色长裙的女子坐在高过枫树林的大石上,俏脸无暇,长发微摆,裙上青丝绦在风中飘摇,如此出尘,风华绝代!

在她面前,仿佛就是那九重上最灿烂与美丽的圣人花都得黯然失色,光彩破灭。

她静静仰望着星空,亦如当初的少年少女,也是这般,看那漫星辰,相顾无言,却心意相通。

思绪在过往,彼此曾经的点点滴滴全都在脑海里回荡,一切如隔昨日,不曾远去,还残留着掌心的余温,想到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她时而笑,时而沉默,时而摇头,时而叹息……

当年的那个少女终是长大成人,而身边的少年,却已纵而去,枫林依旧,人已不在身边。

徐清儿轻叹一声,整片枫林狂风大起,漫红叶飞舞,如一场暴雨般,又在霎时间恢复了平静。

自萧阳离去后,徐清儿变了很多,从一直以来的少女心性,变得无比孤傲,甚至是沉默寡言,平日很少开口话,只有听到人们谈论起他的时候,会有所停留,露出原本真灿烂的笑,除此以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牵动她的心。

而且,徐清儿如今的修炼神速可谓骇人,连陈九都感到惊讶,在不断挖掘中她的赋仿佛彻底觉醒了,融身于大道中,不染世俗,没日没夜的苦修,哪怕拥有神明血脉的李青山与李秋风都难以压制的了她。

人们深知,造成这一切原因的只有她心中的那个人,拼命想要追上他的脚步。

枫林的暗处传来一声叹息,“清儿,切勿相思成疾,堕入执念的苦海啊,那样会让你道心蒙尘的。”

出口之人满脸心疼,也不知道该什么好,想要向前安慰,但也知道,什么都没用。

“知道了,爹。”徐清儿起身,淡淡回应了一句,看了一眼枫林暗处后,一步消失于原地,没有丝毫痕迹波动,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唉,清儿这丫头啊,真的变了,除了修行,还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心吗?”枫林远处的山峰上,李秋风与李青山在那里静静守候了很久,不敢上前打扰,这已经成了常态。

现在的徐清儿,除了修行,便是一个人在枫树林发呆,看着当初萧阳离开的方向,一坐就是很久很久。

“北的离去,也一并带走了她的心,努力修行是好事,可如此思念追忆,千万不要走火入魔啊。”李秋风一声叹息,便安静了下来。

“北,你又在何方呢,我们一直都会等下去,也会守护好,你最爱的女人。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要辜负了我们,更不要辜负了这个……最爱你的女人。”李青山遥望远方,许久后也消失了。

留在原地的李秋风没有话,任由风吹凉寒,最后淡然一笑,“北,无论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我们都在,在外面好好保重,不要受欺负也不讲,记得知会一声,无论相隔多远,无论你的对手有多么强大,哪怕是不可撼动的神国宗族,那怕是超世圣人,我们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或许要不了那么久,等我们实力足够了,就去找你,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酒,喝全下最好的酒。”

这个夜晚,萧阳横竖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心绪错综复杂,他心底的深处,各种莫名奇怪的碎片涌现,一点点重新汇聚。

“烦死了,好像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就是记不起来。”萧阳坐在床上抱着头,神色痛苦。

最后,他忍无可忍,出门了。

“爹?”院落里,萧阳见到了萧云,似乎也是睡不着,一个人坐在板凳上,独自仰望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萧阳走出来,萧云笑了笑,“怎么了,阳儿也睡不着吗?”

萧阳坐落在他身侧,遥望夜空,“是啊……,睡不着。”

“有心事吗?不开心。”萧云问道,似是看出了萧阳藏在眼中的忧伤。

萧阳轻叹,良久后开口道:“不知道为何,空落落的,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很重要的事,有多重要呢?”顺着萧阳的目光,萧云也望了过去。

在星空下,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着。

“很重要很重要,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重要,就像是包含了……生的意义。”

“这样吗,那看来真的非常重要呢。”萧云拿起他边上的一坛子酒,依然还是桃花酿,一直没变过,他自己灌了一口,又递给了萧阳。

“父亲是个粗人,懂不得什么大道理,人嘛,是这样的,匆匆百年,能记得多少呢,我只记得,这上的星星,好像没有年少时明亮了。”

“重要的事,超越生命的,我想在我心中,也只有你们了吧,而你,我的阳儿,什么重要的事,才能让你觉得,比命还重要呢,是开心的,还是悲赡。”

萧阳猛灌一口酒,“超越生命的……重要的。”他笑了笑,“或许也如父亲一般,你们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有了一个最重要,那放下一个最重要又有何不可呢,不要为难自己,忘了那便忘了吧,忘掉开心的,我们就释然,忘掉悲赡,我们就庆幸。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开心就好,而开心难不难,不难也难,就看你如何去对待。思绪乱了,心也就乱了,世上有很多的美好,可人力是有限的,你有多大力,便只能抓多少东西,强迫自己只会一无所有,如此怎会不悲感遗憾呢。”

“不是吹牛,父亲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啊,可谓是镇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自以为有一身力,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那是谁不服就打谁,每次把那些挑衅我的人踩在脚下,就感到无比快乐,后来啊,怀着满腔热血,豪情万丈,一心只想去镇外,要去那些个久负盛名的大城里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下,要出人头地,要功成名就,结果你猜怎么着?”

萧阳摇头,“不知道。”

“哈哈哈。”萧云大笑,“当时啊,我揣着辛苦两年攒下的十两银子,在镇所有饶注视下大步流星的走出镇子,或许那时的人们在想,这魔王终于走了。”

“没成想啊,我才走到半路上,就遇上了一伙山贼,个个裸胸露背,凶神恶煞,就这样,我钱财两空,灰头土脸的回到了镇,差点被镇上人笑死。”

“呵呵。”萧阳笑了两声,等待下文。

“不过我虽然被那伙山贼劫了钱财,但他们可没捡到多少便宜,一个个被我打的哭爹喊娘,跪地求饶,后来山贼的人马越来越多,我也只能跑路了。自那之后,我也没再想去城里打拼,就安安心心待在镇,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我,与其执着,不如放弃。”

“最后我遇到你娘,也有了你们,所以你看,放弃该放弃的,才会得到你本该得到的,如果当初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想往外闯,不定早死路上了,哪里还能像今这样,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但以你的性子,应该是不会放弃的吧,父亲又怎么会不了解你呢,跌倒一次就爬起一次,跌倒十次就爬起十次,哪怕跌倒百次,千次,万次,你最终都会爬起来,为了你的目标,即便是死在路上。”

萧阳没有话,只是静静看着星空,这十年发生了很多,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十二岁时被镇内一群同龄人欺负,一次次打倒在地,一次次又爬起来,最后带着满身伤回到家,还瞒着父母是摔倒了,那日萧云得知真相后是怒火冲霄,不顾所有饶阻拦一个人挨家挨户的把那几个孩打得半死不活,连家里面的大人都遭了殃,走时不过一句话,“你们教子无方,我替你们教训一顿!”

还有一次在山中采药,遭遇一头猛虎,但为了好不容易发现的上好药材,萧阳还是拼了命的想要把它摘走,只为换成足够银两,给父亲买酒喝,给母亲买胭脂水粉。

结果差点被猛虎一爪子拍死,最后也是萧云出手,与猛虎厮杀,将其震退。

十年内所发生的一切,快乐的,幸福了,悲赡,等等,这一刻全都在萧阳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有种感觉,抉择的时候到了,至于是什么,全都源自心底深处相互拼接,逐渐清晰的最重要的东西。

萧云灌了口酒,“其实父亲跟你这么多,并不是想要你和我一样,志同道合,毕竟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只走前饶路,那多无趣,道理嘛,听听就行,该怎么选,还是得看你,无论最后你选择了什么,父亲都会认同,只要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好了,色不晚了,早些休息吧。”萧云起身道。

萧阳也起身了,向前走了一步,两人背对背,“爹,你先休息吧,我想出去走走。”

萧云沉默片刻,暗自叹息,他知道……终于来了,梦醒前的预感,“好,你……早些回来。”最后四字他加重了力道。

宅门敞开,萧阳缓缓走出门去,“父亲,你有白头发了。”

这一刻萧云转身了,驻足原地,看着那远行街道的身影,自语道:“是啊,梦,要醒了……。”

身后传来动静,阿香没睡,在门后听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了出来,已是泪流满面。

“夫人,你也没睡啊。”萧云笑着向前,将她搂在怀里。

阿香哭的更大声了,“云,我好像要失去阳儿了,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了,不行,走,快去追,我们去把他追回来。”

阿香奋力挣扎,可萧云的力道何其大,紧紧抱住,根本无法撼动分毫,他温和的,“算了,追不上的,梦……已经醒了。”

“不,不是的,才不是梦,他是我的阳儿,他不是梦,求你,求求你去啊,去吧我们阳儿追回来啊。”阿香突然哭喊了起来。

“唉……”萧云长叹一声,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落泪了。

萧默走了出来,没有什么,而看着门外,径直的追了出去!

萧云终是松开了紧抱阿香的手,声音变得嘶哑,“走吧,我们试试看。”

就这样,三人一前一后,追出了街道。

此时此刻,在萧阳的眼中,镇街道早已消失不见,举目黑暗,但前方却有一线光,渐渐的,越来越亮!

凉亭里,满是黑子的棋盘上,那最后一颗半白棋子突然间光芒大盛,变得晶莹通彻如水珠,接着,满盘黑子,颗颗炸碎,只剩唯一黑白子。

“果真如此啊,意不可违,棋差半招,便是梦海无涯,竟在这一刻看破虚妄,转瞬间反败为胜,即使是心中根深蒂固的执念也禁锢不了你,少年心性,不负我望。”

“他一直如此,其信念无人可摧毁,他所行之道,超越古往今来无数骄,前辈虽然道法通,但想瓦解他的道心,是不可能的,这场考验,是否满意。”望着棋盘画面,白熊很自豪的道。

“哈哈哈,的确令我刮目相看,此子并非池中物,将来的地,会有一席之地。”老者淡然,伸出去的手,棋笥内,已无子可落。

“阳儿,阳儿,你别走啊,回头,回头看看娘啊。”阿香哭喊着。

在这无边的黑暗,三人沿着那束光,不停追赶着,可无论他们怎么追,哪怕只有一线之差,却始终无法触碰,无限近,无限远,已至身边,也不曾回头。

寂静无声,而光芒越发炽盛,那是一种坚定,心在挣扎,磨灭如雾霭笼罩的黑暗,萧阳开始奔跑,他的周围,是曾经的所有画面,是二十年来的种种记忆碎片。

“你要记住,你叫萧阳,生来就该像烈阳一般璀璨……”

“你只管大胆的往前冲,失败了也不要紧,李村,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会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你……会离开吗?”

“嗯?”

“终有一,你会离开,对吗?”

“鲲鹏终有展翅日,扶摇直上云海中,无垠的地,遥远的岁月,滚滚红尘,你我还能重逢吗?”

“我曾过,终会归来,在你风华正茂的时候,我许你承诺,那日,迎你进门。”

“没有谁会被遗忘………哪怕星空塌陷,崩地裂,你我也终会重逢,与地共岁月,与彼此共年华!”

“或许世间万物皆会变,但唯独我们不会,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人生最是离别苦,风云过眼朝夕间,斗酒好似今犹在,他年风来自相逢。”

“二十年,长不长,短不短,在我心中,早已把你当成亲兄弟……”

“如果可以,作为兄弟,我们也想为你分担一些。”

“哎呀~这些人呐,有了媳妇忘了兄弟,算了,不打扰你们两口子甜言蜜语了。”

一句一句,一幕一幕,萧阳跑的更快了,朝着光的尽头冲去,他的眼中泪水长流,“怎么会忘记,怎么能遗忘,最重要,最重要的东西。”

“快,你许的什么愿呢。”

“我没许愿。”

“嗯。我不信。”

“北哥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们会努力变强,如果可以,我们会去找你的,涯海角,也一定会找到你。”

“哈哈哈,做个饭菜有什么累的,爷爷又不是平凡人,也未曾老到动都不能动了,生气旺盛的很,等我以后真老到动不了了,就要换你来照顾自己了。”

“孩子……”

“北,北……”

“那可好了,我等着那一,你要平安归来,然后娶我……”

“我好不舍,真的好不舍。”

“前路漫漫,道长且阻,大道路上,多多珍重。”

“啊……!”萧阳大吼着,散去十年的修为全部复苏,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能看到你成长到今这一步,父亲已无憾了。”

“傻孩子,你这一生还长着呢,人总是要向前看到,总不能一直怀念过去啊。”

“记住了阳儿,我萧族男儿顶立地,流血不流泪,只能站着死,绝不会跪着哭。”

“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

…………

光芒的尽头,那是李村众人在招手。

“北,等你回来哦。”

“北,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

所有碎片散去,地间没了黑暗,只剩无边的光明,萧阳一个踉跄,止步原地,散去的光辉入体,回归真我,洞悉一牵

“阳儿,阳儿!阳儿你别走啊,不要离开娘,我们回去好吗,我们一起回家。”

这一刻,他终于回首,清晰听见了后方三饶呼喊声,忍住了泪水,他笑了,“爹,娘,哥哥。可惜是一场梦,终究还是一场梦,红尘一梦,梦中人是我,也是你们,十年啊,梦醒了,想留,也留不住了,可惜,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能看见哥哥成婚了。”

三人不断奔跑而来,而萧阳,也开始朝着他们跑过去。

只是,明明已经接近,可彼此眼中的对方,却越来越模糊,身影穿梭交错,什么都抓不到,如同在大雾茫茫中各自奔行,刹那间又同时转身,明明就站在面前,但什么也看不见了。

萧阳伸手,三人也伸手,冥冥间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又好像没有听到,飘渺虚无,难辨真假,那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一片空空荡荡。

“走了,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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