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替补队员有点儿懵。
他哥明明刚刚还在笑的，一眨眼的功夫脸色就沉了下来。
平日里不笑也似笑的桃花眼追着场馆另一头的两道身影，眼神里没有一点儿笑意，甚至带了点儿寒意。
他琢磨了一下，好像明白了。
他哥和Winter相看两厌，见到了讨厌的人，所以笑不出来了。
替补队员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起Winter，就应该假装没看到才对……正在他思考怎么补救的时候，姜珣从口袋里掏出一面折叠的镜子，打开照了一下：“小唐，我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替补队员小唐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哥一定是不想在死对头的面前被比下去！
小唐大声回答：“太帅了哥！”
姜珣挑眉，把镜子折了个角度观察场馆另一边的两个人，压低了声音：“我和Maps……嗯？”
小唐不假思索：“当然是你比较帅！Maps根本比不上我哥一根手指头……”嗯？等等，为什么是Maps？
他哥今天这个攀比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人了？
不等小唐细思哪里不对，姜珣捋了一把出门前精心抓好的黑发，拎起柜台上牛皮纸的打包袋，走向场馆另一头。
小唐赶紧跟了上去。
看看他哥这英俊潇洒的身姿，这无懈可击的笑容，这六亲不认的步伐，活像一只开了屏的孔……啊不，孔雀开屏是为了求偶，但他哥不是，他哥是为了去向敌人示威，展示自己的魅，呸，武力。
贺泠已经在角落里的沙发坐了下来，旁边的Maps从包里取出两瓶饮料，其中一瓶递了过去：“Winter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儿水？”
奔波了一路，贺泠这会儿确实有点渴了，但Maps递过来的饮料好像是什么杨枝甘露。以他过往的经验判断，这种东西喝下去并不解渴。
贺泠正想开口婉拒，前方的光线忽然一暗，一个修长的身影晃进了视野里。
姜珣左手抄着口袋，右手提了一个牛皮纸的打包袋，微微弯身放在了他的旁边。
贺泠抬眸：“？”
“官方给选手准备的咖啡，”
姜珣说：“前台小姐姐让我帮忙拿给你。”
姜珣身后的小唐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儿扭曲。官方哪里有给选手准备什么咖啡，这明明是他哥来的路上特地停了车去咖啡馆里买的。
他哥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给Winter送水？而且送就送，还骗Winter说是官方给的，难道……这杯咖啡里下了毒？
小唐顺着这个思路梳理了一下，忽然间福至心灵。
姜珣买咖啡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没记错的话他哥点的是热的美式咖啡，还没有加糖。这种怪东西，虽然没到毒药的程度，也足够让人喝了反胃好一会儿。
果然是他哥的恶作剧。
小唐仿佛已经看见Winter将咖啡打开喝了一口之后，眉头一皱的表情。
然而和他想的不一样，贺泠连袋子都没有打开，反而伸手接过了旁边Maps递来的瓶装杨枝甘露。
客观来说，贺泠现在是更想喝咖啡——如果这杯咖啡不是姜珣送过来的话。
他把杨枝甘露接过手里，朝Maps道了声谢。
Maps摆摆手：“不客气！应该的！”
见姜珣还站在面前不走，贺泠抬眸看他：“你还在这做什么。”
姜珣瞥了眼被冷落在一边的咖啡打包袋，又看看他手里的杨枝甘露，嘴角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没记错的话，场馆不是你家开的吧？”
Maps听出他们话里的火药味儿，出声打圆场：“Winter的意思是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走？”姜珣像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屈起长腿在贺泠另一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他的视线越过贺泠，看向Maps：“我记得你，颁奖礼那天我们见过。”
一个是年度最佳打野，一个是年度新锐打野，彼此有印象是应该的。Maps点点头正要接话，又听姜珣接着说：“那天在更衣室里，是你说要给Winter当狗对吧？”
“……”Maps愣了愣，突然尴尬得说不出话。
他想起那天Winter也在场，下意识觑了眼贺泠的表情。
还好他并没有关注自己，只是微微蹙眉看向了姜珣。
而姜珣还在笑嘻嘻地说：“你知道吗？你现在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真的很像一条狗……”
“说够了没有？”贺泠打断他的话。
“他自己说的，那天你也听到了，其他人就说不得？”姜珣一挑眉，笑得更灿烂了“好护短啊Winter选手，我都要嗑你俩了。”
“……”
什么毛病。
贺泠听他阴阳怪气的，只觉得这人今天吃错了药。
他懒得浪费口舌，见姜珣赖着不走，自己直起身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沙发。见贺泠大步离开，Maps赶紧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小唐看了看他哥，又看了看被落在沙发上的打包袋，小心翼翼地问：“哥，Winter走了，这咖啡……”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珣已经面无表情地把打包袋连同里面的咖啡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
贺泠换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会儿，官方的工作人员安排好了这几天暂住的地方，来领他们过去。
酒店就在电竞场馆旁边的楼上，进了房间，贺泠放好行李，一路的疲惫总算是松懈下来。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给闪闪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出差已经抵达上海了，问他身体怎么样，这几天方不方便出来见一面。
等到他把行李收拾完毕，闪闪还是没有回复微信，贺泠取出里面的最后一样东西，直接拨了一通语音过去。
语音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接起来没有一点儿声音，贺泠觉得奇怪，“喂？”了一声。
过了几秒，那边才应了声：“在。”
“你怎么了。”
贺泠问：“刚才是在忙？”
之前他们通微信语音，闪闪有事耽搁接得晚了，都会主动和他解释原因，然而今天贺泠问他也没有解释，只问：“找我什么事。”
“刚才给你发了消息，”
贺泠说：“我到上海了，你这两天身体怎么样？”
闪闪说：“今天不舒服，不想出门。”
贺泠想问那过两天呢，话没出口又觉得有些荒谬，未来的事谁能提前知晓。他垂眸看着手里装着电竞鼠标的盒子：“我给你带了见面礼。”
语音那头顿了一下：“什么见面礼？”
贺泠并没有想给他什么惊喜，直接回答：“鼠标。”准确地说，是一款价格不菲的限量版电竞鼠标。
他不知道闪闪的喜好，但看他挺喜欢打游戏的，游戏打多了费鼠标，就给他带了一个。说是见面礼，其实是从贺泠自己的存货里挑的，不过他自用的电竞设备品质摆在那里，作为礼物也完全拿得出手。
闪闪是懂行的人，问了鼠标的品牌和型号，就明白了这个礼物的价值。他在那头没有吭声，贺泠拿不准他是不喜欢还是觉得太贵重：“怎么了。”
“你这见面礼……”
闪闪忽然问：“是单给我一个人带的，还是别的弟弟都有？”
“……”
贺泠有点儿莫名其妙：“什么别的弟弟？”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算了，没什么。”
顿了顿，闪闪又问：“如果我不方便出门，你还要送给我？”
带都带了，贺泠也没想过要把这个鼠标拿回去：“如果你出不来，我把它放到你地址上那个游乐园，你家里人方便可以取走。”
闪闪应了声：“行。”
贺泠听他今天说话的语气有点儿奇怪，推测可能是因为生病了身体不舒服，又聊了两句，主动结束了通话。
在房间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官方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通知选手们到一楼大厅集合。临近傍晚，参加线下跨年活动的选手基本已经到齐，官方的摄影师架起了录像设备。
前几天的活动流程是为后面的跨年进行准备，官方把任务卡发放到了各个选手的手里。
贺泠接到的任务，是去商场里采购年货。
活动的主持人把任务卡发到了GQ战队那边，轮到姜珣的时候，主持人故弄玄虚，拿出了三张任务卡：“都知道Glisten选手喜欢挑战，所以今天我们给你安排了一个最特殊的任务——你可以从中选择一张，任务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但因为攻略对象不同，分为了简单、普通和地狱三个难度。”
主持人介绍完，姜珣挑了挑眉，抽出了背面写着“地狱难度”的那一张。
他身边的队友凑过来看，看清了任务卡上的内容以后，一时间都是面面相觑。
主持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Glisten选手选择了地狱难度的任务卡，好，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卡片上的内容——”
主持人把姜珣抽到的任务卡翻转过来，摄影师镜头给到了特写。
[任务内容：邀请一位职业选手共同录制送给玩家的新年祝福。]
[邀请对象：Winter]
随着任务卡翻转过来，旁边也有其他选手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贺泠没有关注那边的情况，察觉周围的视线纷纷投向了自己，抬起眼睫，就隔着人群撞进了姜珣的眼睛里。
姜珣眉眼生得出众，多情的桃花眼此时看不清情绪，贺泠和他对视了一秒，漠然移开视线。
四周的围观群众在等姜珣过去邀请贺泠，然而他插兜站在那里，看起来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这两位王牌打野的关系不好，相互看了看，一时间都不敢出声。主持人见场面有些尴尬，出来缓和气氛：“没关系，我们的任务只要在跨年之前完成就可以了，Glisten选手还有很多时间……”说完，带着任务卡走向了下一个选手，摄影师的镜头也跟着转过去。
跨年活动的第一天，考虑到外地赶来的选手长途劳累，官方只安排了这一个流程。
发放完任务卡，选手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经过刚刚的小插曲，贺泠大概猜到了姜珣的任务和自己有关。
不过他不打算配合，也没有放在心上，回房间洗了个澡，出来后拿酒店的浴巾擦了擦湿发，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
刚抿了一口，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贺泠走过去打开门，看见了站在外面的人，面无表情又要把门关上。
姜珣眼疾手快抬手一拦，手差点被门夹住。贺泠听见他闷哼一声，关门的动作停顿，看见了伸进门里的手拿着一张任务卡。
姜珣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贺泠分神看了一下卡片上的内容，他就见缝插针推开门钻了进来。
“Winter，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姜珣说。
“什么交易。”
“你配合我录一条新年祝福，等你去商场的时候我给你做苦力，帮你提购物袋推车，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拒绝。”
贺泠赶人出去。姜珣死皮赖脸地扒在门上：“你——”他话刚出口，忽然看清了贺泠此时的模样。
贺泠刚洗完澡，潮湿的黑发散落在颈窝、锁骨和背后，一只手里握着剔透的玻璃杯，斜切面在琥珀色的灯下熠熠闪光。
贺泠猜他原本要放狠话：“我什么？”不知好歹，油盐不进，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珣从门上探出个头看他，忽然眨了眨眼：“你说气话，我不信。”
“……”
贺泠一阵无语，控制住自己没有把杯里的水泼到姜珣脸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