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开业
被蒙在鼓里的谢风月此时还兴高采烈的乔装打扮了一番,准备前往平康坊呢。
前两日她就收到花蕊递来的信儿了,说是铺子开业了,想着趁着今日得闲,就去看看。
店铺就位于坊内东街街口,是个正当道的铺面,要不是上一家老板欠了一屁股赌债,也不会急着将这旺铺没加价就转走。
今日她也不坐马车了,把休息了好久的李小宝叫了出来赶牛车,在那种三教九流居多的坊市乘坐马车,显然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果不其然,谢风月等人才刚入了平康坊地界,就见着有楼子将那玩的身上分文不剩的恩客丢了出来,那人在大街上囫囵打了个弯儿,迎头就假意撞上驶来的马车上。
他趴在地上叫的惨烈悲壮,一时间引得许多注目。
那虽然是匹马车,但从那马匹精神头看去,显然是匹老马了,赶车的人直呼晦气,嫌弃的丢下一两碎银后就走了。
从周围看戏的百姓神情不难看出这就是这平康坊内的常态了。
折枝庆幸的捂了捂胸口:“要是我们在坊市口没让路,这醉鬼岂不是就要讹上我们了吗?”
谢风月淡淡然扫了那拿了银子又钻进楼子里的那人一眼,轻飘飘开口:“下次若是再来,得换成驴车。”
折枝深以为然,一脸对对对的模样。
须臾后,谢风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让你找的那几个镖师,他们来这儿了吗?”
折枝回:“叶大夫说什么,小本生意来买的人禁不起大块头吓唬,所以只留下了那个镖师头。”
“其余人呢?”
“我去的时候,那镖局的管事的直接将那几人的工时契书打包卖给我了,剩下的人自然是放在郡主府当护卫了呀。”
说话间,牛车就悠哉悠哉到了铺子门口。
谢风月止住了折枝想要扶她的手,利落的跳下牛车。
她仰头看看了匾额。
《一家药铺》
谢风月默了这果真是叶绾的风格,言简意赅。
在铺子里忙来忙去的帮工花蕊,一眼就瞧见了穿着朴素的谢风月。
她眼睛一亮,到了嘴边的女郎二字一转就变成了:“小姐,可是要来买膏药贴,我们这贴子见效神速,价格低廉,若是贴了一寸内伤口,三日之内好不了,可以将药钱全额退还。”
谢风月暗夸道:“这话她可没说过,那就必然是花蕊和叶绾两人琢磨出来的,这盛京城买什么没用,都可能退,但唯独药这东西,有用没用都得受着,她们这另辟蹊径的法子,倒是给了这些本就赚辛苦钱的主顾们一点底。”
谢风月没说话,只是驻足在这铺面门口,任由花蕊介绍。
药铺子里正在包药的客人见着这带着面巾的小娘子还在犹豫,他扯着嗓子高喊一声:“小娘子,你别看这铺子只卖这一种药膏,但这可是真有用啊,我昨日才被龟公打伤,顺手买了两帖,今日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生怕谢风月不信似的,直接撩起袖子,露出那刚结疤还带着嫩红的伤口。
谢风月低头看了一眼花蕊,眼神询问她。
这是不是也是新店开业请的托儿。
花蕊还没回呢,那客人提着十来贴药膏,大摇大摆的就走了。
临走时不忘问谢风月是哪个楼里的小娘子。
要不是谢风月制止李小宝的手速够快,恐怕他手里的药膏贴今日都不够用。
经过铺子长长的甬道后,谢风月见着了叶绾正在低头教胡二怎么将黑黏的药膏往纸上平铺抹匀。
两人都很认真,直到谢风月行至他们跟前,胡二才抬头。
他做镖师许多年了,别的本事没有,一双认人的眼睛倒是极精明,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就是那位好心女郎,当初不仅给了他们兄弟屋子住,还给了白面馒头。
他紧张的手足无措,黏着膏药的手在身上胡乱擦拭几下后,双手合十成拳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见过见过女郎君。”
他担忧女郎君见着他刚才笨拙的模样后,就不要他了。
镖局的生意一日不一日了,连主事的都准备关门大吉了,大家伙儿也就只能去码头搬货了,一想到那点子微薄的薪水要养一大家子人,兄弟们全都面带菜色。
幸好他们运气好,得了女郎君这里的差事,这里又不用颠簸又不能卖命,薪水还比在镖局时高了五六成呢,若是因他一人之过就耽误了兄弟们过好日子,那他简直猪狗不如。
谢风月笑了笑:“你还记得我。”
见着女郎君没有怪罪的意思,胡二才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依旧没敢抬头,认真回答道:“女郎虽是覆着面,可身上那股子气度没变,小的一眼就认出来的。”
看他畏畏缩缩的模样,叶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道:“你再跟他多说几句话,他都快吓昏了。”
谢风月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
谢风月自觉她现在神情和蔼可亲,与吓人一事上八竿子都找不着。
叶绾推了推胡二,支使着他去前头铺面上帮忙后才跟谢风月道:“你太少跟这些活在底层的百姓们打交道了,在他们看来,你捏着他们一家子的活路,你越是和颜悦色他们越是胆战心惊,你还不如就高高冷冷,这样他们才会安心。”
谢风月仔细想了想,好像还在真是这样,拿在沛县族学时举例,夫子每日对着她吹胡子瞪眼她习以为常,倘若哪日夫子突然柔了语气跟她说话,她那时才真会担惊受怕。
谢风月抿了抿唇:“受教了,多谢叶大夫。”
叶绾摆了摆手:“你今日来这里干嘛,这平康坊不适合女郎君前来。”
谢风月取下脸上帕子后,毫不嫌弃的就坐在了胡二之前所坐的那个小凳子上道:“没什么事,我都说了这里全权交给你,就不会越俎代庖来过多置喙。”
叶绾常年板着的一张脸上,透出一丝惊讶,她指了指那凳子后,又指了指大盆里四散飞溅的黑黏膏药:“你一点都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