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从阿婆手里买了不少布料，她手里的钱所剩无几。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她带着布料北上
一路艰辛回到她所在的城市，下火车后拖着大包小包又转公交。
为了省钱，她这一路风尘仆仆，幸好路上都有好心人帮忙上下车，不然她自己都弄不了这么多。等到店里姐姐看到她时惊讶又心疼，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好，赶快先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暖壶里水很烫，她吹一下还是没法喝。“姐，拿碗过来。”
"哦，好。"
一向讲究的妹妹将水倒进搪瓷碗里，吹几下后吨吨吨的一通牛饮，喝完站在那里大喘气。她嘴唇干裂破皮，脸上神情疲惫，一看就是受苦了。"坐硬座回来的?"
“嗯。”
“好几天啊，难怪你熬成了这样。这也太辛苦了。”
素馨喝了水，好像干涸的禾苗终于得到浇灌一样活了过来。“值得。
将包打开，里头的布料拿出来给姐姐看。“漂亮吧?”
“是很好看。”姐姐轻轻摩挲着。
“素素，你打算做裙子吗?”
“嗯。大部分都是花布，我打算做裙子和短袖衫。”
"尺寸呢?"
“就按咱俩的放大一码。如果顾客是瘦条形，只需要修改一下腰身就好。”
“行，我看可以。”姐姐将布料拿出来，一块块叠成长条形，想着挂在店里。
有人挑中的话就定做，还是之前的价格吗?”
“手工费比百货大楼多一块。布料有票的话跟百货大楼最好的一个价，没票的话就是两倍。
“多一块啊?”姐姐有些惊讶。“会不会太多?不会把顾客吓跑吧。”
“喜欢漂亮衣服的不会在乎这一块钱，我们面对的群体不是那种过日子节省的人。我们走的就是中端路线，要的是精不是多。”“好吧，听你的。”姐姐说着话手里不停，“你先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有什么活儿也等明天再说。”"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那我先走了。”
将东西都放心的交给姐姐，她自己出去坐车回家。断奶加上出远门，她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俩孩子。心里也挂念。到自家楼下时日头西斜，天气不凉也不热，让人非常是舒服。拾阶上楼居然有些紧张，害怕俩孩子不认识她了怎么办。二楼家门口她自嘲的笑笑，当妈的人真是好搞笑，她多愁善感的时间好似多了不少。孩子小这么长时间不见不认识了也正常，再多熟悉就好了嘛。她走时候没拿钥匙，怕在路上丢了。抬手敲门:“妈，是我回来了。”
敲了好几下里头没人应，是不是带孩子出去遛弯了。应该是。她转身下楼，朝着人们聚集的花坛那边去。果然老远就看到妈妈推着婴儿车，跟邻居们在闲聊。邻居大妈望着龙凤胎，眼眸中满是好奇。
“这跟洋娃娃似得真漂亮。不过你家闺女和女婿好像都是黑眼睛黑头发，这咋生出来洋娃娃的?”
另一个女人也好奇询问:“跟电视上新疆人有些像，是不是有新疆人的血统?”
林妈妈笑着回:“听说是孩子奶奶祖上有外国人基因，这是隔代遗传。
“哦。真漂亮，这娃娃太喜人了。来，给阿姨抱抱好不好?”
“她认生。”林妈妈解释着，伸手护住宁宁，因为小家伙已经在躲避不让外人抱。
“哎呀，这孩子太好看了。我要能生这么好看的闺女该多好。”
“孩子奶奶我认识，也是黑头发黑眼睛，没想到有这么漂亮的孙女，真是好福气。”
素馨听着大家人议论走了过来，林妈妈回头看到了她。赶快就从椅子上站起来。
"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她说着话在婴儿车前蹲下，俩孩子都盯着她看。“不认识妈妈了?”
"啊、"
小家伙居然记得她，看到她后开心的拍婴儿车。安安伸手要抱，宁宁也伸手要抱。她一手一个将俩人抱起来，那重量顿时让她亚历山大。“吃什么了你们俩，这么重。"
林妈妈笑笑:“俩人一次能吃小半碗粥呢，可能长了。”
大家好奇的问是谁，林妈妈回:“孩子妈妈，我闺女。”
“哎呀，我都想当孩子妈妈了，抱着这么漂亮的闺女出门，真让人羡慕。
在大家的赞美中带孩子回家，俩小家伙对于妈妈的归来表示了十分欢迎。一路上想用口水给她洗脸，被她躲避的十分辛苦。“不能亲。妈妈一路上都是灰，等洗了咱们再亲啊。”
身边人群的不同，还有境遇的不同，情况一样却是完全相反的待遇。抱着宁宁被人羡慕，她脑海中自动闪现原身记忆里的情景，简直是天差地别。“也不知道跟谁生的，俩孩子都不一样。”
“就是，跟外国人鬼混了吗?”
身边人老头老太太，根本不懂什么叫隔代遗传，导致的就是老头老太说她闲话。因为宁宁这外貌，她彻底死了去找李绍天的心。她本来就害怕他不认，后来宁宁的外貌她感觉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事情就这么阴差阳错着，她用尽了全部力气养育孩子。却不知道去找他，他肯定认，他是知道外婆什么情况的。“妈、你说我当初要是不找李绍天，我自己生孩子自己带，会不会被说闲话?”
林妈妈诧异回头，“那怎么能行?孩子没有父亲已经要被指指点点，再加上宁宁的长相，说不清楚还不知道要被人说成啥样子。孩子从小就这么被指点着长大，那得怨你这个当妈的了。“这样啊。”
“那可不嘛。孩子得在健全的家庭里，尤其绍天多好的男人，这么好的爸爸不让孩子跟他，你是不是傻?”“人犯傻能犯几十年?”
“有时候一根筋别住了想不开，一辈子想不通的人也多的是。在外人看来是犯傻，实际她困在自己的认知里出不去。”狭窄的出租屋，穷困潦倒的生活，再加上单亲带俩孩子，宁宁还长成这样。原身的记忆让她浑身打了个冷战。进屋放下孩子赶快去洗澡，一路上没休息好，
在热水里泡着就困的直打哈欠。要不是妈妈来敲门，她就睡在浴缸里了。
"好，马上。"
“别泡太长时间。我给你做了面，出来吃一口再睡。
“好。”
李绍天回来时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俩孩子闹着想要妈妈，被他一再的安抚，这才愿意在客厅自己玩。“乖，妈妈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啊。
"妈、"
"对，是妈妈。"
俩小家伙如今都会发单音节了，有时候不太准确，但大人依旧高兴的不行。脑海中自动修音，觉得宝贝叫的真好听。从出生带到现在，李绍天如今带孩子已经非常有心得。他家双胞胎其实还是挺好带的，有时候俩人玩起来都不用大人怎么费心照看。吃东西也是，俩人一起吃，有时候还带抢的。根本不存在不爱吃的情况。“你俩今天有没有乖啊?宝贝也别光喊妈妈了，喊声爸爸来听。
“呀、”他儿子非常给面子的开口了。
“不是呀，是爸爸。”
“呀、”他闺女也跟着哥哥一起，大眼睛望着他简直能萌化人心。他抱起来亲一口，不怪喜欢闺女呢，他闺女是真漂亮啊。转头再看看儿子，他儿子冲他咧着嘴傻乐，他伸手亲昵的捏捏儿子的脸颊。“叫爸爸。我们安安可乖了，喊声爸爸来听。”
"把、"
“啊，安安会喊爸爸了。”开心的一手抱闺女一手抱儿子，幸福又激动。
他妈进门就听到他们父子对话，毫不迟疑的给他个大白眼。
“越来越幼稚了，你到底是大学生还是幼稚园?”
“随便，什么都行。”
孟芷茵今儿刚发工资，顺便买了菜回来。“明儿周末你排队去买粮，多买点儿白面。”
之前家里都是食堂买的馒头，如今林妈妈在她蒸的非常好吃。孟芷茵也爱上了馒头，省事的话往里夹孩子姥姥做的香椿酱，简直是美味。"好，知道了。"
晚饭时间素馨没醒，晚上妈妈给她预备了干粮放在梳妆台上。一晚上她都没起，翌日醒来李绍天已经走了。桌子上给她留了张字条:累了在家休息两天，别太拼了。
她笑笑心道:挣钱啊，时机可不待人。
在有了原身前世所有的记忆后，她忽然就多了很多的紧迫感。她要加倍努力，绝不能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趁着这股东风，她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要将它做大做强。前世身体原因不能尽力做，今生可是难得的机会。起来简单吃了口饭，看妈妈带孩子辛苦，俩孩子越来越大也是越来越难带。就她吃饭这么会儿工夫，已经在车里几次都险些栽出来。放地上的那个蹭蹭爬，妈妈是搂住这个又拽那个，忙的不可开交。“妈、要不再找个人和你一起看孩子吧?”
“不用。中午我不做饭，棠棠放学回来食堂买现成的。家务活儿你婆婆和绍天回来都会帮忙做，白天我就看他俩，还是能顾得了的。”“你带这俩，比我在外头挣钱还辛苦。”
林妈妈笑了，她在这里给闺女照看孩子，能得到闺女这份心足够。辛苦她不怕，就怕自己做了还被嫌弃。显然是她多想了，亲家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都主动打扫卫生。什么时候“你忙你的去，我一定看好这俩。”
“行吧，那我先走了。”
上午就让这俩在家玩，地上铺了块儿旧褥子让俩人爬着玩，大人在一旁看着也能省些心。
“安安宁宁，跟妈妈再见。”姥姥开口喊，俩小家伙都转头看妈妈。刚才妈妈都抱过他俩了，此时看妈妈要走，俩人都伸着手想跟。素馨过来一人亲一口，小家伙那牛奶一样的肌肤触感让她着迷。纯净的笑颜，依赖的眼神，无一不让人心情愉快。养孩子虽然辛苦，但这负担却也让人幸福。看着孩子就心里软软的“乖啊，妈妈去工作，等挣钱了给安安宁宁买好吃的。”
她走了，孩子们跟着姥姥倒是也很好哄。很快将妈妈丢到一边，俩人自顾自的开始玩。
素馨上午去店里后先是裁剪了一件上衣，然后指导姐姐动手做。她则在一旁画稿，最近的布料她准备做成衣了。“素素、你看这儿是不是这么缝?”姐姐做事谨慎，不确定都会问过。
“是。你走线的时候慢一下，拐弯处要平整。
"好，知道了。"
两人分工合作，各自都认真的干活。素馨手里一张连衣裙完成，正准备下一张的时候，有顾客登门。她放下笔去招待，姐姐则低头继续工作。“呀，你们店里这哪儿来的布料，好像跟百货大楼的花色不一样。”
素馨开始自吹模式，当然很大一部分是真实。“您是在外头看到布料才进来的吧。不瞒你说，我这可是南下进的布料，每块儿都是孤品，穿出去独一无二。”这时期的人们其实压根没有撞衫之说，花布就那么些，穿出去撞衫很正常。可她一句独一无二，还是立马吸引了女人的心思。穿个跟旁人都不一样的，那不就成鹤立鸡群里的那只鹤了嘛。“是啊，我在外头就看你这挂着的布好好看。你说，要是我做的话哪个好啊?”
“您年轻漂亮长这么好，穿什么都保管好看。”自从她开始做个体，好话也是越说越溜。一句话将顾客哄的眉开眼笑，伸手摸摸这个又瞧瞧那个。“哎，同志我想做连衣裙。年前在你家做的衣服就很好看，现在有没有什么新样子，百货大楼的样式我都不喜欢。”素馨拿起自己刚画好的图:“喏，这款连衣裙，我最新设计的，非常适合你。”
女孩仔细的看看，她这裙子裙摆居然是波浪的。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裙子。以往的裙子不管长短都是平齐的，她这个波浪的看着好有特色。“腰带也好好看，可这种材质是不是得去百货大楼搭配?”
“不用。这就是多加一个金属暗扣。暗扣我找人定做了，腰带我给您搭配成套的。”
“那价格?”
“手工费比去年贵五毛。”说完她继续解释，势必要让人知道这贵在哪里，要让人觉得这钱花的值。“这个你看着是单薄的衣服，但它的裁剪做工都比去年那款外套复杂。走线时要非常小心，不然这面料很容易皱。走线不匀的话会破坏整体美感，想做好得下大工夫。时间就是金钱啊，费工、手工费您多给五毛，我一定给您做好。“哦。那、你店里这布料都一个价，还是有贵有便宜，要布票吗?”
“价格不一，分高、中、低三个档次。您随便挑。给布票是一个价，没布票加倍。”
“我布票用没了，那我花钱吧。刚开了工资，我想做件裙子。很快就能穿了。”
“好，您尽管挑。喏，这个是高支高密的纯棉布料，特点是吸湿排汗，缺点就是穿上身会皱。但只要您注意些，这都没什么。这款几何图案的是的确良，特点是不皱，挺括有型。但它怕水，一.....“一见水就会透。”女孩子显然知道这面料，当即就皱眉。“我去年做过一件的确良的，穿着是很好看，可是它有些热，不吸汗。”“这就看您个人选择了，其实我觉得都好。女孩子嘛，能出多少汗是不是。大不了穿半天就换，但架不住它好看啊。”“是挺好看的。这个图案清新，很适合夏天。”
说了半天，最后女孩还是选了的确良。这面料挺括不变形，而且不要布票，现在正流行。这个花色她也正好喜欢，比较半天还是决定要它。“同志，几天能做好?”
“两天就能做好，大后天您来拿。我给您加个班。”
“多谢。”作为消费者，她就没有不爱奉承的。对方说为她加班，那种优越感立马爆棚，让她消费起来心甘情愿。“我介绍我小姐妹也来你这儿。”
"好，多谢。"
给女孩量了尺寸，送走客人后素馨去倒了杯水喝。跟人说这么多话，她还真是口干舌燥。姐姐看她刚回来就做成了一单，冲她开心的笑。“素素，我怎么感觉你如今嘴头好会说，说的话让人听了舒服。各种面料说的我都眼花缭乱，好像进了特别高档的场所。”“这就是技巧，除了让顾客宾至如归外，你还得让顾客觉得这钱花的值。其实没什么，就是纯棉和的确良。我不过多加了几种花里胡哨的名称，感觉就非常高档复杂。”“你教教我，下次有人来我也这么说。”
“这几款都是纯棉，但你要给它们细分.....
姐俩说着话又来一位，这回林茉莉招待的。现学现卖跟人推销纯棉，因为这种需要布票。店里如果能回收布票，那么下一回就能直接去郊区扯布。换个花样，款式变化一下，立马就能焕然一新，她知道妹妹有这个能力。“又成一单，这个是长袖衫。”
接连开了两单，林茉莉神情才算松了些。妹妹把全部身家都压在这些布料上了，不能砸手里。
其实她真的是多想了，在这个卖方市场的时代，怎么可能有东西卖不出去。素馨如今做的是不止要卖，还要高价卖。不止要高价卖，还要开始做自己的牌子。她已经用白色的布做了专属于她的商标，素馨花，用艺术体写着品牌1ogo。每次顾客来拿衣服，她都会将这个商标给她们看。“独家定制，是私人订制的哦。记住素馨的品牌。
“哇，这个好好看。没想到衣服也有标志。”
“有的哦。就算别人仿，那也不是素馨的做工。”
“以后衣服就认你家了。”
老顾客回头客，还有就是名气。她在这个私营连合同、品牌、都没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造自己的品牌，为之后开工厂做工作。“素素、以后每件都是收百分之六十预付款吗?”
“对。之前是顾客拿布料来我们只管加工，如今是我们提供布料，那必须有超过一半的预付金，不然顾客反悔我们就损失。”“哦，还是你想的周到。你今儿要不来，我都想不到。”
“刚开始就是这样，没经验。没关系的，经验都是越积累越多的。”
“那你怎么会这么多?”素馨自觉失言，姐姐却还在继续。
“我记得你就是会做简单的，裤子还凑合。可如今居然画图那么好，好专业的裁剪图。还会弄什么品牌，我之前都没听人说过。”“姐、”林素馨心想，幸好我早有准备。就知道有人会这么问。“我之前不是在百货大楼跟人学过嘛。”信不信的随你，现实就是如此。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可是认为，建国后不许成精。我就是我，林素馨。原身已经和我合二为-一，我就是林素馨。
“哦，这样啊。你好厉害，短短时间就学了这么多。还是有天赋，你从小就聪明。”
看吧，有时候有些事儿，爱你的人会自动给你找补。姐姐每天跟她朝夕相处，她知道姐姐肯定会疑惑。但却是认为她从小就聪明。原身对于缝纫只会最简单的，而且一辈子也只是卖菜。股市她没接触过，经济发展她也不懂，读书她没信心，毕竟之前就没考上。重来一回，时代的红利她无处着手，重生的节点太差。“素素、抽屉里的钱你每天最好拿回家。放在这儿不安全。”
“整钱我都会拿走，这里就剩些零钱。”
“我是担心小敏。小孩子正是好奇贪心的时候，虽然我说过不许动，但怕她受不住诱惑。”
“你多心了，小敏不会。就算她拿五分一毛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可不行，绝对不能养成那习惯。”说着姐姐往外走，“我去做饭，吃卤面行不?”
"行。"
姐姐做饭的工夫，正值下班高峰期。店里一下子来了好几位顾客，都是被她挂在窗口的布料吸引来的。“我要这个，我喜欢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