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种子
当初，自己穿越过来时，没有原身体的任何的记忆，慕清风只是说她是他捡来的孩子，不知其父母的姓名，所以才给她取名慕清雪。
若百里皇帝说的是实话，百里苏雪曾被慕清风拐走过，那她就有很大的可能会是自己，但，慕清风为何要拐走她？又为何要杀掉皇后？
留给慕清雪的时间已经不多，殿外的侍卫抵挡不住有妖物支持的反叛军队。
皇帝不再和他争执，搬动书案上的麒麟装饰品，书柜后面立马出现一道密道。
来不及了——
殿门已被攻破，穿着士兵铠甲的妖物从窗口跳进来，抓住宫女的头一口吃下，而它正在慕清雪的身后。
慕清雪刚一转头，一股热血撒在自己的脸上。
百里皇帝手持长剑的手被那妖物咬断，而那妖物葬送了性命。
“陛下！”太医立马来给皇帝治疗伤口，可越来越多的妖物已经爬上殿房，密道虽有，但是不足时间给他们逃亡，若没有人拖延时间，等妖物进密道，密道即将成为他们的坟墓。
许定捡起地上的长剑走到慕清雪的身边：“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我能拖住他们，你们快走。”
“师父……”慕清雪抬头看着他，抢过他手中的长剑，摇了摇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如今，我也想保护你。”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转身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符咒，夺门而出，许定来不及抓住她的手，只抓住了她发尾的发带。
“清雪！”
许定抱着脑海蹲了下来，脑海里又重复着那个奇怪的梦。
月下。
白衣男子。
舞剑。
“我有办法救清雪，快想起来，快想起来，快！”
殿中忽然飞出若干的符咒，每一个碰到符咒的妖怪瞬间灰飞烟灭，慕清雪从窗中跳出，用手中的长剑保护着殿中的人安全撤离。
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
再努力一点
学习攻击之术……
——
“师父，我不想学攻击之术。”十三岁的慕清雪背着小手，对面前的男子说道：“师父这么厉害，肯定能保护我的啊。”
——
“清源门的人。”亲王身边带着黑斗篷的男子，嘴角轻轻一笑：“若是三位峰主亲临，你们倒是还有一些能够撤退的可能，只可惜来的是个不懂攻击的小丫头片子。”
斗篷下的手轻轻一捏，一只巨大的妖兽凭空出现，像慕清雪张开血盆大口，符咒已用尽，她已无处可逃。
正当慕清雪闭上双眼，准备接受死亡降临时。
腰间被人抱住，耳边传来妖兽的嘶吼声。
她张开双眼一看，是师父。
“许……”她正欲叫许定，却看见那人手中长条细剑，那是白啸剑，慕清风的剑。
“师父！”她激动的抱住那人，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我快死了你知道吗。”
慕清风摸了摸她的头，用剑刃在地上一扫，升起一个保护层。
两人一进殿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里面升起。
“桂嬷嬷！”慕清雪抱起躺在血泊中的老人，她的身体尚热，可已没了呼吸。
“对不起。”慕清风低下头说道：“我醒得太晚了。”
当时，虽然前方有慕清雪撑着，可有不少的妖怪从后面袭击，在场除了慕清风和桂嬷嬷拼死护住的皇帝之外，其他人都惨死妖怪口下。
“慕清风，果然是你。”皇帝撑着受伤的身体想站起来。
慕清风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拒绝。
“我的结界撑不了多久，若你还想和公主殿下好好道别，就赶快走。”
“雪儿？”皇帝抓住他的手激动的说道：“她在哪里？”
“她一直都在这里。”慕清风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慕清雪，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指着自己问道：“我？我是百里苏雪？”
密道的尽头是城外的树林，一路上，皇帝都拉着慕清雪的手，一刻都不想放开。
城中看着还是一片祥和，可多少人会知道这座城，天明便要易主。
“慕清风。”皇帝咳嗽了两声问出了心中困惑他一声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我妻子，拐我女儿。”
慕清风转身，低头看向他：“你可知，你的妻子，是妖族。”
风，轻轻的吹过，这一刻安静得可以听见昆虫飘动翅膀的声音。
慕清雪的目光从慕清风的身上转换到百里皇帝的身上。
百里皇后是妖族，那百里苏雪应该就是半妖之身，可……作为原著的亲妈，她不知道啊。
“原来如此。”百里皇帝靠在树干上，望着高挂天空的满月：“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
当初，他还只是个皇子，在外狩猎时被老虎所伤，被一位少女所救。
为了能迎娶少女，他不惜一切得到皇位，威胁宰相收少女为女，不久后，两人生了个女孩。
人妖通婚乃是大忌，生了孩子后，皇后慢慢的变得虚弱，有时会露出妖身，为了不让皇帝发现，皇后便自主去皇家别院居住。
皇帝听信谗言，以为皇后的病是因为染上了不好的东西，于是便请高人降妖，正巧在此历练的慕清风得此消息，前来伏妖。
当皇帝赶到时，皇后已经奄奄一息，身后还有一条红色的狐狸尾巴，皇帝知道皇后是妖怪，第一时间不是害怕而是后悔，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件事情，引狼入室，害死自己的妻子，连女儿都被人带走。
——
百里皇帝看着面前长大成人的女儿，摸了摸她的脸：“我还以为，身为半妖的人会难逃被杀的命运，但还好，还好，他把你养大了。”
“皇后是我杀的不错，但这是她请求。”慕清风走了过来，蹲下身与他平齐：“人妖所生之子，天生便带恶运，若是皇家之子，必将断绝皇运，当时皇后奄奄一息，痛苦不堪，她请求我杀了她，取她妖丹封住公主记忆，带公主离开皇城，待到妖丹清除掉公主身上的诅咒恶运再带她回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可惜，清源门发生意外，我最后还是辜负了皇后的遗言。”
“哈，哈哈。”皇帝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大笑几声，从怀中拿出一顶用黄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他们：“从皇后过世后，找雪儿就是支撑着我的唯一信念，去今，雪儿回来了，我也可以放心走了。”
他摸了摸慕清雪的脸，露出一副慈父的笑容：“雪儿，再叫我一声爹爹可好。”
慕清雪看了看身边的师父，转头说道：“爹爹。”
皇帝满意的将两人的手拉着，合在一处：“慕清风，若你当时将真相告知于我，我便不会忍受多年的折磨，我要你答应我，照顾好雪儿，以及夺回百里皇城……”
一代天子陨落，迎着朝阳而落。
“陛下现在一定和妻子团聚了吧。”慕清风牵起身边人的手，慕清雪摇了摇头，不止妻子，还有女儿。
魔界（别院）——
“墨初，原来你是魔族之人。”
“别碰我，魔族之人都恶心。”
“滚开！”
墨洛凡躺在床榻上，额间冒出细细的汗水，噩梦一直缠绕在他周围，阻止他张开眼睛，回到现实中。
归楠用温热的帕子擦尽他脸上的汗水，一边的圣魔医还在为他施针、放血。
他的梦一直都是三个月前，那场大战中，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那个人出现，黑色的斗篷下，那人微微笑着，侧身一躲，身后之人乃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师兄——竹汎。
竹汎双手被绑在后，眼神里都是无力的惊恐，斗篷人一脚将他踢下，带着其他人撤退，枫将军也带兵追上。
墨洛凡下马，走到竹汎的身边，替他解开绳子，期间他想了许许多多的理由来解释现在这个场景。
可，他还没有开口，面前的人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停的往后退，双手乱舞，忽然又抓住他的手大喊道：“魔族，把我师弟还回来，他不是魔族，他是人，他是人！”
“师兄。”墨洛凡反抓住他的手臂，先不说竹汎为何来到这，如今他既然已经看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便坦白了吧：“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是魔族。”
“不可能！”竹汎甩开他的手，又开始不断往后退：“不可能，魔族都是恶魔，是魔鬼，你怎么可能是魔族，不可能，不可能。”
“师兄，你冷静一下。”他还想去抓竹汎，可那人就是不让他触碰：“墨初，你真的是魔族的人？”
“是。”
“滚开！”竹汎淡淡说道：“魔族的人都恶心。”
墨洛凡的手停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师尊。”竹汎像是想起了什么，双腿双手并拢着往前爬：“师尊，我要去告诉师尊，不。”他突然停了下来，往后转去：“你把师弟还给我好不好，他才回来，才回家。”
墨洛凡握紧拳头，慢慢向他走去，安慰他道：“别怕，别怕，我虽然是魔族，但是我也是你的师弟啊，我还是你的那个师弟，别怕。”
“不、不。”竹汎拼命摇头，不断往后退缩，如今的他听不进面前人的话，脑海中只有小时候，那破败的小城镇，以及断了四肢的男女。
一只细针划来，正好刺中墨洛凡的手臂，可见这暗器的主人功力深厚，只是短短一根针就可以把他打得后退几步。
感觉到那股强烈的危险退去，竹汎立马爬了起来，往森林的更深处跑去。
“师兄！”墨洛凡想去追他，但是细针上面有毒，让他一时间失去力量，在枫将军带兵赶到时晕倒在地。
在梦中，枫将军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莫筱岚，他全身无力的看着她，向她伸出手，口中喃喃道：“师尊，快走，这里危险。”
面前的人没有走开，她的身边，竹汎重新出现，他一副如同遇到仇敌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眼中满满都是恶心。
莫筱岚蹲下身来，歪了歪头：“魔族，真恶心。”
画面一转他回到了清源门，所有的人都用同一种眼神看着他，他们的眼神直接定了他的罪孽。
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声音。
“恶心。”
“滚出去。”
墨洛凡一回头，那片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眼中。
“师尊。”他向她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师尊！别拋下我。”
“你真以为，她委身于你是真的喜欢你吗？”
莫筱岚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
那虚无缥缈的人又开始说话，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堂堂清源门的峰主，为何会放弃自己的前程跟着魔族之人去异乡生活？怎么可能。”
“师尊她说过，她是心悦我的，是心甘情愿的。”
“别傻了，几十年前那场人魔大战有多严重，你那师兄就是当时的受害者之人，当他知道你魔族的身份时，他是怎么对你呢？”
墨洛凡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仿佛染上了鲜血，如何洗都洗不掉。
“你又可曾知道，你的师尊是否也是那场战争的受害者呢，她在着你的身边是不是为了报仇呢，她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在这喜欢之下是血腥的仇恨。”
画面又转到了当初清曜峰巅，知道他是魔族后，那绝情的目光，任他如何祈求，还是义无反顾的将他推下。
他回来后又是怎么对他，几乎将他作为一个透明人来对待。
这些日子，他几乎像是活在蜜糖里一样，已经忘了当初的事情了，如今再度提起，依旧是那样的痛彻心扉。
“我不信！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