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晚上带俩孩子睡觉,小家伙们晚上基本要起三次。素馨中间起一次，剩下两次都是李绍天起来换尿布冲奶。将俩人侧着躺好，抱着奶瓶自己吃。一般吃完也睡着了。之前林妈妈说要给孩子枕书睡扁头,被素馨强烈抗议制止了。孩子自然睡圆头多好,她这后世的思想在这时代非常超前。幸好她妈妈也十分尊重她,她的孩子她说怎么带就怎么带俩孩子侧躺睡避免吐奶，晚上养成习惯都是抱着吃完就睡,大人们也能轻松些
翌日早起喂了奶她也出门去工作,那边没弄好呢不能带孩子们过去。林妈妈给她带了包子，让她顾不上就垫一口”别光顾着忙，记得吃饭。
“知道了。
她开门的时候有个女的拿着东西过来了,开口跟她询问做衣服的价格。这方面她早有盘算，价格比公有的稍贵,主要面向的是青年群体。重在做工和样式“比百货商店贵五手钱。
”你先看看做工,我这有做好的裤子。满意您留,不满意您走,别急着在乎那五毛钱。
”行,那我瞧瞧。
跟着素馨进屋,女人在看到她做的那条裤子后露出笑容。这裤子跟平常做的不一样，版型更适合东方女性“我能试试吗?
“可以。”身形差不多都穿一个号,试一下更能看出她这裤子的版型好
她店里就安了全身镜，这一穿上试立马感觉到了好看。更加修饰腿型，完全看不出她那微微的O型腿“行，我也做这种的。‘
”好，我跟你量一下。
有画报做宣传，她这边地址又选的好，每天人流如织,生意不用特意做什么就开始忙起来。
一上午接了俩活儿，下午又接一个。国营和私营最大的差距就是国营死板，基本就那几种没得挑。反正挣死工资，干活的也懒得创新。顾客提出也不做，嫌麻烦,私营是自己的，尤其是她就是学这个的。这个时期适合什么她就会根据顾客的条件推荐什么。
“这件衣服里头最好搭一件白衬衫，将领子翻出来。这样外套不沉闷，衬托人精气神。
”对哦，那我再做件衬衫。
原定一天完成的活儿，她延迟了半天才弄完。幸好对方也有事拖延了一天才来拿，不然她这信誉可得打折扣，”看来以后得延长两天交货。
李绍天看她带的饭没动，心疼的语气有些急。“那么忙嘛，饭又没吃。
“只要多付五毛钱，我就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也会给他们推荐让他们挑选。就这一点，生意就吸引了好多。主要是这片没私营店，大家也图新鲜。想要长时间发展，那就得靠口碑。这时期可没什么广告，她也没钱去做广告。靠的就得是口口相传的口碑，这一点正是她的优势。她有信心，从现在开始就做自己的招牌，”同志，你这衣服里头这个小牌子上画着花是什么意思?
女人对她做的大衣非常满意，但仔细折叠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东西，所以今儿特意过来问她
”这花叫多花素馨，算是我做的衣服名称。
”多花素萼，很好听的名字。
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做的衣服一旦在外被人问，大家就都会说，“多花素馨啊，喏，你看，带这个标志的就是她做的衣服。盖住臀部的大衣，搭配格子裤子。女人这一身在单位一出现，立马引起了轰动。这衣服跟之前那些样式都不一样，说不出来的好看”这谁给你搭配的，比平常的黑裤子好看多了。
“素磬啊。你不知道，我家不远开了家裁缝铺，就是这个素馨开的。她教我搭配的，看着是不是特好?“嗯，真好看。跟外国画报上的人似得。
素馨做的不是那种正装，而是略微带着休闲风，却有兼顾了职业装的要素。衣服整体不死板，带着一丝丝慵懒风。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设计，只不过别出心裁，跟别人不一样。审美它是有疲劳的。十几甚至几十年一直一个风格，冷不丁加入别的元素，就好比一个秋冬后进入春季，一点点的绿都让人感觉眼前一亮。所以她只是稍加改动，立马就吸引了众人目光,“在哪个商场?‘
”不是商场。就在我家附近一条街上，是私人开的好像。
”私人能开店了?
”应该是可以吧。不知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咱就做件衣裳，管那么多干啥。
“也是。”女同事左瞧右看的，“哎，脱下来给我试试，要是我穿好看，我也去做一身。
刚发了季度票，这些没结婚家里没负担的女人们都想着给自己做新衣。年轻的人谁不想穿的漂亮些。就百货大楼那些衣裳款式，早都看腻了。“哎，具体位置在哪儿?
”你就在帽儿街找，门牌上写着素馨裁缝铺。
“哦，知道了。
做什么事儿啊都讲究个先机，素馨这就是抢先占到了绝佳的地理环境。她手艺又好，这就占了人和。如今改革开放，天时正合适。古人说天时地利人和占一样就能成一半，她三样全占，刚开业生意就源源而来。忙的晚上李绍天来接她都顾不上回，低着头认真对齐，脚下踢踏踢踏的踩缝纫机一刻不停
”你先回，我晚点儿自己回就行。
”这天都黑了。你还要多久，我等你。
“别啊。你回家帮妈看孩子，我等下做完了自己回就行。
”我妈下班回家会看孙子孙女，还有棠棠也能陪着玩，家里你别担心。
“那你坐一边去，别影响我。
他老婆跟他说话全程没抬头，那眼睛就一直盯着缝纫机针头呢。之前还说认真的女人最有魅力，如今他叹口气有些无奈，这做衣裳做的疯磨了都。他买来了蜂窝煤炉，蜂窝煤也托人买到了，明儿就给送来。进里屋想给她倒杯水，发现暖和空空的。“这人，不会一天都不喝水吧?
嘴里这么嘀咕一句，他也不打扰她，自己拿着杯子进了院子。房东是个光棍，家里一团乱，所以他没想着到房东家能倒上水。拿着杯子直接去了东屋，东屋一家四口正在吃饭，听到动静全回头。”大娘，我是您院外开铺子那家，能不能在您家倒点儿热水。
邻里邻居的，这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当即暖壶里给他倒了一杯。“您尽管来倒。我在家没事，暖壶常年有开水。”谢谢，谢谢大妈。
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到了嘴边，素馨才发现自己口渴的很。李绍天好似看出她的意思，将杯子往她唇边凑了凑轻声道“喝吧，温度正合适，我试过了。
就着他的手，吨吨吨的一口气喝光了一杯水。就这模样，谁看见谁知道她有多渴。李绍天心里的歉疚上升进了眼睛，要不是他如今没参加工作，她应该也不会这么辛苦的挣钱其实他想说如今有爸妈支持，他爸都说了如今他在读书，他们一家他来养。他妈也会给孩子买东西贴补。可花公婆的钱她肯定觉得不方便，都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无能。还有两年多他才能实习参加工作，如今就算再省也有限。但还是想着尽量节省些，以后中午就吃窝头就咸菜好了。素馨不知道他心里活动，她如此拼命，不止是为了钱，更是因为这是她要做一辈子的事业。如今起步非常好，她当然要尽全力做到最好。打响素馨的品牌名气，等以后可以买到原材料后她就能直接做成衣。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李绍天在这样有节奏的声音里等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看着窗外的夜色，他终于忍不住上手了。秒流逝
衣袖被拽住，她终于回头。下意识的看看时间，原来已经是晚上九点。“这么晚了啊?
“对。孩子们在家里肯定想妈妈了。先回家吧，明儿再来做。
”好。
他还在想她要是拒绝该怎么劝说，没想到她很利索的同意。将做好的衣裳放到操作台上，她拿上锁头准备出去锁门。”给我吧，我来锁。
”好。
他骑车带她回家，进了单元门就听到俩孩子的哭声。素馨加快脚步，小跑着上了二楼。她没拿钥匙，抬手敲门。”妈，开门。
林妈妈抱着孩子来给她开门，她身上将闺女接了过来。小家伙脸上有泪痕，看着可怜兮兮的。她低头亲亲孩子，用额头试了试体温。“不烧啊，这么哭为什么啊?‘
"我给冲了奶，俩人都不喝。一直在找你。你婆婆正说要去找你们呢。你这么忙啊，干活到这么晚才回来?'”想着赶点儿活儿。”回答了妈妈的问话，她低头亲亲闺女安抚小家伙。“不哭了啊，妈妈回来了。对不起，妈妈明天一定早点儿回来。小家伙闻到了妈妈的味道，哭声渐渐低下来。她抱着哄，进了卫生间想着洗洗手给孩子喂奶。可小家伙这状况指定放不下，抬手的瞬间一只手进来帮她拧开了水龙头。是妈妈，满眼的心疼。不止是心疼俩这么小的孩子，更是心疼她这个闺女。对干她的晚归有集急，却没理怨。知道她地是为这个家在奔波，忙碌。“来，姥姥抱着让妈妈洗手哦。
小家伙不愿意离开妈妈的怀抱，刚被姥姥抱走就又要哭。素馨回头，林妈妈给她个放心的眼神
”没事，不在这一分半分的。你赶快洗，洗洗清爽。放心吧，我抱着她哄。
屋外婆婆手里的安安也被李绍天接了过夫，小家伙熟悉爸爸。随着男人的拍哄盟声也渐渐弱下来
“乖啊，爸爸喂你喝奶啊，
原先在奶奶手上怎么都不肯张开的嘴这回也乖乖噙住了，李绍天抱着儿子在沙发上坐下。小家伙一边吃一边抬头看他，他低低的哄孩子。”爸爸在呢，爸爸喂啊，乖乖的。
安安吃上了奶粉，宁宁吃上了母乳，俩人都折腾累了，一边吃一边闭上了眼睛。小身子在一抽一抽的，做父母的俩人都在轻轻晃动安抚孩子-旁被孩子折腾到满身汗的俩妈妈都长出一口气，婆婆下班回来俩孩子就开始不乖，到现在还没吃饭。林妈妈赶快招呼亲家吃饭“我去把饭热热，亲家你洗手咱们吃饭。
孟芷茵摆摆手:“不了，你们吃吧。
她说完回了自己房间，素馨和李绍天哄睡孩子从屋里出来。林妈妈脸上有不安，跟闺女念叨。，
“是不是生气了?你们没回来，一直是她抱着孩子跟我一起哄。是烦了吧，饭都不吃了。
李绍天听出说谁了，赶快开口解释。“我妈晚上过八点就是什么都不吃了，从我小时候就这样的习惯。哄自己的孙子，她生什么气啊。林妈妈叹口气，这男人啊就是心粗。“明儿你别去接素素了，先回家带孩子。这俩小家伙白天很乖的，可天一黑就开始找你们。不是你们，奶也不好吃，眼睛到处转着找。素馨抬头:“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
“之前你在家，在加上孩子越大越精，认人呢。
“这样啊。那我明天争取七点前回来，妈你别生气。
林妈妈坐下吃饭，“我没生气，我是心疼你们。
“我知道。今儿是我心急了，看订单多就犯了性急的毛病，恨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妈妈不是怪你，是担心孩子。你要是赶工你就忙一阵，绍天回来也行。孩子认爸爸呢。
素馨两口子点头，今儿是做事欠考虑了。养育孩子真的是不容易，每次都在你以为解决一个问题的时候蹦出另一个问题。这还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不敢想以后十几年孩子还会出现什么。”赶快吃了洗洗睡，你也累一天了。
”妈你也吃。吃了你去睡觉，我来收拾。
妈妈在家带俩孩子还做饭，妈妈比上班都还要辛苦。这还是生活在方便的楼房里，家里也有人帮忙买菜什么的。原文中她们母女俩在狭窄阴暗的出租屋里生活，水桶尿桶得提着出去倒，屋里还得生炉子，烧火、掏炉灰，生活拮据的她们为了省烟囱险些煤烟中毒。”妈没事。你吃你的，吃完了去洗、去休息。等你那边弄好了我带孩子过去，这样孩子能看到你估计好些。“别。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就带孩子在家。”楼房里有暖气，只需要穿单薄的秋衣就行。不用管上下水，上厕所都在屋里，也不用烧火掏炉灰。屋里暖和你那手上就不会生冻疮、破口子。“妈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晚回来。我保证。”她答应过原身的，代替她重来一世，要照顾好妈妈。”行了，没事，赶快吃饭。
素馨抢着洗碗收拾，强硬的将妈妈推去了卫生间。“洗个热水澡，把脸上手上都好好抹抹油护肤。
林妈妈心疼闺女，闺女此举也是心疼她这个妈。这她当然懂。卫生间门关上的那一刻饱胀的情绪让她激动的流出了泪花，伸手抹抹心里却是暖暖的。这边浴室里有浴缸，放了热水好好泡个澡，躺在里头被热水抚慰掉一天的疲劳。好舒服。亲家这边楼房比她们家更方便舒服素馨从卫生间转到厨房，李绍天已经开始洗碗，她已经洗过手，拿着抹布给锅碗擦水，放置好
两口子都沉默不语，等洗完了李绍天忽然转身将她搂进怀里。“别难过了，今天是个意外。明天我先回来看孩子，你要是还忙的话我们约定好，九点半我过去接你他没工作。学校里那点儿补助省不了多少，心里认定了媳妇主要是因为钱才这么拼。不然她上班就好，死工资。但时间短啊。铁饭碗还能摸角也不累，如今一天的工作时间快赶上之前两倍，”对不起。
不该在那种时候做了那样的事儿，养孩子该是他的麦任，时间再晚四年才合适。他现在明白父亲说的那句，天时地利人和是什么意思了。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儿，一旦发生错位，这后果他已经尝到。“不用道歉。”他其实也没闲着，早起上学，回来接她，晚上起夜带孩子，并没有逃避自己作为父亲、丈夫的责任。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模范夫妻，评论区里一水的都在说这种丈夫只存在于网上。还有人开玩笑说这种看看就好，现实没有。那个男人做的也是回家帮忙做家务，带孩子，给老婆做饭。如今这些，李绍天都在做。“没事啊，等以后你工作了挣很多钱给我们就好了。
他没具体说，她却能一下子就说到他的点上。李绍天搂着她默默点头，两口子一下子养俩孩子，其实压力谁都有。李绍天看着很随和，其实是有些大男人的。但这个也有好处，比如责任感。养家糊口，他自觉是自己该干的。”我明天九,点半去接你。
“不用。治安这么好，我自己回就行。”说完她补充:“八点前回来。
“好。”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要做事业也得顾着孩子，顾着自己。这个时期的治安没后世那么好，摄像头、数字支付都没有的时代。小偷小摸不少，惹急眼了说不准就会动刀子抢。翌目到了店里加紧忙活，下午的时候一位顾客来取做好的衣服。“我都心痒痒的等不及了。画报里那么好看，不知道我穿怎么样?“您穿也一样漂亮。‘
“嗨，你这女同志真会说话。
这时期甚至连老板这个称呼都少见，大家依旧是喊同志。百货商店里的铁饭碗们能给你个好脸色都不容易，这种给顾客提供情绪价值的服务比黄金还稀罕。白色的半截衬衫，只要领子。搭配外头的外套显的又知性又俏丽，女人非常满意，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等我再弄布票来你这儿做条裤子，你觉得这个搭什么颜色的好看?
”冬天了，咖色的合适。黑色太普通，米色适合春天。您这件外套搭配咖色裤子就会很好看。
“行、听你的。
她这可不是单纯的裁缝，还兼着服装顾问的活儿。在这个刚刚放开的国度，单是这一点就让人忽视了那多出的五毛钱。五毛钱，少吃两根雪糕就能省出来。花在这里，却是能让自己的服装不同于常人。年轻的女性被吸引，尤其是爱打扮的女人，更加喜欢这种都是花钱扯布做衣裳，多一块钱就能得到服装顾问的解答，有人不舍得，有人却是乐在其中。不说别的，光是这服务态度就赢得一大批脸皮薄的女性多喜欢。每件多五毛，但轮到哪个人身上不算什么，可素馨这一件件累积起来，却是不可小觑的数目。
如今都是现金结算，做衣服也没有赊账的说法。一周下来她算了算，比她在百货大楼上班的工资要多出七八倍。而且，这还是除去房租水电“赶上好时候了。”房租便宜，水电基本没有，她这缝纫机锁边机都是脚踏。低成本高效率的工作，只要有单子，那这钱就不愁她跟后面的单子说好，衣服做好留在店里三天，这样她就拥有至少三套成衣给顾客看。这样的效果比图片好很多，一下子她就接了好多单子，让她都有些不知所措。“这么下去，这个月底我就不能再接，已经接满年前的单了。
”过年了，大家都要做新衣。
”对哦，现在是旺季。哎呀，要是能雇个裁缝帮忙就好了。
”你不怕被说资本家?
“不怕。”时代不会倒车，她作为一个后世人，这一点儿绝不会怀疑。没受过那个年代的苦，自然也没经过那个时代人的恐惧害怕“我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做。
“好，我也在窗户上贴一个招工，短期工，一旦录用按件给钱。‘
“这样，你就算老板了吧?
素馨挺直了腰板。“我现在也是老板。
开店半个多月了，她挣的钱不少。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三年后她绝对有开个小厂子的资本。抬头挺胸的做人，这自信的模样让他眼前一亮。漂亮、有胆识，这气质从农村回来后简直上高峰一样的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