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谈话
第九十九章谈话
最后，步真心底里想的，是这次自己养的奇怪的伤。
要按照他两月前的那些受到重伤昏迷后，养伤养出来的经验，自己只要是从漫长的昏睡中安然醒来，随之而来的，伤情恢复的速度变会飞速加快，只消短短几日，就可体力恢复如初，生龙活虎了。
可是，这次受的伤，说来不大，醒来也很快。但是，这都眼看着过去七八天了，自己的体内，还是没有灵力充溢的感觉，而四下走动行步的体力，也根本提不起来。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步真停不住的胡思乱想，在醒来时，偌大厢房就他一个人，静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不知是暖还是冷的秋风，从远山的树林里窜出，顺着一路的叮咚的山溪秋水，侧侧地吹进厢房的窗来，拂过虚躺着在榻上的步真髫发，添出了一点儿的纷乱思绪。
不会自己是不走运，就此废了道基了吧？
步真轻轻闭上眼，专注起全部的精神，细细将体内的状况，再上上下下地察看了几次。
脑袋，现在自己能想东西，看来是好的。四肢能动稍动，看来也没废。再往里看下去，嗯，还好，全身上下骨骼无损，也没少那怕是一块的血肉。
奇怪了，灵力恢复得这么慢，问题是出在哪儿呢。步真嘀咕着，继续聚精会神地内视探察了下去。
经脉，嗯，虽然是复杂多了些，但都好好的。丹田，感觉到虽说是少样的，但啊还是有灵力在一缕一缕，不停地往此处汇聚，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还好，自己的道基应该是还在的。探察完后步真，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些下来，但实地里，还是存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栾师叔的那番解释，步真只得半懂，才九岁的他，经历的不多，根本就分出不什么拼命和不拼命的区别。在他看来，凡事，只要是自己想去做到的，都应该去努力的争取，哪怕，是拼了自己的性命。
初涉修真世界的他，又怎会知，性命的宝贵？殊不知，修道之途漫长，修真界中的修者，对性命的态度，是十分地看重的。
因为，修道，唯求长生。
也因为，道途不易，在遇到无可化解的争斗之时，一方若是能保住道基，留得一条性命，便有一切从头再来的可能。
性命不易，生命不易，身为生灵，更是不容易。性命一旦失去，便是重堕轮回。那轮回之后，谁又能保证，重生的那个人，还会是原来的那个你？而且，即便是你记起前世，看到今生，那你又拿什么来保证，你能有修道的天资，重踏进这漫漫追寻天道的道途？
而那些只珍视自家的小命，却是任意妄为地，将其他人、其它生灵的命，残忍践踏的人，也迟早会因为树敌太多，遭受因果的报应。又或者是，因为嗜杀成性，会在不断的杀戮中，逐渐迷失了自我，堕进魔途，成了万恶的魔鬼。
堕入魔道中的人，心智全失，唯剩本能的反应。这样的人，七窍皆闭，六感全失，自然对道也是，无可想、无从证、无得悟了，又怎能在道途上，走得长远？
道不分邪正，但却分勤惰。道不分生死，却分因果。天道酬勤，而因果，自也由天定！
“怎么了，小子，在想什么呢？”步真怔怔地出神，却是没察觉到自己的师傅，洪乐炼完丹药从后堂出来，过来给他诊断他的伤情了。
“啊，师傅，弟子见过。。”看到洪乐走上前来，步真连忙挣扎着探起身，欲要给他行弟子礼。
“别激动，别乱动。你的伤情，我知道得很清楚，你就不要硬撑啦，还是快躺下吧。”如真正的长者般，洪乐和蔼笑着，扶着步真，让躺回去了。
“师傅，你丹药炼完了？看到师傅洪乐似有话对自己说，却欲语还休的模样，步真提起话题问起。
“啊，嗯，丹药炼了些，够了近期用的了。”洪乐回道，显得很是心神不定。“师门大会将近，这些丹药，应该可以用来撑一阵子的。你的伤重要，应该优先处理，丹药还是等师门大会热闹完后，再补炼些好了。”
“我的伤..嗯，这些日子来，谢谢师傅操心啦。”感觉到洪乐对自己的无细不至的关怀，躺了几天，什么事也没能做到点儿的步真，深深愧疚的同时，也很是感动。“弟子不中用，让师傅你担心了。师门大会将近，我作为门派弟子的，却没能为门派做一点事情，真是..”
“呵呵，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干嘛？”洪乐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他不要太在意了。然后自顾着，沏了杯茶细品起来。“怎么样，这些天，可感觉好些了么？”
“师傅..这些天，弟子已是多次内视，但并没感觉到有所好转。”步真一脸的疑惑。
“嗯，确实是，你的伤，有点蹊跷了。”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灵茶饮下，多日已是沉浸在炼丹枯燥生活的洪乐，脸上的表情，丰富了起来。“原本我以为，即便是你爆发了极限，但就凭你那浅浅的修为，这般静养几日，应该也是没什么大碍的。”
“现今看来，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的伤情，还未有丝毫回转，倒是我，一直太乐观了。”洪乐将手中的茶放下，开始替步真认真分析起来。“步真，作为你的师傅，我炼丹行医多年，现在，倒是很好奇，你们那日在崖底下，到底是做了些什么？”
“即便是你们两个修为都是不到筑基的弟子，全力练习对招，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啊？”洪乐皱了皱眉，对于那日自己在崖下发现他们时，所看到的恐怖大坑，很是不可理解。“你和珠儿的关系，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是知道了解。按理说，你们关系那么要好，真要是动起手来，也不至于这么动真格地，全力相搏吧？”
“哎，你们这些年轻弟子呀，真是个个初生牛犊不知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教人好好省心呢。”洪乐将这对晚辈教导的话，说得倍儿严肃。“你知不知道，那日你们的境况，是多么的危险？如果，当时我未起好奇心，突然想过去看看。就你们两个，那时半死不活的样子，能挺多久？”
“师傅，弟子知错..”看到洪乐这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么认真，步真有点诺诺的。
“步真，你要知道，师傅我不是因为你给我添了乱，才生气的。”看到步真会错了自己的真实意思，洪乐矫正道。“我是因为你如此般，看轻自己的性命，才生气的。”
“且不说，像是不久前的你遭遇暴熊的那次，你那样的轻视自己的性命。甚至是，在后来的校考比斗场上，天劫来时，你都明明知道撑不下去了，还要爬着挣扎死撑着，我实在是不理解，你如此这般三番五次地拼着自己的性命，又是为了那般？”
“你身为修者，即便是天资不显，但要知道，所谓后事难料，前途难测。争一时之气，拼一时之命，终不是上上地明智选择。有时候，选择会有很多，命，可却只有一条！”
“我们紫竹峰，这些年弟子凋零，每期的校考后，能争下的每一个新晋内门弟子，都是十分不容易的。本脉现今所存的弟子，本就不多，如果是损失了哪怕一个，作为你们的师傅，我也是会很痛心的。”洪乐转过身去，远看着窗外的风景，仿佛心事很重。“你们，无论修为是高还是低，年龄大还是小，可都是紫竹峰的宝贝，也是我所看重的孩子。你们能来我洪乐所辖的紫竹峰，本就是一种绝好的缘分。你们如若有各自的打算和志向，大可放手的去做，我不会阻拦于你们的。”
“但是，作为你们的师傅，我有一个要求。”
“你刚来本脉，不了解情况，初犯了错，我不会怪你。”洪乐说到这里，转回头打量着榻上半躺着步真，认真一字一板地说道：“但是以后，你要答应师傅，不要再这样逞强了，好吗？”
“你们可知，我为你们，担了多少的心？这些年，你的三师兄，也就是老三，当年因为和我一时的赌气，就外出游历，一去多年就是不肯回来。老七也是，不知自己的几斤几两，就知道整天拿着他的那点小聪明，在外头鬼混闹事。哎，他们呀，实在是..”
“师傅，你..你担心他们，但，你不怪他们的么？”步真怔怔地听着，仿佛已是能体会到洪乐心中的那种忧心。
“怪，呵呵，他们如此不争气、不肯听话，我自然是要怪他们的。”不知为什么，在步真面前，一向是很少吐露自己感受的洪乐，很是喜欢这种放下后的坦诚。他苦笑了下，额上皱着眉，舒了舒。“但是，真要是怪起来，我作为他们的师傅，这些年教导不力，要真正怪罪的，可能十有八九，是我自己了吧。”
“师傅，我想，师兄他们，迟早，会理解你的苦心，会回头的。”步真虽是年少无知，但安慰人的话，还是会说些的。“何况，师傅你要担心的，也不是全部呀。我看，卢师兄就很好。还有陈师兄和大师兄袁顾，他们，不是一直都没辜负你的期望了吗？”
“呵呵，小子，就知道你会这样。”听到步真如此人小鬼大的说法，洪乐许是感到了一丝趣味，大笑了起来。“你们呀，真是呢，作为弟子，平日修行不用功，说起师傅的好话，倒是一大堆！好了，我知道你安慰我的心思，这些光面话，就不要再说啦。”
“说点正经事，还是顾着点眼前，先让我们来讨论，你的伤，到底该怎么办吧。”嘴边笑意还全去，趁热打铁的洪乐，就乘着兴致，一把来到步真身边，替他探察起伤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