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魔神
“你们，可愿陪我去一趟昆仑虚？”
这边羡和与序桉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听闻时谨这破天荒的询问，二人有些难以置信地回眸，只见他立于树下，面色看起来不太好。
序桉迅速反应过来，拍手叫好道：“那感情好啊，你这木头脑袋终于想通了。”
时谨没有多说什么，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羡和看着那双愈发深邃的双眸，直觉告诉她并不简单。只是，不管怎么样，最起码有一个希望。
三人随即围桌而坐，序桉拿出一卷旧书，这书纸张泛黄，很多字迹已经看不清了，还有缺损，纸张黏着在一起，只见序桉轻轻地将粘住的纸张分离，神情严肃，就好像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这是？”羡和问道
“山海卷。”时谨答道
羡和略微诧异：“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山海卷》。”只是也颇为磕碜了一点。
相传，上古禁书《山海卷》自从混沌初开始，上至神佛、下至小妖精怪，皆有记载，相当于一本三界的百科全书，只是因为其中太多事过于惊骇，关系重大，万年前被封禁。
“这书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羡和还是忍不住问道。
序桉难得安静，恍若没听见一般依旧是自顾自地忙活着。
时谨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此书，乃凡人所著，相传是一个姓魏的家族，历经七代才著成，时移势易，有些磨损很正常。”
原来如此，羡和点点头。
而一旁的序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到底也是三界闻名的典籍，虽说是凡人所著，又怎么可能破旧成这副模样。那还不是前段时间，序桉闲来无聊在不咸山浮图宫的藏书阁外烤羊吃，结果他喝醉酒睡了过去，正值春日风大，一把火差点烧了整个魔界藏书阁。这本书，还是时谨好不容易从火海里抢出来的。
至于时谨为什么不据实相告呢？
我也不知道
大抵是觉得丢脸吧。
“好了找到了。”序桉拍拍手，道，“大功告成。”
羡和凑过去，看着纸张上深浅不一的字，念道：“黑水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乃天外之天，万山之祖，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名曰太真西王母。西北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悬圃，左绕瑶池，右环翠水，青鸟盘桓，乃西王母所居也。”
随着这一页翻过，记载也愈发惊骇：
“昆仑虚南，乃天地终极，无极之渊，其光熊熊，其气魂魂，有河名曰弱水，瑶池之源。有魔神窫窳，生于混沌，状如龙首，噬神、噬人、噬魔。”
“怎么没了！”羡和看着残缺的半页，思绪久久不能平复，“这后面到底写了什么，看着缺口，应该是有人人为的撕掉了。”
“不过这上面提到的魔神，你们可曾听过？”序 按 问
“窫窳。”时谨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个名字
羡和问：“神君可知？”
时谨摇头：“魔神窫窳，闻所未闻。”
但是，时谨的脸色却愈发难看，难道，那丝凤羽上的另外一股力量，便是魔神之力吗？若真是如此，魔神一定还活着。那霁言……
“这上面的记载，太过骇人。”羡和面色凝重几分，“照他所说，昆仑虚不仅有西王母，还有这位从未听过的魔神，而且，他还噬神。”说着，羡和有些担忧地看向时谨。
序桉一脸不解：“魔是魔，神是神。这魔神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想，有一个人应该知道。”时谨语罢，只见三人周身瞬间围绕着白色的光芒，片刻便直接来到了三重天桃花坞。
玄稷好似早料到他们会来一样，悠哉悠哉坐在溪旁的亭子里，桌上玉盏盛着三杯酒，还未靠近，就闻得一股浓郁的桃花香。
“看样子，你是等候多时了。”时谨坐下，拿起一盏酒浅尝了一口
序桉就不行了，如此仙酿，他可顾不得什么正事了，规规矩矩地拜了个礼，就放肆饮了一壶。
“不愧是帝君酿的酒，比时谨的那些玩意儿强了不止百倍。”序桉由衷地赞叹道。
紫霄大帝玄稷，虽说避世多年，但至今三界仍是尊称其为帝君。
玄稷看着躲在桃花树后的羡和，笑道：“早知今日，你当初就不应该偷跑出去。”
“帝君，”羡和略微有些尴尬地走出来，边说边朝时谨投去求救的眼神，“那不是仙尊唤我帮忙，我才去的嘛。”
见状，时谨也帮忙解释道：“阿和，也帮了我许多。”
闻言，玄稷一脸怪异地看着时谨，良久，道：“罢了，我与时谨神君有要事相商，你去唤司命过来。”
“啊？”羡和刚想反驳，可是瞧着玄稷那一脸阴沉的模样着实吓人，只得讪讪地听命离去。
时谨问：“这是何意？”
玄稷笑了笑没有回答，说：“说正事吧。”
时谨点头：“你可曾听说过魔神窫窳？”
只见玄稷神色一凛，序桉见状，连忙放下酒杯，仔细听着。
“窫窳这个名字我也没听说过，但是，我知晓一些魔神的来历。”玄稷道，“很久以前，我师傅跟我说过，上古时期，有一神祇被处死，其好友违反天道使用禁术将其复活，而后因禁术反噬灰飞烟灭，复活之后的这位神祇性情大变，神力大增，凶残嗜杀，是为魔神。魔神意图毁灭三界重开混沌，建立一个无神、无仙、无魔的世界。”
“他肯定没有得逞。”序桉道
玄稷点头：“后来，传说日月之神羲和与夷羿将他斩于弱水之畔。经此一战，羲和与夷羿也重伤耗尽神力，相继陨落。”
“弱水，”序桉说，“《山海卷》里记载的这位魔神窫窳，就是在弱水。难不成，魔神未死？”
玄稷眸子愈发深沉：“不能吧，羲和与夷羿乃创世之神，神力何等强大，魔神应无生还的希望。”
“复活。”时谨道，这两个字掷地有声，让二人均心里一惊。
玄稷率先反应过来：“你是说，又有人使用禁术？”
“我不确定，你说的这个禁术早已失传，我从未听过。”时谨道，语罢他忽然想起什么，“不过，西王母也是创世神。”
序桉道：“你不会怀疑西王母娘娘复活了魔神吧？”，他觉得时谨这个想法过于荒谬了。
确实，西王母，在三界人们的心中，都是至高无上不容亵渎的存在。
玄稷长叹道：“其中缘由，怕是只有那天外天才能告诉我们了。”
“还有霁言。”时谨道。
“可是要怎么上去呢。”序桉一脸忧愁
“两个法子，建木或者九天术。”时谨道
“胡闹。”玄稷轻喝道，“用九天术，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况且你现在虽说有神力相护，但也是肉体凡胎，强行运转九天术，别说百年了，十年你都活不到。”
“这么严重！”序桉连忙也附和着否定道，“时谨你就别想这条路了，我陪你去找建木。”
时谨轻叹一声：“建木哪儿那么好寻，我和韫礼寻了差不多一万年，却什么也没找到。”
玄稷道：“其实找建木的关键已经在你身边了。”
时谨不语，他好似早就知晓了一般。
反而是一旁的序桉立马来了精神，追问：“哪儿？”
“就是咱们的小神女，”玄稷道，“建木乃日月之神羲和创立的通天之树，建木与神女的灵力相互感应，无奈神女一脉凋零，千年前才有了这最后一个小神女。”
“但是……”
时谨话还没说完，玄稷就打断他道：“对嘛，但是，毕竟已经过了数万万年，就算咱们侥幸找到了，但建木神力早已消失不在，唯有神女的共生神莲才能勉强赋予其通天之力。也就是说，你们想上昆仑虚，就必须得神女燃烧其神莲用建木为你们铺路。”
“三万年前，霁言就是这么上去的。”时谨道，“当时的月华神女也因此殒命。”
“是啊，”玄稷叹道，“月华和霁言是知己好友，他们一死一失踪就为了去这个昆仑虚，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说不可，阿和不能踏上月华的老路。”时谨否定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韵味。
“你们谁都不能替我做决定。”
闻言，三人心下皆是一惊，回眸果然看见羡和走了过来，瞧她这副神情，怕是一直躲在远处偷听。
“胡闹。”时谨沉声骂道。
羡和的神情却异常坚定：“昆仑虚有为你续命的办法。况且，你们刚刚说了，若是魔神出世，对于三界将是灭顶之灾，如今只有时谨上神可以与他相较，所以你绝对不能使用九天术。况且，建木这事儿，我早有定法。”
时谨瞧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恍惚间，好似见到了昔日的霁言。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不灭莲？”羡和反问
玄稷道：“你想拿走南海归墟的不灭莲？这可不容易。”
“事在人为嘛。”羡和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过，倒也是个办法。”玄稷稍微赞同地点点头。
序桉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直接拍板道：“那我们就去找建木和不灭莲，这样既保全了神女，又给时谨续了命，我们还能顺道解决掉魔神这个威胁。一举三得。”
语罢序桉和羡和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时谨和玄稷倒是反应平淡，这三件事，哪一件不是难如登天。
“那我们该去哪里找？”序桉率先反应过来，问道。
玄稷看向羡和，道：“你还记得月华教你的箴言吗？”
羡和点头：“记得。”
“你以灵力运转箴言，用心去感受。”玄稷道
只见羡和纵身一跃，盘腿坐于云端，合上双目，念念有词：
日出汤谷，拂于扶桑
漫天神佛，沧海横流
天地之气，聚于我身
山海有经，草木有灵。
刹那间，只见羡和身披漫天霞光，云层尽散，凤飞蝶舞，神鸟盘桓，隐隐中见神女金身，宛若一尊神佛坐于九天之下。随着她缓缓睁眼，霞光退去，又恢复了平日模样。
“如何？”序桉忙凑上前来问道
羡和答道：“都广之野，天地中心，深院庙堂，一枝梨花。”
“都广之野，天地中心，”序桉思量了一会儿，道，“这好理解，应该就是指人界。但这深院庙堂，一枝梨花，又是何意？”
时谨道：“前两句应是建木的位置，后两句，应是他的执念。”
“木头还有执念啊。”序桉一脸的不可置信。
“建木乃是神树，有灵。”时谨说
这时，玄稷大声长唤了一声：“司命，你再不出来时谨上神可要生气了啊。”
闻言，时谨无奈地看了玄稷一眼。
下一秒，司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哇，原来时谨你的名号这么恐怖。”序桉不由得感叹道
“参见神君、帝君。”司命恭敬地拜礼
玄稷把这八字箴言告知司命，随即问道：“你说说这个‘深院庙堂，一枝梨花’是何意？”
司命不慌不忙地翻开他的命簿，细细查看一番，道：“有了。人界有一苍梧国，乃肃慎的附属国，500年前，苍梧国有一君王爱花如命，传说他曾求到忘川只为折回一支梨花，百年之后，他也葬于挚爱的梨园之中。”
“难不成，这梨花，便是建木的灵？”玄稷若有所思，“如今这梨园还在吗？”
司命摇头：“百年前的一场大火，早烧的干干净净的了。”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时谨道
司命点头：“我可以使用七星轮将你们送回五百年前的苍梧国，体验他们的一生。但是切记，不可试图改变任何人的命运，否则，神仙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