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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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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乐无涯拿着手头上的讯息,随便捡了件便服穿,一个人出去溜达了。

闻人约原先那些衣裳身材与他已然不合,还是小七做给他的那些最合身。

因此,他手头上的每一件“便服”都透着凛凛的贵气。

乐无涯穿着这一身的华服锦衣,找了一处少有人去的僻静小摊,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烂肉面。

他忙了一天,没什么胃口,这面做得也是糟糕无比,倒是摊上自酿的辣椒酱甚是美味。

乐无涯巧舌如簧地怂恿摊主关停面摊,多做辣椒酱去卖钱。

他舌灿莲花,正劝说得摊主动心不已时,一个高大身影走近,远远地站定,热络地招呼一声:“可是闻人太爷?”乐无涯回头一望,仿佛料定了此人会来,并不意外地耸了耸肩。

摊主一看清来人相貌,忙低头擦拭起面碗来,一眼不散多看。

乐无涯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叹道:

“哟,派头还挺大。”

“您可别寒碜我了。”那人一身补丁衣裳,打理得却干净,“太爷今日怎么贵步临贱地呢?”

乐无涯:“南亭是我的,我怎么看不出哪块地高贵、哪块地下贱?

那人笑了起来,鼻尖微皱。

他是个近八尺高的大块头,长相不算英武,反倒有几分滑稽,长

了个又红又大的酒糟鼻头,未语先笑,瞧着就喜庆。

各行各业都有个领头羊、话事人。

有了这么个主心骨,大家才好抱着团活下去。

“杆儿头”盛有德,就是南亭县中本地叫花子的头儿。

早在了结了明秀才的谋逆案、开始巡看南

亭民情时,乐无涯便与此人有了交游。

明面上的路他要走一走,暗处的道他也要探一探。

只是当初此人不大乐意和他打交道,

一味的装傻充楞,有问必答,半句准话都没有,张口“贵人事忙”,闭嘴“我就是个讨饭的,怎入得了太爷的眼”总而言之,乐无涯被他狠狠拂了面子。

如今大量外地花子涌入南亭,风水轮流转,他怕是要第一个坐不住了。

乐无涯:“杆儿头找我干什么?”

盛有德失笑:“是您想要找小的吧?”

平时太爷出门,都是和那明秀才形影不离的。

今天太爷刚一发布新的政令,就独身一人出了衙门,还挑了这个少有人来的摊位,明摆着是给自己留了空子,等他来钻呢。乐无涯却不惯着他这顾左右而言他的臭毛病。

现在是谁有求于谁,需得分个清楚才好。

他一展扇子:“店家,结账。包一瓶子辣椒油给我,价钱另算。

盛有德心头一紧:“太爷,别啊。

他要谈的事还没开头,乐无涯便要走,下次再想见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盛有德向来耳聪目明,从三四天前起,他已然察觉,这城内的乞丐数量不对。

这帮忽然涌入南亭的流丐,大部分自成一派,只有零星几个有讨好投诚的意思。

这颇不寻常,幕后必有推手。

还没等他想出应对之策,这位太爷又突然出手,搭台唱戏,一副力保南亭治安、要把全城的叫花子好好约束起来的样子。城中突然多了这么一大票不属于他的势力,他自是心中没个定数。

对这一紧急推出的政令,百姓们无不叫好。

然而盛有德心里犯了难。

官府向来是看不上他们这帮脏污人、下九流,因而待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惹出乱子,就不会插手多管若是官府出手,软硬兼施,还给人寻工作、觅活路,那自己这个“杆儿头”岂不很快要混到名存实亡的地步了?何况太爷受皇上嘉奖不说,近期又大搞修路、农桑等利民大事,正是威望最盛的时候,他又反应奇快,不等涌入南亭的流丐闹出事来,就直接招募了一批乞丐,只花了一顿席面的价钱,就轻而易举地把他要管理流丐之事满

这一步棋,既打消了南亭百姓的顾虑,哪怕说出去,旁人也会夸太爷治理有方。

盛有德心有戚戚,严令本地乞丐不许前去衙门登记,但还是有人忍不住跑去打听,结果被那段书吏三下五除二地一忽悠,还是有三个本地乞丐瓜兮兮地落了名、按了手印。盛有德有心多留乐无涯一会儿,详谈此事,又不敢对他指手画脚,便故作镇静地对摊主一摆手,示意他先别过来收钱。摊主看懂了盛有德的意思,顿觉进退两难。

他不敢开罪太爷,也不敢得罪盛有德这么一条破衣拉撒的地头蛇,只得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乐无涯。天天在街面上混的小生意人,到底是不容易,得罪不起这么个大花子。

乐无涯单手一拢扇面,往满是油渍的桌旁一敲,对摊主道:“你看着我干什么?多捞点辣子,把瓶子包得精细些,别漏我一身。”摊主如获救赎。

他知道,太爷这意思就是他肯多留一会儿

他立刻“忙碌”起来,实际上拖拉着动作,左一层又一层地折腾瓶子,务求包得“精细”。

安抚完摊主,乐无涯重新坐稳了身子:“你也知道的,贵人事忙。你太爷我呢,虽然是个七品小官,可时辰也宝贵得很。听到“贵人事忙”四字,盛有德颇觉熟悉,回味一想,发现这竟是当初自己拿来敷衍乐无涯的话。

他头皮一麻,佯作不觉,尝试引入话题:“太爷,南亭近来人口兴旺呀。

“这不是废话么。”乐无涯眼睛一转,似瞪非瞪地看他一眼,“你太爷治下,天下太平,人口兴旺,有问问题?”盛有德饶是隐隐心急,看乐无涯这副模样,也难免生出了三分轻佻之心。

太爷这双眼看人时,总带着一点叫人心痒的钩子,不像个官,倒像是个好撒娇的兔子,野得有趣。

他笑道:“没问题,没问题,就是您先前说的那件事一一”

“什么事?”乐无涯一摇头,“贵人事忙,不记得。

他摇头晃脑时,姿态堪称做作。

可这样一张好脸蛋、一副好身段,做作也惹不得人厌。

眼见乐无涯不接他的招,盛有德只好收敛起那些个花花心思,把话挑得更明白些:“太爷,这向来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您是尊贵人,自有您的康庄大道,怎么非得和我们挤到一路上来呢?天底下的叫花子,各有来路,真不好管。乐无涯把玩着扇子棱:“我叫乞丐们在南亭县唱了这半日光景,杆儿头都听见了吧?他们说的可都是大白话,不是咬文嚼字的官样文章。但凡不是聋了耳朵,都该知道,到了南亭,便要服我这个县太爷的管。“不好管,我挑好管的管便是。

盛有德用玩笑语气试探道:“服自然是服的,可咱们都不知道,太爷要摸清乞丐的

底细做什么呢?听说南亭煤矿还缺人,您要是把那些个无依无靠的乞丐一股脑儿全送去矿里,那咱们可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乐无涯并不动气。

“杆儿头拿南亭煤矿说玩笑,想必对本县前些时日办的大案有所耳闻。那我也有一件玩笑,要说给你听了。”乐无涯用扇子轻轻抵着下巴

“流丐本.鱼龙混杂,身份不明,非要聚到我南亭来,偏偏又不服管辖,有令不....岂不是有谋反之嫌?”盛有德一窒,不可置信地看向乐无涯。

乐无涯自顾自道:“你又是本地的杆儿头,到时候我找谁算账,都漏不了你这一份。到时候,你还有心思跟人家做小生意的要你杆儿头的威风么?”见盛有德青白了面色,乐无涯一笑,凑近了些:“退一万步说,我就算真不拿这些乞丐当人,把他们送去煤矿里填命,至少轮不到你杆儿头倒霉。他轻巧地用扇子一敲盛有德的胸口,发出哒的一声:“.....你说是不是啊?”

这一番明火执仗的威胁,叫盛有德顿时确信,这位太爷先前对自己的客气,全是装出来的。

既然事先“礼”过,他不买账,那他就要用“兵”了。

盛有德干笑一声,勉强赞了一句:“太爷,您倒.....颇有手段。”

"....狠吧?还有更狠的呢""

乐无涯往后一倚:“我记得,你身边有个叫董大河的,还有个叫柴安的....哎,贵人事忙,我忘了哪个是你的二把手,哪个是三把手了。不过都没差。”“杆儿头要是听不进本县的谆谆教导,本县就找他们多聊聊。

“毕竟谁不想往上爬啊,是不是?

沉默。

长久的沉默下,摊主反复拧辣椒酱罐子的声音都显得清晰可闻起来。

半晌后,盛有德开了口:“太爷,不需麻烦旁人了。

“您说,想要我怎么做?”

乐无涯:“流丐既然到了南亭,我必然要管。可我能保证,最后留在南亭的乞丐,都是听话的。到那时,这些人还是归杆儿头管。乐无涯:“....作为交换,南亭和南亭周边的大事小情,你这个做头儿的知道多少,我就得知道多少。盛有德:....."

现在,他想不干也不成了。

先前,太爷找他时,也是这一番意思,只是表意要更委婉些,说是“合作”,结果自己不想同官府同气连枝,装傻充楞,以为是糊弄过去了。不替太爷干活,那他借着整治外来流丐的机会,分人、分权、分利、一气呵成,便能把他从“杆儿头”捋成光杆司令。他深吸一口气:“太爷,咱多嘴问上一句,您要这么多眼线,有什么用啊?”

乐无涯想了想。

末了,他答道:“习惯了。”

盛有德走南闯北,落脚南亭,可以说是在这世上漂泊了半生。

他从没见过闻人太爷这样怪的官儿。

说到此处,乐无涯眼睛一亮:“对了,还有一件事。麻烦杆儿头给我抓两个人来吧。”

结伴,尾随着一队从桐庐而来的商队,差点就把我的财路给断了。”

他比比划划地描述起来:“今天上午打北门进县的

盛有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自己刚一松口,太爷便要打蛇随棍上了!

他还没打探出来这股汹汹而来的流丐潮是谁在背后主使,太爷便撺掇着他去抓人?

他一旦出手,便必然要得罪道上兄弟。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彻底和太爷绑在一条船上了?!

“别打量着糊弄我。”察觉到盛有德故作不解的眼神,乐无涯径直戳穿了他,“自从发现县城里多了乞丐,你没少派人盯着呢吧。”盛有德紧绷着的肩膀松了下来,微微的一点头。

太爷已经算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乐无涯似是看透了盛有德的顾虑,补充道:“找到人,通报我一声,自然有衙役会去缉拿他们,用不着你出手。盛有德正感觉身入穷巷、被太爷逼迫得走投无路,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许诺,晦暗下来的脸色骤然一亮。这样一来,至少他不用当面得罪同行....

在意识到自己冒出这个念头时,盛有德才骇然发现,自己的全副心神,竟然被眼前这个年轻太爷轻松拿捏,玩弄于股掌之间。在乐无涯起身欲走时,盛有德福至心灵,突然发问:“太爷,这些花了....总不会是您招来的吧?”乐无涯的眸光一低,灵动得很,却无端叫盛有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想到了小时候奶奶跟他说的狐鬼书生的故事。

如今,狐鬼和书生合二为一,站在了他面前。

正当盛有德有些后悔、不该如此直白地发问时,乐无涯轻巧地一摇头:“不是哦。

盛有德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喉头又是没来由地一紧一一

若流丐是太爷引进南亭,那他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夸赞一句:太爷颇有手腕。

若流丐是外人引来的,那么,太爷必是静静地窥伺自己日久,就等着这么

一举将自

己收入彀中的机会。

想到这一点,盛有德不寒而栗。

....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摊主早把一个装辣椒的陶罐盘得锃明瓦亮,用纸袋封了,双手奉上。

乐无涯欣然笑纳,付钱之余,不忘贴心嘱咐:“要是什么时候真开了辣椒酱铺,记得请我来看看啊。”摊主满眼感激,连连点头。

闻人约近期也颇有无赖之相,学会了蹭衙门的灯油,直到薄暮时分,他作完了一篇文章,放到乐无涯书桌上等他审阅,才收拾书箱,准备动身离开衙门。他迈出衙门时,还记挂着县中流丐之事,眉头凝着些化不开的忧愁。

在他愁眉深锁之事,乐无涯恰好迎面而来,也皱着眉心。

但他生气的对象,乃是一只封紧了的陶罐。

那摊主颇为用心,把这辣椒罐子封了个死紧

乐无涯没能吃饱,本指望着晚上靠它加餐,跟它较了一路的劲,拧来拧去,还是不得其法,甚是气恼,眼见闻人约站在衙门的灯笼下盯着他瞧,立即气冲冲地捧着罐子告状:“拧不开!”闻人约失笑。

顾兄明明聪明绝顶,可偏偏天底下能难住他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他伸出手来:“叫我试试。

一辆灰扑扑的朴素马车从官道上缓缓驶过。

马车中人掀开布帘,看到了因为一罐打不开的辣椒酱而跳脚的乐无涯。

那双单薄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在外挥斥方遒、在家一发现合心意的点

铺子换了师傅、变了口味后,就沮丧地瘫在床上不想起来

.....竟能这样相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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