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世造得孽
职高三年，我好像生活在不见天日的沼泽中。
我用尽全力，不停的挣扎、无助的反抗，可却被迫越陷越深，始终看不到一丝光。
我至今没有搞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可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那就是，这一世，我一定不能重复前世的老路。
“我要考市重点！”我对谢维说，“我以后要和你一个学校。”
谢维正在买冰淇淋，闻言回头诧异的看向我。
我猜他一定是以为我中邪了。
我也不想解释那么多，直接拿过他手里的冰淇淋，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我们找个地方写暑假作业吧。”
谢维：“······你认真的？”
“不然呢？”我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说得以学业为重是闹着玩的啊！不过呢······”我皱眉分析，“我家我妈随时会带男朋友回来，不适合学习······你家好像也不太适合，我们去哪儿呢？”
“你真想写作业？”谢维还是怀疑，“而不是去中州路逛街？”
中州路······
“不行！”我脱口而出。
中州路是平川县最大的一条商业街，小县城没多少娱乐设施，大人小孩儿都喜欢往中州路挤，小太妹们当然也不例外。
前世，我和谢维从宾馆出来没多久，就在那附近遇到了彻夜K歌，依旧神情亢奋的李琼莉莉他们。
一行人七八个，各个奇装异服，染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吵吵闹闹的嚷着要去莉莉家打牌。
而我呢？经不住李琼劝说，又见张胜远不在，立刻没脸没皮的扔了谢维，加入了打牌大队。
毕竟在当时的我看来，和性格安静的乖宝宝谢维逛街，不如和狐朋狗友们一起喝酒打牌吹牛皮来得痛快。
当然，很快我就遭报应了，因为我在莉莉家，看到了张胜远。
……
我不知道我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错觉，以至于他总觉得自己对我势在必得，只要莉莉不在，他就缠着我，各种献殷勤，不是夸我漂亮，就是说我声音好听，他很喜欢。
我恶心坏了，想要提醒莉莉，但看着他们两人你侬我侬，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到东窗事发，莉莉把一切都算在了我头上，疯狂对我打击报复。
她找人在学校门口围堵我，在学校散播我下贱陪睡的谣言，而李琼，更是和张胜远联合起来，坐实了我勾搭莉莉男友的传闻，整个初三，我在校园暴力、流言中伤，和张胜远一次次的纠缠中度过，浑浑噩噩、身心俱疲，一度抑郁到想要跳楼。
后来不知怎的，莉莉不再找我了，倒是张胜远还没死心，次次去我放学的必经之路堵我。
直到有一次，他在我家附近把我截住，将我按在墙角意图强吻。
我正挣扎着，看着一个铁皮罐头从天而降，笔直的砸在了张胜远头上。
张胜远被砸晕了。
我抬头，视线正对上二楼幽暗的走道窗户里，一脸冰冷的看着我们的谢维。
他整个人浸没在阴影中，带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
······就好像在地狱深眠，即将被唤醒的恶魔。
那时我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张胜远晕倒了该怎么办？而是在想，我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是谢维干的。
后来，张胜远再也没来找过我，可他带给我的心理阴影，让我想起来就几度崩溃恐惧。
我找谢维喝酒，一边喝一边哭。
也只有在谢维面前，我才能肆无忌惮的发泄情绪。
我对谢维说：砸得好！你就应该杀了他！杀了他我才解恨呢！
而谢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是不是真的开始计划帮我除掉我讨厌的人？
如果是真的，那我在谢维的成长道路上，除了刺激他，让他人格更加扭曲外，还真没起到丝毫的正向作用。
……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大概是我捶胸顿足的懊恼之色过于明显，谢维应该是信了我要以学业为重的决心。
他先是陪我一起回家拿书包。
家里还和我记忆中的一样，乱糟糟的，每个角落都堆满了物品，却鲜少有生活气息，更像是一个临时租借的仓库。
我对着空气发了会儿呆，扫了眼我妈留在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心底一片冰凉。
并未过多驻足，拿好东西就走。
毕竟……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上一世，是她先不要我的，十七岁之后，我就没有妈妈了。
出门的时候，谢维已经在等我了。
见到我，他顺手就把我的书包接过，单手拎在了肩上。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拉着我往前走了。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阳光下格外洁白的脖颈，忽然有点怀疑：谢维，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除了单方面汲取他给予的情绪价值，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对我的好……我想不出来我到底有哪点吸引他的地方。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还是从小给我当小跟班，当出斯德哥尔摩情结了？
阳光有些刺目，谢维抬手，帮我遮住。
我看到他的书包拉链开了一角，朝里望去，入眼全是零食水果。
不用想，肯定是他等我的时候在附近小卖店买的。
买给谁的？
不自恋的说，除了我，还能有谁？
谢维……他似乎永远都做不到把自己和喜欢的人放在同等的天平上对待。
他对我太好太好了，以至于到后来，我越来越依赖他。
他就好像是我的空气。
我不会时刻注意到他的存在，可一旦他离开了，我才发现，我根本不能活。
如果他是企图用这种不断压抑自己，自杀式付出的方式将我栓牢的话。
我只能说，他成功了。
在他入狱的十三年里，我的心里，除了他，装不下任何人。
我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还是说，他后悔了。
反正如果我是谢维，我是肯定不会喜欢我自己的。
收敛思绪，我对谢维道：“要不还是去你家吧。”语气里有怀恋，“我想去看看谢奶奶，我真的好久好久没见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