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你骂我啊
已经快到
傅诏的面色越发黑了,外面云痕正准备着马车,刚撩开帘子就见傅诏去了旁边,夺过了缰绳,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走个屁!换马来!”云痕厉声道。
接着他也抢来了随从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追去,“还不快点跟上,出了事你们谁担责?”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受傅诏的命令,暗中跟着那叫文娘的人,多年来未有行动。
不是不能下手,而是在调查期间,他们发现不仅仅他在暗中跟着这位叫文娘,还有一伙人也在秘密观察着。
未弄清这群人的来历,不敢贸然动手,以免打草惊蛇,但以云痕多年来的办案经验来看,这群人的目的一是为了斩草除根,二是为了把这文娘当成诱饵。
如今他们还没弄懂这帮人是谁派来的,瑾瑶就贸然前去,无疑是狼入虎口。
前方傅诏的马极快,可见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
暮霭垂垂,郊外林中。
“小姐,差不多就是前面这个村,好几次文娘从当铺回来,就回了这。”
翠果有些胆怯,抓着瑾瑶的胳膊往身后缩了缩。
眼下天已昏暗,林中繁密,两个女子外出,难免不会遇见什么匪徒或野兽。
无论遇上哪一点,都够她俩受的了。
走了几步,翠果忍不住央求:“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多找些人手再来吧。”
“不用。”瑾瑶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脚下停下,故意放慢了脚步,灵巧的耳朵动了动。
只听后面萧瑟的风中传来了几不可闻的马蹄声。
瑾瑶抓住翠果的手,“翠果快,我们快跑两步!”
翠果不解其意,还没等她反应,瑾瑶已经拽着她的手跑了出去。
就在快出林中时,“咻”的破空声,一只箭羽射在了二人脚下。
翠果惊惧,啊了一声,吓得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死死拽住瑾瑶的手。
“小姐有埋伏快走!定是有人用文娘故意引我们来的!”
哪知瑾瑶却没动,她本能地伸手将翠果挡在身后,把她往后推,“翠果向后跑,快去!”
“小姐!”翠果自是不走,临阵脱逃卖主,那是要被认定为叛奴。
她虽是奴才,可心中也有丘壑。
死死拽着瑾瑶的手,“小姐要走一起走!”
瑾瑶焦急掰开她的手,把人往后推,“走,若不走一个也活不了!”
话落,林中翠叶纷落,郁葱树上窜下几人,身着黑衣蒙面,头戴斗笠,看不得真容,各个手里拿着弓箭和刀剑。
能如此巧合在此相见,可见埋伏已久,瑾瑶稳定紊乱的心跳,转身看到翠果还在踌躇。
她弯腰拾起地上那只箭羽指向翠果,“都什么时候了!”
翠果一咬牙,眼泪夺眶而出,这才逃命似的跑去。
傅诏驾马而来,见一女子跑的鬓发皆乱,娇俏的容颜,花容失色。
走进了一眼,认出此人正是相府的丫鬟。
翠果亦是认出了傅诏,扑通一下跪在面前,“大人救命,我家小姐遇了贼人!”
傅诏未停马,目光凛冽地盯着前方,紧接着挥动了马鞭。
云痕紧跟其后,从翠果身侧而过,伸手示意随从将人送回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文娘身边的那群人,摆明了这些年一直在守株待兔,等的就是瑾瑶自己亲自露面。
等傅诏赶到时,就看到有几个蒙面的歹人,将瑾瑶团团围住。
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瘫坐在地,素白的衣衫下孱弱的身躯微微发抖。
他心口发紧,从马上腾起,踏着马背跃了出去。
那几人的注意力都在瑾瑶身上,一女子不值得他们认真对待,是以没注意到突然冲过来的傅诏。
一时没反应,便被其一记窝心脚踹至胸口。
那人撞击树上扑了,吐出了好大一口血。
几人都懵了,顿时面露凶相,手中的剑柄握紧。
遂大喝一声,便持刀向其砍去。
傅诏冷眼不以为意,淡然转身将披风脱下,罩在了瑾瑶身上。
正在那几个贼人的刀剑要落下之时,恰被几把锋利的寒刃抵住,将那几人借力推至甚远。
云痕和几个官兵持剑护在傅诏身后,训练有素,身手非凡。
那几个贼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这女子后面竟还跟着人。
按他们得到的消息,不该如此。
计划有变,几个贼人意识到敌不过,对视后便想逃。
云痕看出了几人意图,手中寒剑一挥,官兵们立刻不费吹灰之力,将那几人按住。
“堵嘴!压舌!”身后传来傅照厉声的命令。
那几个士兵不敢耽搁,立即拿出了帕子搓成一团,将贼人的舌头压下,塞入口中,来防止自尽。
斗篷下的身躯还在颤抖,傅诏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伸到一半儿,又觉得就这般原谅她,太没骨气。
将手收了回去,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睨着她冷声道:“没事了。”
话说了,皙的手,扯住了他的袍角。
“傅晏燊,我疼。”
声音虚弱又轻柔,宛若一缕青烟,有气无力。
傅诏连忙蹲下,拨开她脑袋上的斗篷,定睛一看,就瞧见她胸口插了一把断箭,后半截被她折断捏在手中。
是以她方才佝偻的身躯,也藏住了那把箭,导致傅诏根本没看清。
傅诏脸上罕见的兵荒马乱,将其从地上抱了起来,一瞬不敢耽搁,放至马背。
他翻身上马,揽着她的腰,焦灼地对云痕命:“将张太医请来庄子!”
“是!”
林中有两个士兵带着翠果正慢悠悠地往回赶,倏然一匹马从身边,电风般的速度飞驰过去。
翠果怔住,倒不是因为马的速度,而是瑾瑶胸口的那支箭。
她没记错的话,离开小姐跑去求助之时,小姐手里也拿了一支箭。
是同一支?还是之后又被那歹人又射了一箭?
马背上风呼啸的声音从耳边划过,在孱弱的呼吸中她听到了傅诏焦灼颤抖的声音。
“瑾瑶,你跟我说话,说话啊。”
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乞求,“你不是最会骂我,你骂我啊!”
鲜血汩汩染透了墨色披风,顺着马背淌下,泥地上留下血痕斑斑。
时间争分夺秒,她的脸色随着血流失而变得惨白,疼痛从胸口向四肢百骸蔓延。
瑾瑶动不了,只能伸出头,无力掀开眼睑,一滴冰凉的湿润落在面颊。
下雨了?
天色虽暗却满天繁星,分明晴朗,
不,是傅诏的眼泪。
他满心都想快点赶回庄子,是以未察觉瑾瑶正在盯着他看,也未发现自己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