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晋62
这会没了旁人,宜妃说起话来也少了些顾忌
她心里有康熙吗?
宜妃眼底闪过了一丝怅然之色,怎么可能没有啊,毕竟,谁也不是生下来就能看透一切的,那铁石般的心,也是在一次次受伤失望中,才能被锤炼到如今这般无波无澜。当年她初入宫便得宠,还是那般的盛宠,在进宫短短四个月的时候,还尚且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就被破格升了嫔位,这样的盛宠在当时的后宫也算是独一份了。面对康熙此般温情,少女春心萌动便一发不可收拾,也曾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也曾幻想过像话本子里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事实却很快给了她迎面一击。她很快便发现,帝王的爱从不属于某个人,当她一颗心里都是对方时,对方的心里却可以有很多人,这样的认知曾一度让她崩溃过,也在夜深人静地时候哭湿了枕头,也曾为此闹过一些不明不白的别扭,但后来她发现都是无用的,最后伤到的也只有自己罢了。她很快发现,在这后宫之中,女子若太过沉溺在情爱之中,整日伤春悲秋,那必然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在那些纠结挣扎的日子里。她地为自己在适合的一条路,只争宠不争爱
这条路她如今走了有十几年快二十年了,宜妃至今仍觉得自己没选错,只要不贪求那些无畏的情爱,女子在这后宫的日子实在并不算难捱。想到曾经的那些过往,宜妃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但思绪回笼后,她也没忘记胤祺方才问她的问题。“有过。”她淡声道
若是此时换做旁人问她,宜妃定是一口咬定她心里只有康熙,从未变过,但对此时迷茫的儿子,她选择如实相告胤祺愣了下,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额娘
有过,而不是单纯的有或没有,这意味着什么,他自是明白的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问道:“为什么?
既然爱过,又为何会放下呢,或者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胤祺的记忆中,他额娘在后言中一直都很受宠,她和皇阿玛之间好像也并未发生过什么不快的事,在他的印象中,小时候在皇玛嬷宫里时,咸福宫娘娘总是隔三差五地去宁寿宫里哭上一场,好像是因为他皇阿玛,他那时候不懂,去问皇玛嬷咸福宫娘娘哭什么,皇玛嬷叹了口气,只说咸福宫娘娘是个糊涂,没他额娘聪明。这云里雾里的回答,胤祺自是听不明白的,但他再往下问,皇玛嬷就只摇头不愿再往下说了,她说他可能长大了会懂,也许永远不会懂。长大了会懂他理解,因为上书房的先生也常说这话,但又为什么永远不会懂呢,皇玛嬷说,因为他是男子所以,胤祺从那时就隐隐知道,也许女子和男子在一些事情的认知上是不同的,比如感情,这也是他今日会问他额娘这番的原因。“因为额娘要保护自己,”宜妃嘴角溢出一丝苦涩,道:“也要护着你们。
康熙可以不把宠和爱分开,但她必须要分的清清楚楚才行,因为对后宫的女子来说,两者是不可以兼得的,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宠’延续这么多年,才能稳固她在后宫的地位
胤祺似是明白了什么,但却又好像没明白。
宜妃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如果你要求一个人喜欢你,又想让她不善妒,这要求本就是相悖的,你先扪心自问,你自己个能做得到吗?这世道对女子的要求是贤良淑德不善妒,男子又要求女子心里只有他,怎么可能啊,这本就是在难为人而已,若一个女子心里只有这个男子,又怎么可能看到他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时不嫉妒呢。
胤祺默默低下头,喉间不由泛起一丝苦涩,他很清楚,他不能。
之前仅仅是看到牧仁看安清的那个眼神,他便忍不住会在意,甚至是明知不应该,还是让马祥私下里去查探了一番而这恰恰也是他这些日子一直绕不开的结,在发现自己并不在安清的选择后,很多事情也慢慢露出了端倪,比如,她不喜欢他,一点也没有怪不得她会不介意刘佳氏的挑衅,怪不得白佳氏之前那般争宠她也没什么表示,甚至在他面前提都没提过,怪不得她从不干涉他在后院中的去留....就像她额娘在努力当好一个宠妃一样,安清也是在好好当一个福晋,至于是谁的福晋,她都无所谓,认识到这一点后,胤祺很是沮丧,但听完她额娘这番话,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安清也是在保护她自己,
但她和额娘最大的不同的是,额娘是有过满心满眼喜欢的时候,后来却被裹挟着认清了现实,而安清却是一开始便认清了这一点。也是,她向来都很聪慧,也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宜妃看他这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世道对男子和女子的要求是不同的,比如男子可以娶很多妾室,但却要求女子从一而终,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说罢,她指了指胸口的位置,“心
不管外界给了多少枷锁,但每个人的心却是能由自己掌控的,爱或不爱,皆由它来掌控。
胤祺怔了下,喃喃道:“心?
宜妃点了点头,“人心换人心,你在要求对方时,要多想想你做到了几分对方的要求。
听到这话,胤祺似是想到什么,神色不由一僵
对啊,他根本就不符合她的要求,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
宜妃见他这样,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额娘想和你确认一下,是安清吗?"
她虽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但从草原回来后,老五便一直不太对劲,再加上今目的是常之举,其实还是很容易猜到的,但她还是想亲口确认清楚胤祺也没隐瞒,轻‘嗯’了声
宜妃心底闪过一丝无奈
其实,同样身为女子,她也隐约看出了安清对老五并无多少男女之情,那丫头心思通透,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她之前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相敬如宾已经是夫妻间很好的相处方式了
宜妃叹了口气,建议道:“或许你可以试试,先做好自己,旁的事以后再说....
胤祺走出翊坤宫后,整个人像是活过来般,之前压在身上的那种郁郁赛欢的气息也消散了
之前是他着相了。
对啊,他喜欢安清,那便先做好自己
真心换真心,之前的事他已无力改变,但之后他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爷,去衙门吗?”马祥不确定地问道。
胤祺笑着摆了摆手,“不去了,衙门也没什么大事,你派个人过去说一声吧。
马祥忙应了下来,“那咱这是去哪?
胤祺声音轻快道:“回阿哥所吧。
说罢,他又不由补充了一句,“去福晋院瞧瞧。
马祥听到这话,瞬间喜上眉梢,悬着多日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看自家主子现下这副样子,应该是想通了吧,还是说宜妃娘娘劝了什么
但管它呢,只要主子能想开,不管是因为什么,对他马祥来说,都是件天大的好事,
唉~这些日子胤祺情场不顺,他这个做奴才的也是处处小心啊,生怕一个伺候不周,就被牵连了,真是有苦说不出啊。真好,他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翊坤宫内
胤祺离开后,宜妃脸上却难得泛起了一丝愁容,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明知那条路不好走,也许她该劝住他的,或者说该直接让他打消这种念头,但她却实在不忍心啊。
老五那孩子,和康熙这个父亲不同,他从小就特别死心眼,但凡他认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都说爱新觉罗家最怕出情种,前有皇太极为了海兰珠,后有先帝为了董鄂妃,哪个不是折腾的天翻地覆,最后自己个还落得了一身伤。但宜妃却也是不怕的,她的老五又不想要那个位置,日后能做个闲散王爷便好。
这样的话,于社稷无碍,想必也没这么难吧
但宜妃又很清楚,她的想法并没什么用,重点在康熙身上。
这次给老五后院添人的事,她倒是还有法子给搪塞过去,那下一次呢,又该如何拒绝呢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从翊坤宫回到阿哥所后,胤祺没先回前院,而是直接去了正院
他过来时,安清正在拿着逗猫棒,满院子折腾雪团呢,胤祺人还没进来,便听到了满院子都是她欢快的笑声。“哎呀,雪团,你笨死了,这边,往这边跑。
“哈哈哈哈,雪团你是不是傻啊,怎么每次都上当,真是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啊。"
胤祺站在门口,突然有些心塞,想起自己这些目子各种的挣扎,但安清意一点都没发现异样,不仅无亲地摇了摇头不过,她这般没心没肺也好,就像他之前说的那般,他也希望她能平安喜乐。
想罢,他便抬头走进了院子,谁知才刚进来,便迎面飞来一个白色的什么东西。
胤祺下意识抬手去接,下一瞬手上便是一团柔软热乎的触感
“雪团!
“喵呜~
一人一猫的声音同时传来,他这才注意到手中抱着的正是安清的猫。
小家伙似是也有些懵,两只前爪抵在胤祺的胸前,还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小猫无辜的样子,倒和安清很像
难道这就是她常挂在嘴边的猫随主子?
“爷,你没事吧?”安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雪团有没有伤着你?
胤祺摇了摇头,“没事,它挺乖的,没伸爪子。
安清听到这话也不由松了口气,“没伤着就好。
要不然她就罪过了,方才要不是她故意突然加大动作,雪团这小家伙也不会飞扑过去,说起来也都是她的错。还好雪团性子好,没伸爪子,不然就刚刚那距离,定是要挠到胤祺脸的
安清顺势就要从胤祺手中接过雪团,谁知他却下意识躲了过去,她不由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对小猫咪秋后算账
谁知下一秒,胤祺却掂了掂手上的重量,然后一脸认真地问道:“它是不是又胖了啊?“
他这话一落,本来还挺乖的猫咪,在听到这话后,喵呜了一声从他手里挣开,然后直接跑掉了。
最主要的是,它跑开之前还不忘踹了胤祺胸口一脚,似是在报复他说自己胖的事
安清先是愣了一秒,当看到胤祺胸前的猫爪印后,然后直接笑的前俯后仰起来
不是,这小家伙是成精了嘛,报复心还挺重
胤祺一脸幽怨地看着安清,那表情似是在说‘猫债主偿’。
安清忙上前主动帮他去拍去胸口的猫爪印,一下、两下、三下....
啧~这胸肌,手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不得不说,这也是安清对胤祺最满意的一点,他虽看着不显,但实则却是胸肌和腹肌都有的啊,属实是内秀了啊胤祺本来没太在意,只是慢慢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当他低头看到安清的表情时,脸上瞬间划过一丝无奈她真的是......但下一瞬,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狂喜
他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势的,比如,她喜欢长的好看的,他恰好还算可以,再比如,她好像很喜欢他的胸肌和腹肌,貌似还有他的身子......胤祺一把按住她在他胸口作乱的手,笑道:“你在做什么?
安清轻咳了一声,颇有些欲盖弥彰道:“那个,这雪团也不知跑哪里弄的,这爪子上的灰实在是难拍了些。胤祺没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在占我便宜’的表情
安清不由有些绷不住了,但转念一想,什么占不占便宜的啊,这在后世,这腹肌胸肌什么的,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越想越觉得在理,她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
"爷,您今个怎的回来这么早?”安清故作随意地间道
胤祺见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突然体会到了安清逗弄他时的乐趣
但他也知道见好就收,没揪着不放,毕竟真把人惹恼了就不好了。
“衙门里没什么事,便先回来了。”他回道
安清见这一茬总算揭过去,下意思松了口气,其实她也就是强撑罢了,心里也多少底气的,毕竟,像她这种无故占同事便宜的行径,多少有点职场性骚扰的意思了唉~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要有点职业操守才行
“那还真是难得啊,这些目子见你忙的没影,以为你还要再忙些目子呢。”她随口说道
胤祺听她提起这事,不由想到前些目子的有意躲避,眼底不由闪过丝不自在,“前些目子是忙了些,之后就好了。说罢。他又问道:“你最近忙什么呢?
安请耸了管扈。回道:“没忙什么啊。就在院子逗逗猫。有时候夫额娘和皂玛嬷宫里坐坐。
说罢,她突然想起什么,“爷,你近些日子什么时候有空啊?
胤祺不解道:“有事?
安请点了点头,回道,“皂阿玛党我那个皂庄,我想抽个时间过去看瞧睢。‘
康熙常她的皇庄就在西郊,回京之后,康熙已经命人把皇庄的地契以及庄子上奴仆的身契送了过来,有时间的话总要过去看看的,她也好想想那庄子要怎么规划,当然,最主要的是她想出宫溜达一圈,她现在可是有了随意出宫的自由,不用岂不是浪费了啊。
胤祺轻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后,开口道:“三目够吗?
安清瞪大眼:“三日?
是三目都出去,还是在外面过三目啊
胤祺说道:“据我所知,那皇庄不小,既然是第一次过去,咱们也在庄子上多住几日吧,待熟悉了,你也好看着怎么安排。安清一听这话,哪里有不愿意的啊,“够了,够了,所以,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胤祺回道:“明目成吗,这事宜早不宜迟。
安清猛点头,“成成成。
这有什么不成的啊,她巴不得早点去呢。
第二日一大早,安清便去宜妃和太后那打了招呼。
康熙已经准了她随意出入宫的自由,但还是要在后宫报备一下的,正好现下是惠宜德蒙四妃共同协理六宫之事,她过去同宜妃说一声也算是报备了。胤祺也在早朝后同他皇阿玛请了几日假,因着早朝耽误了时辰,后来他皇阿玛又拉着大臣议了会事,所以他这一折通,回来的时候就有些晚了。“现在就出门吗?”安清愣了下。
不是,这会都要到中午了,难道不是应该先用完膳再说嘛,再说了,他们好像也没这么赶吧,毕竟今个也不着急回来啊。胤祺点了点头,“嗯,走吧,外面的马车都备好了。
安清“哦”了一声
好吧,虽然不太理解,但安清表示尊重,她路上饿了吃点糕点垫垫就行,等到了庄子上再吃也不迟谁知马车出了皇宫后,却未直接出城,而是朝着热闹的市区而去
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安清掀开马车的帘子,有些诧异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皇庄的位置不是在西郊嘛,这方向也不对吧
胤祺笑了笑,回道:“之前答应过你,等有机会带你去庆丰楼吃烤鸭,正好也到了用膳的时辰了,那便择日不如撞日吧。安清愣了下,答应她去庆丰楼吃烤鸭,什么时候的事?
胤祺见她这反应,便明白她这是不记得了,于是好心提醒道:“咱们成亲那晚,你说你三哥给你带的庆丰楼烤鸭好吃。安清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原来是那天呀
她记得当时两人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还记得,这人的记性还真是好啊
“怎么,是不想吃烤鸭吗?”胤祺问,“你若想吃别的,我们也可以换一家?
安清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有些意外你竟还记得。
胤祺笑着回道:“答应过的事情,自是要记得的。
不然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安清不由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你记性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