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
谢予得知路潇遥的眼睛有治愈的可能亦十分高兴。
那孩子这么好,他真心地希望对方能重新看清这个世界。
开学后校园里空荡了不少,高三生都走了,不过按照往年惯例,他们还会回来拍毕业照,然后开毕业欢送晚会欢送晚会三个年级都参加,表演节目主要是由高一高二出。
“路神,”姜彩彩拿着报名表凑过来,笑眯眯地,“你要不要报个节目啊?我听说你跳古典舞特别厉害!”路雪辞想了想:“行啊。”
“太好啦!!”姜彩彩没料到这次居然如此顺利,连忙把路雪辞的名字写上,开心地走了。
谢予从后面戳了他一下,路雪辞回头。
“你要跳舞?”
路雪辞“嗯”了一下:“怎么?”
谢予在那笑:“没怎么。就觉得挺巧的。”
前天路雪辞从国外回来,趁着开学前和谢予约了个饭。正好他手机没电了,就拿谢予手机拍了个照打算发给路潇遥,没想到不小心戳到了谢予手机里的谢予也没什么好瞒他的,输入密码0716打开相册,里面上百张竟然都是他初中参加各种舞蹈表演或比赛的现场照片。路雪辞足足震了三秒。
“....”谢予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那么一点点变态,小心解释,“当时觉得真的很好看,就拍下来了。”路雪辞翻着相册,他自己都没拍过那么多照片。
“我初中的每一场表演你都去过啊。”
“差不多吧。”谢予摸摸鼻子,“但初三后期你就没怎么参加过活动了。”
“忙着准备中考吧。”路雪辞想了想。上高
中后时间比初中紧张了
少,学校也没有舞蹈社团,他就没怎么再跳过舞。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只是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路雪辞从小跟着妈妈学舞,基本功很扎实,虽然一年多没怎么正几八经地跳过舞,练了几天就重新找回感觉了。他报的节目是古典舞独舞《九歌》,因为彩排老师说效果很惊艳,特意安排做开场舞,准备晚会一开始就让全场气氛嗨起来开欢送会的这天晚上报告厅座无虚席,高三生已经毕业,卸下肩上重压后一个个轻松快乐地快要起飞;高一高二也还有十几天就放暑假了,整个报告厅洋溢着兴奋愉悦的气氛,谈笑声不绝于耳。路雪辞节目在第一个,此时正在后台准备,没和班里同学坐在一起。周景星期待万分:“说起来我只见过男生跳街舞,还没见过跳古典舞呢。什么样啊?”庄谦:“等会不就知道了。”
他初中时看过一场,不至于念念不忘,但印象确实挺深刻的。
路雪辞的身板和气质和古典舞实在太搭了。
班里许多女生都带了手机,准备待会儿录像拍照。庄谦见谢予淡定地坐在位置上等待,戏谑问:“怎么,你个头号粉丝还不赶紧拿手机准备录像?”“不用录。”谢予唇角微翘,低声道,“他说如果我想,以后可以经常跳给我看。
“靠!”庄谦面孔扭曲,狠狠唾弃,“凡尔赛!”
报告厅天花板的灯光骤然关闭,整个大厅光线暗下来,底下观众不约而同变得安静,屏气凝神看向舞台。舞台中央缓缓亮起一束光,照出一个人的背影。
周景星精神一振:“开始了!”
光线中央的男生缓缓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到舞台前,底下观众也渐渐看清了他的模样:少年一身飘逸白色汉服,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金色纱衣,腰间系一条金红色长腰带,勾勒出一圈劲瘦完美的腰线。台下观众齐齐被造型惊艳,忍不住低声发出惊呼,然惊呼了一半就被台上少年的舞姿所震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路雪辞以左足为轴,右腿高抬过头顶,轻舒长轴,身躯随之旋转。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白衣和金纱随之绽放,红色腰带仿佛花中细蕊,美得如同一副斑斓艳丽的水彩画。少年短发漆黑,脸庞雪白,眉目如画,起舞间动作大开大合如
于云流水,广袖生风如皓空游龙,紧接着一个原地云里前桥,整个人仿佛脱离重力约束当空飞了起来,姿态之俊逸潇洒,看呆了所有人的眼睛。谢予定定看着舞台上恣意起舞的少年。
他曾无数次像现在这样坐在黑暗之中,像无数个普普通通的观众那样为他呐喊,为他倾心。那是云中花,是九天月,是世间最耀眼最美好的存在,是他曾以为究其一生都无法接近半步的人。可现在不一样了。
那依旧是世间美好之至。
同....也是他的男朋友。
这个念头一出,心头仿佛突然被一把热火烧起来了,连喉咙都干渴地发痒,直到周围同学爆发出狂热的掌声和尖叫,谢予才意识到表演已经结束了。周景星在那激动得上蹿下跳,庄谦也忍不住用力鼓掌,心想姓谢的是真有福气,然后就见
谢的突然站起来,连忙问:“去哪儿?”
去哪儿?
去见他。
现在就去,立刻就去,晚一分一秒都等不及。
表演第二个节目的学生已经上台,路雪辞在后台更衣室换衣服。
谢予轻轻敲了敲门。
"谁?"
"我。"
门开了,路雪辞让他进去,微微惊讶:“怎么过来了?”
谢予反手锁上门不答,只定定盯着他。
路雪辞的汉服已经脱了外衣,身上只剩一件轻薄宽大的纯白
长衫。天气太热,他又刚酣畅淋漓地跳了一场舞
,此时鬓角被汗液濡湿,双颊微微发红,眼底盈着水光似的,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美。
路雪辞被谢予看得心跳加快。
无他,男生的眼神太赤裸,目光里的热切和欲望几乎不加掩饰,居高临下地将地彻底笼罩住。
“谢...."
路雪辞只说了一个字,就被谢予偏头吻住了。炙热的吻带着有些失控的热烈,强势地啃吮着他的唇瓣,迫不及待地侵入纠缠。路雪辞被他按压在门板前动弹不得,只能双手抵在男生胸前,微微仰头承受他凶涌的情潮和爱意。门外隐隐有脚步和谈话声,门内的人却浑然不觉,路雪辞的外衣被揉乱了,宽大的领口微微散开,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脖颈。白得晃眼。
回到观众席的时候路雪辞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下身是牛仔裤,上身是白色的短袖衬衫。
“同桌你是神仙吧,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跳的太太太太好看了我都看傻了!”周景星凑过来就是一顿狂热的彩虹屁输出,夸完后注意到对方的装束,奇怪地“咦”了一声:“同桌你刚跳完舞不热吗,扣子怎么扣这么严啊。”路雪辞的衬衫纽扣工工整整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把整个脖子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
"不热。"
不热才怪了。
但再热也不敢解开,里面全是斑驳的红痕,都是刚才某个人发疯的时候咬的。
他带着幽怨瞪了身侧人一眼,谢予轻轻一笑,在黑暗中摸到他的手,用力攥在掌心。
高三开完欢送晚会就彻底离校毕业了,高一高二也开始收心准备迎接期末考试。
七月盛夏,蝉鸣聒噪,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水泥路被晒得泛出点点银光。考完试后学生如出笼的鸟快乐地飞出了校园,因为开学后他们就是毕业班了,这个暑假严重缩水,只有不到一个月,可不得抓紧时间好好浪一浪!路雪辞先飞去伦敦陪了路潇遥小半个月。路潇遥的治疗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因为他性格好,乖巧开朋又乐观,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很喜欢他,这段时间他还结交了两个年龄相仿的视障朋友,每天治疗之余在一起说话聊天,过得并不孤单。路雪辞见他状态不错,也就稍微放下了心。
这天路雪辞陪路潇遥在医院食堂吃饭,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他打开一看,是谢予给他发了张照片。背景是一个农村自建房,两层红瓦小楼,盖得很漂亮。小楼外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院里种满盛开的蔷薇和月,院子四周墙上拉着几根铁丝,绑了几根竹竿,搭成一片绿油油的丝瓜架。
谢予就蹲在这片丝瓜架前冲着镜头笑,右手还搂着一只大黑背。
路雪辞回复:[你回老家啦?]
谢予:[今天回来的。小院儿好看吗?]
路:[好看。黑背是你头像那只吗?都长这么大了。]
谢予:[我也好久没见它了,天天跟着我爷奶吃肉,站起来都够到我胸口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放假这小半个月两人虽然见不着面,但基本上每天都会在微信上聊天打视频。可见不到真人就像隔靴搔痒,心里总是有种说不上的空落。手机又是微微一震,路雪辞低头一看。
直白的六个字仿佛带着热度,把他的眼帘烫得轻轻颤了一下。
谢予:[宝宝,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