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阿沅姐的身世
陈景矅坚持等到凌王醒的原因就是,他觉得那床上躺着的有可能不是凌王本人。凌王离开京城那天,他奉皇后之命悄悄去看了,那时的凌王虽然也是病体缠绵,连路都无法行走,只能坐着轮椅出行。面色虽差,可依旧是风采出众,哪像现在,整个人完全大变样。不过现在看到他清醒,听到他的声音,陈景矅确定了,这人就是凌王本人无疑。也就是说,他确实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陈景矅被刘管家带到前院安置,他一走沈冬素就悄悄来到凌墨萧床前,问道:“瞒……”才说一个字,就被凌王按着脑袋,将她的头按到他身上。沈冬素在柔软的被子和结实的胸膛上挣扎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大口喘着气,正要问他在干啥突然觉得脖子上的汗毛直立,好像有一双恶毒阴戾的眼睛,黏在她背后一样。这是原主的执念还在时,她才有的特灵第六感,执念消失后,这种感觉就没了。没想到这会又重现,她瞬间明白凌王的用意,有人在暗中偷窥。她瞬间挤挤眼睛,眼泪说来就来,咽哽道:“王爷,您再坚持一下,熬过这个寒冬,您还想看春天的花,夏天的月,您坚持住啊!”凌墨萧:……你还演上了!你这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啊!那本王只能配合啊,撕心裂肺般地咳了几声,虚弱地道:“本王快要坚持不住了,本王好累,你且下去,让本王睡一会。”沈冬素泪眼朦胧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又喂他喝口温水,掖掖被子,放下帐子,这才抹着眼泪转身离开。她感觉到那道目光跟着她移动,她没惊慌,默默回到自己住的偏殿,挑捡药材,生火熬药。她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凉着,进卧室一趟再出来,果然如她所料,药渣子少了一半,那道视线也消失了。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正在给陈景矅汇报:“凌王身边多了一个医师,年纪不大,还没查到来历。这是她现在给凌王煎的药。”陈景曜立即叫来一个太医分辨药材,结果得知这只是开胃化脾的汤药,喝了也只能让凌王有点胃口多吃点东西,对凌王的病一点用也没有。很快陈景曜就查到,这个小医师是专门负责给凌王煮药膳的,就是光州人氏,刘管家请来的。她似乎连凌王的真正身份都不清楚,只当是个来养病的大家公子。陈景曜的人又查到,跟凌王来光州的太医中,只有孙太医研制了两个药方,但对凌王的病依旧束手无策。还是跟在京城一样,每十天泡一回温泉药浴。陈景曜放心了,但他不能就这样回去,否则皇后还是不安心。他按原计划在光州住一个月,不光要打探清楚凌王的身体,还要查清凌王有没有暗中结交什么人,他那些旧部,有没有暗中往来晚饭的时候,沈冬素给凌王送山药肉沫粥,甲四守门,这回两人能正常聊天。“王爷,您觉得瞒过去了吗明天要不要把你的病情加重一点”沈冬素小心翼翼地吹凉粥,喂到凌王嘴边。不是凌王矫情,而是中了这个毒四肢绵软无力。现在他连如个厕都得甲四帮忙……甲四道:“还能怎么加重爷都开始吐血了,再加重太医才会生疑,这么重的病还能活着”沈冬素不认同:“这算什么还有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的呢!吐血、尿血、痉挛、发羊角疯……你想要什么症状,我都能给弄出什么症状来。”凌王咽下味道鲜美的粥,无语地道:“不用,现在这样就行了!”你这是要拿本王当小白鼠试药吗还尿血、发羊角疯,本王是病了,不是疯了!沈冬素意犹未尽地道:“那成,明天还按这个药量吃。”转眼到了年三十,凌王府是一点过年的气氛过都没,红灯笼没挂,红对联没贴,所有人都是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陈景曜一大早就来看凌王,两人说了几句话,他再次让太医把脉,这回结果跟上回一样,凌王的病情加重,能熬过这新年都是奇迹。沈冬素在屋里想着沈家会怎么过年她都不敢让刘管家帮忙给家里送点东西,整个凌府别院都被陈景曜监视着,这几天唯一进府的人是送菜的。据甲四说,那个送菜的被陈景曜的人一路尾随到家里,确定他只是庄子上的普通菜农才罢休。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沈冬素都不敢把药下到凌王的饮食中,生怕留下什么把柄,只能团成丸子,悄悄喂给凌王吃了。她不知道的是,沈家这个年过的并没有那么开心。过年求的就是个团圆,可两兄妹都不在家,这团圆就求不得了。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二十九的时候,丁启来取今年的最后一次红薯干粉。这回取的多,硬把一驴车装的满满当当,拿麻绳绑紧,再盖上麻布。和大青驴子迎着风雪送回县城的食肆中。许是因为风雪太大,影响到视线和感觉,丁启并没有发现身后跟了人。直到他装好红薯粉掉头走后,那人才悄悄来到沈家拜访,沈爷爷只当是买红薯粉的客人。迎到家里一聊那人才说出目地,他是来寻一个年轻女孩子的。等蒋氏出来,这人一看蒋氏和二姨母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才知道找错了地方,也打听到丁启是跟蒋氏二姐干活。蒋氏态度奇怪地把这人打发走,沈爷爷和沈父是一头雾水,这客人到底是来干啥的蒋氏匆匆道了句:“我去二姐家一趟。”蒋氏不知道的,那人并没走远,一直盯着沈家门口。很快,他悄无声息地跟上了蒋氏,也成功找到了二姨母家。因为这个奇怪的客人找上门,这个新年,几家都没过安生。一个事关阿沅姐的秘密,被三姐妹死守着的秘密也浮出水面。阿沅姐并不是二姨母和二姨父的孩子。十七年前二姨母才满月的女儿病重,蒋氏陪她带着女儿到县城求医,可种种原因,孩子并没有医活,才满月就夭折了。二姨母悲痛欲绝,没想到回家的路上,两人在半路捡到一个女婴。同样是才满月,随身只有半块白玉佩,和包着孩子的精致丝绸锻面的小被子。蒋氏想报官,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人家父母肯定到处在找。二姨母却不愿意,她觉得这是老天爷补偿她的孩子。她女儿才夭折,就捡到一个一样大的女婴,这是天大的缘份啊!两姐妹争执不下,最后找大姐做主,大姨母便说,先在县城打听着,有谁家丢了孩子找孩子,咱再还给人家。可若没人找,那就是二姨母的孩子。蒋氏和大姨母在县城附近打听了一个月,也没打听到谁家丢了女婴,最后猜测是路过的人遗弃的。二姨母如获至宝,就这样把这个孩子当亲生骨肉养着。这个孩子就是阿沅姐,随着阿沅姐越长越大,她乖巧、孝顺、聪慧、懂事。二姨母和二姨父都拿她当眼珠子疼爱着,山山甚至都不知道姐姐是捡来的。但到底是有个心病,万一阿沅的亲生爹娘找来了怎么办这个心病直到那天在县城遇到绿簪男子,爆发了。那个男人只看了阿沅姐一眼,便跑去问她,这个孩子是不是她捡来的二姨母的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绝对不能把阿沅给他。她娇养的如花似玉一般的女儿,若是这样被人带走,那是挖她的心啊!她不许阿沅出门,由之前的模棱两可,变成极力赞成阿沅和莫修谨的婚事。只要莫修谨考中秀才,她就把阿沅风光大嫁。可世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大年二十九,那个绿簪男子,找到了蔡家门口,拿着半块白玉佩来寻女。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一向坚强的二姨母哭了,阿沅更是听了母亲说完她的身世后,哭成泪人。不同的是她不是哭自己遭人遗弃,而是心疼母亲,这些年母亲肯定是日夜担心她会被人要走。阿沅抱着母亲哭道:“我辈子都是你和爹的女儿,不管当年那人因什么原因,将我丢在风雪中,他都没资格再寻我回去!”二姨父也是眼泪汪汪,这些年日子再苦,阿沅也比同村的女孩子过的要好。家里有好吃的,先给她吃,再给山山。他有时候甚至忘了阿沅是捡来的,明明就是他的乖女儿啊!山山先是哭,听了姐姐的话之后,一擦眼泪道:“明天我守在村口,那人敢来,我打死他!谁也别想把我姐抢走!”接下来几天,那个绿簪男子并没有来。二姨母怕事情闹的人尽皆知,让家人守口如瓶,正月亲戚往来拜年,都没说这件事。山山问阿沅,要不要告诉莫修谨大人孩子都看在眼里,他俩以为瞒的好,其实都知道,阿沅姐是要嫁给小盼哥的。阿沅沉思了片刻后摇头道:“不要告诉他,等他考了秀才试再说。现在别拿旁的事影响他。”除了怕影响他考试,阿沅还担心小盼的情绪。冬素说了,小盼父亲和爷爷的病,很可能传给他,但只要他情绪稳定,不受刺激,就不会发病。万一小盼也要去找那绿簪男子,两人发生冲突,害小盼发病了怎么办阿沅让全家人瞒着莫修谨,一切都以秀才试为重,正月初八莫修谨就回学院,同时学院封闭,所有学子直到二月十二到县城,考了试才能回家等消息。阿沅相信有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件事肯定能顺利解决,一点也不会影响到莫修谨。她唯一想到能商量的人就是冬素。每年初二拜舅舅,一家只去一个男丁,沈家是林钟去,今年林钟不在家,大鱼和修谨、山山来接仲阳一起去的。初三去大姨母家拜年,初四来二姨母家,初五三姨母家,初六是冬素家。而这几家拜年,那是全家齐到,仲阳还把小黑狗也带着走亲戚。初三阿沅在大姨母家没看到冬素,一问蒋氏才知,冬素和林钟一起过年,今年不在家,要等正月底才能回来。阿沅没办法,便悄悄跟大麦商量,没想到大麦的态度和山山一样。既然你不想跟亲生父母相认,不想离开蔡家,那再有人来,打跑就行了!让二姨把那半块玉佩扔了,他们再没别的证据证明阿沅的身份。转眼就到初八,阿沅带着她亲手做的衣裳和棉鞋去送莫修谨,她每年都会帮莫修谨做鞋,今年还多了一套棉线织的毛衣、毛裤、围巾和手套。莫修谨太喜欢那手套了,不影响握笔写字,冬天读书还好,写字常常冷的手都伸不开。他也察觉到阿沅近来有心事,询问之后,阿沅只说是担心他考试的问题。莫修谨把她的担心深化一下,那就是担心两人的亲事。便安慰阿沅:“你放心,我肯定会考中秀才。”阿沅红着脸,含羞地道:“你保重身体,我会照顾三姨。你别为家里忧心,只管好好准备考试。”莫修谨满腔的甜言蜜语,也只化为一句:“等我回来。”阿沅轻轻点头,两人慢慢走到路口,天空又飘起了小雪,不一会就落的一头一肩的白雪。莫修谨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这本是一句极符合此时氛围的诗,可莫修谨却心一咯噔,他要的才不是同淋雪呢!他要的就是和阿沅姐白头偕老!阿沅的烦恼事暂时传不到沈冬素这里,因为她也遇到一件大麻烦。这几天她给凌王送一日三餐,不免引起了陈景曜的注意,凌王好像格外信任这个小医师呢!虽然这小医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但为了稳妥起见,陈景曜还是决定试探她一下。这天傍晚,沈冬素提着一个大食盒从厨房到凌王卧室,路过空旷萧条的花园时,突然一只大老鼠从她面前飞速地跑过去。她吓一大跳,差点就把食盒扔了。这还不算,老鼠的影子还在呢,突然又窜出一个黑衣人,挥着利剑带着唰唰破风的声音,一剑指向刺向她的心脏处。..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