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偷偷送给你
陆沉明的眼前,是一只小巧玲珑的玉净瓶,羊脂白玉所雕、翡翠嵌片装饰,三寸两分高,五彩丝绦系在瓶口,坠一对小金稞子。
正是装有苏云泉的传家之宝——浑银五灵脂的那只小瓶子。
“这丫头连嫁妆都不要了啊。”
陆沉明咋舌,非常后悔走前没检查一下,他原以为那么小个娃娃顶多也就给他个仨瓜俩枣的,谁成想,女孩子的心思你别猜,一猜就猜得你要晕菜。
丝绦上还系着一封信,小姑娘怕陆沉明看不懂,又写又画的,搞得跟漫画一样。老实说,幸亏陆沉明现在已非当rì吴下阿蒙,能看懂小姑娘秀气而略显稚嫩的小楷,要不然就凭她那堆涂鸦,看上去就像让陆沉明把瓶子敲碎咽下去,然后就能羽化成仙了。
陆沉明摸一把冷汗,心想以自己在伊古大陆被各种反科学现象荼毒了两年的心智而言,说不定还真会这么干。
而实际上,这瓶浑银五灵脂的玄机全在瓶子本身。
浑银五灵脂虽是难得的四等上佳灵药,但若比起瓶子本身的秘密来,就有点逊sè了。
陆沉明用手指甲轻扣瓶壁,听到中空的响声,心道设计出这个瓶子的人也太牛了,居然能想到把这么小巧的瓶壁凿空,在里面填上一种叫“云根粉”的东西,属于五等jīng华之药。
同样等级的灵药陆沉明还得到过“晶丝空青”,那次正是有了这药石,陆沉明才突破心力,完成了普通人三年也未必能达到的境界。
这种云根粉要说起来就非常玄乎了,反正陆沉明是很难相信。
因为据伊古大陆的说法,云是由一种叫“云根”的东西生出来的,此物喜yīn喜湿,常年躲在深山老林的石洞深处,非常难找到。你在市面上用十瓶浑银五灵脂也未必换得来一瓶云根粉——听起来像地球上炒得很火的胶原蛋白,雌xìng们趋之若鹜,雄xìng们呆若木鸡,就像在看一堆外星人拉的神奇坨坨。
而最最难得,令陆沉明忍不住叫绝的是,浑银五灵脂和云根分是绝配,两种药若按照二十比一的配比调和起来,就只有娲神国的皇室才用得起了。
因为这玩意的效用和绝大部分灵药都不同,不补血不补气,不安神醒脑,也不治疗更年期暴躁。它的作用异常显著和直接——使人的内魄浓度乘以两倍。
如果没有内魄浓度,不要沮丧,“云灵脂”还有一种更绝的用途,就是可以使一个内魄潜力为零的人,获得最低存在感的内魄。
从无到有。
陆沉明觉得自己手有点抖:理智上想把这过于贵重的赠品还给苏云泉,情感上想立刻连瓶吞了。
这就像告诉一个失去双腿的人,他可以拥有两条能蹦能跳的腿了,但前提是,这两条好腿得从别人身上砍下来。
陆沉明犹豫了很久,连皱纹都要愁出来了,最后无比留恋地望了一眼玉瓶,以一种特写般的慢动作把它放进了乾坤袋的最底层——虽然电池刚刚宣告没电,陆沉明决定自己还是不要沦落到占小丫头便宜的地步。
他默默地把牛角和混沌魔晶靠近脖子里的界玉,片刻之后,陆沉明感到一股灼热从心口朝肚脐周围涌去,也不知是上天赞许陆沉明的高风亮节还是别的,这股灼热的气息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进入下腹部后就消失不见,而是盘踞在那里。
难道他补了这么久的内魄,终于补出点成果来了?
陆沉明大喜,连忙端坐闭目,谁知心念刚一动,那一丝浮动的气息就倏忽不见了,气府内再次空空如也。
陆沉明失望地长叹一声,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乾坤袋,迟疑地打开袋子,陆沉明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几乎所有武者在进入龙树中阶以后,都会开始有计划地培养气府中的内魄之源,这样进入高阶,体质可以开始修习内魄时,才会有扎实的底子。天赋好的武者甚至在中阶的骁将或者上将阶段,就能感应到气府的活动了。
陆沉明想起一句话: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他苦笑了一声:可惜自己光脚的跑不过别人穿鞋的。
远处忽然传来走动的声音。
追兵?!
陆沉明一跃而起,一蹦三尺高。
是真的三尺高,陆沉明毫无心里准备,摔下来时差点把自己眼珠子压爆了。无暇骂|娘,陆沉明感到浑身像充了气一样轻快有力,方才受的伤也毫无感觉了。
“怎么回事?”
力气瞬间恢复和受伤痊愈是只有内魄阶段才具备的能力,他只是个战将而已啊。
一瞬间,陆沉明又狂喜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说不定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培育出了气府内魄!
他立刻从地上捡起一把刀,照着小臂一划拉——疼是不必说了,这都不算什么,主要是鲜血直冒,别说立刻自愈,陆沉明龇牙咧嘴地瞅这伤口,心道就这么个大口子,一时三刻止血都不容易。
他是有多恨他自己,下这狠手?
陆沉明感慨了一下自己的智商后,心想,刚才难道是错觉?、
脚步声近了,陆沉明将铁棍握在手中,一闪身躲到破祠堂大门后面。
出人意料,来的却是一对母女。
那母亲似乎重病在身,腰弯得厉害,脸上还裹着一块布来抵挡秋寒。女儿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小麦sè的皮肤,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单纯得像一只鹿,而脸上的表情却显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早熟。
母女两人都灰头土脸,衣衫褴褛,身上背着两个脏兮兮的小包袱,面条装的陆沉明此时要是走出去,十个人里有九个人会以为这三人是一家子。
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会有人来?
陆沉明正讶异,却见那小姑娘看见那一小片西府海棠的林子以后,便扶着母亲靠着树坐了下来,看她们左右张望的模样,陆沉明断定他们也是在等渡老的偷渡客。
又过了盏差功夫,一声大笑从百尺外传来:“啊哈,有人先到了!我还以为我是头一名呢!”
此时红rì初升,霞光万丈,说话的人从东面而来,背负万丈光明。就像从灿烂的太阳里飞来了一只金丝绿头大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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