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面对谢钦言的指责,秦域半个字都没有反驳。
这次的确是他做得不对,谢钦言说得是,他明知道秦晖盯上景澄,就应该提前安排人手跟着他,在暗中进行保护,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发生危险,也不能够疏忽大意。“整理好你家那一堆烂摊子,不要再波及景澄。”
见平日里强势的他不再吭声,谢钦言也点到为止。
二人回到病房,景澄小心翼翼观察着他们的脸色,见秦域的眼里全是内疚,有些不是滋味。
“等会儿我妈会过来看着景澄,你有事就去忙。”
谢钦言冷冷出声,态度并不好。
景澄进到他们家以后,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未出现这么大的意外。
以秦晖那种性格极端的人,如果不是秦域想得开,及时找上他,凭他一己之力肯定不可能迅速找到景澄,把他救出来,到那时危险就会成倍增加。“我在这里陪他待一会儿。”秦域刚来,自然不愿走。
只是,他如今理亏,态度没办法强硬,只能用商量的口吻。
景澄没有任何责备秦域的意思,自然他也不想听见谢钦言对秦域说什么重话。
怕谢钦言会赶秦域离开,先他一步出声道:“我和秦域好几天没见了,让他陪我聊聊天吧。
每次欠了谢钦言的人情,景澄都会感觉矮他一头,说话都没有底气。
眼帘轻抬,偷瞄着谢钦言,观察他的反应。
谢钦言沉默好一会儿,像是后知后觉般
突然反应过来,人家才是正牌男友,才有资格陪在身边,他算什么?
“你们聊。”
这次,谢钦言给足尊重,二话没说转身出了病房。
他一走,秦域便开口对景澄说了句:“抱歉。”
景澄勉强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口吻说:“其实是我的错,你都告诉我,让我这几天老老实实待在学校,我还跑出去,看来对这个社会的险恶,我还是低估了。”秦域温柔抚摸下他的脸,“秦晖对你做什么吗?”
“没有。”景澄摇摇头,继而问:“你能一次性解决吗?我怕他又会报复我们。
“之前的证据已经足够充分,这次他又涉嫌绑架,肯定是要判刑的.....
秦域话没说完,来了一通电话。
“是爷爷。”
他对景澄说了声,去到窗边接电话。
一上来,秦老爷子暴怒的声音便传进耳朵,“秦域,这次你真的做得太过分了,秦晖前两天找我说,我只当是你要给他些无关痛痒的教训,这些年他的确肆意妄为,想着收拾他一下,让他长长记性也好,没想到你竟然不惜代价,损害到集团的利益,我这么多年是白养你了!“爷爷,集团内部蛀虫太多,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影响根基,一次性铲除不好吗?”
“我还没把继承权给你,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做主了?”
秦老爷子冷哼一声,“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来,我们当面说。”
挂了电话,秦域疲惫地揉揉眉心,转身回到病床边。
"爷爷让我过去一趟。"
他给景澄掖了下被角,不舍地捏捏他的脸,“你真不怪我?”
景澄沉默几秒,无声摇摇头。
他看向秦域的双眸,清醒而理智地说:“秦域,人本来就该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所以即使你更爱自己,偶尔忽略了我,也能理解,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都没关系。”秦域不懂景澄的这番话什么意思。
他好像对于这段感情没抱什么希望,是怕自己抬高了期待,最后会失望吗?
"景澄,你可以试着要求我。”
“不用。”景澄坚决摇头,“我告诉你那番话,也是在表明我的立场,我也会爱自己胜过爱你,毕竟我们本来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各自努力各自奔波,只要合在一起时能为彼此带来愉悦就够了。想不到,他二十几岁的年纪看得这般通透。
枉他年长十几岁,在这方面居然不如他。
秦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男朋友居然要求他不要那么爱他,而是更多的爱自己。
他真的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男孩。
接到谢钦言电话后,唐秋云急匆匆赶来医院,这时秦域还在病房里面。
唐秋云还不知具体情况,谢钦言没有跟她细说。
“我不是送澄澄去找秦域了?怎么进医院了?”她满脸掩饰不住的着急。
以谢钦言的性格,自然不会从中挑拨离间,就算奏域有错,也不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发烧了,你去看着他吧。”谢钦言知道他留在这儿,景澄不愿意,“我公司还有事。
"好。"
唐秋云应下,伸手推开病房的门。
秦域回过头,起身来到她面前,小声说:“景澄已经睡着了。”
“小秦你还有事儿要忙吧?我在这儿看着就行,你快去吧。”
“麻烦您了,阿姨。”
“照顾我自己儿子,有什么麻烦的。”唐秋云笑笑,“你路上小心。”
说完这话,唐秋云猛然记起,“对了,那平安符是澄澄特意为你求的,你可要随身带好,我看他最近好像很担心你。“什么平安符?”秦域下意识问。
唐秋云愣了,“澄澄不是去给你送这东西的吗?难道没给?”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劲,问秦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秦域和她走出病房,谢钦言已经离开了。
"抱歉,阿姨。"
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唐秋云,秦域没有丝毫隐瞒。
听完之后,唐秋云不由气愤地说:“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怎么能牵扯
澄澄头上!这幸好是没出什么大事,不
她和谢钦言的态度如出一辙。
秦域能理解。
这才是亲人之间最为真实的反应。
景澄比他幸运,到了这样一个有爱的家庭里
唐秋云的担忧没办法掩饰,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起来。
有句话她一直想告诉秦域,没有机会说,眼下终于忍不住讲了出来。
“秦域,澄澄这孩子命苦,七岁都能记事了还被亲生父母给抛弃了,我把他领回家时,瘦瘦小小的,养了很久才胖起来。”“钦言和他从小一块长大,两个人亲如兄弟,后来互相产生了情愫,这些事
钦言他曾经双目失明过,那时为了不耽误澄澄,他同他划清了界限,毅然决然去了国外,虽说是为他好,但在澄澄看来,这无疑是又被抛弃了一次.....说到这儿,唐秋云哽咽住了。
提起那段煎熬的日子,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夹在中间实在为难。
秦域静静听着,心下却已然震惊。
原来他们是这样分开的。
难怪景澄对待谢钦言那般决绝,甚至有怨恨。
他在他最爱的时候离开,那些充沛的情感在日积月累中应当全转为了恨吧。
“阿姨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真的喜欢遭澄,那就守在他身边,长长久久在一起,别看他表面坚强,那么管事,其实很脆弱的,经不起伤害,之前我没能保护好他,是因为钦言要动手术,他爽失了求生的念头,一意孤行,怎么都不愿指累澄澄,只想高他远远的,我没办法,暂且站在了他那唐秋云语重心长说完,擦擦眼角的泪,“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有点儿大,你经历的事情多,抗击打能力强,但澄澄到现在还没踏出校园,真没什么社会经验,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他,同时也多顾虑下他的感受。”这几番话,全然出于一个母亲的角度。
秦域颔首,郑重应下,“阿姨,谢谢您今天跟我讲这些。”
如果不是唐秋云告诉了他,以景澄的性格,断然不会说的。
“我这边有事要离开一下,等晚点我再来。”
秦域离开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幼年被父母抛弃的景澄,和成年后被谢钦言抛弃的景澄,他那个时候,该有多绝望多无助呢?
想到,秦域便觉得心如刀绞。
如果他能早一些出现在景澄身边就好了。
但那个时候的他,眼里应该只有谢钦言,不会容得下其他人吧。
去了一趟爷爷那儿,秦域被他老人家用拐杖抡了几棍子,打得后背都淤青了。
但他并不怨,爷爷给他的恩情是他永远都报答不完的,如果这样能让他老人家消气,多打几下也没所谓。秦域并不知,在他走之后,秦老爷子给景澄打了一通电话。
接到电话时,景澄刚刚拔针。
秦老不爱拖泥带水,上来便是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不是秦域的男朋友,他为了构建一个稳定和谐的假象,让我听他说完后,景澄立刻解释,
“秦爷爷,之前我们的确骗了您,我向您道歉,但后来在相处过程中
我们真的擦出了火花。"
“你们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接下来我要跟你讲一件事,这事儿我连秦域都没告诉过。”
秦老话音沉重。
而在他说完之后,景澄的神情中现出复杂之色,有些破碎。
在去医院的路上,秦域路过一家深夜还在营业的蛋糕店,买了些景澄爱吃的甜点。
他喜欢吃甜的,说那样会让他心情好点。
秦域不确定发烧能不能吃,先打包了些,等去医院问下护士,不能吃的话就分给她们。
只是,当秦域来到医院大厅的旋转门前,谢钦言也恰巧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好巧不巧,他手里也拎了份甜点。
还比他多了杯奶茶。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撞,秦域刻意在原地停留几秒,等他走来。
待谢钦言到了面前,他又郑重对他说了句:“今天的事,多亏有你帮忙。”
“不用这样说,景澄是...弟弟。”谢钦言停顿了下,勉强说出,“应该的。”
说话间,低头扫了眼秦域手上拎着的袋子,谢钦言又意味深长道了句:“看来你也很了解他。”
“我们每次约会完,他都喜欢买甜点带回宿舍,有时是面包,说是当明天的早餐,我猜他一回宿舍就忍不住吃了。秦域淡声说着,嘴角有宠溺的笑意。
谢钦言点下头,“是,他从小到大都爱吃。
“那吃东西的口味倒是没变。”
秦域接了这样一句,说得好像其他地方变了似的。
不知谢钦言有没有听出来,总之没再接话。
两人一起来到病房,唐秋云听见开门声,猛然回头,不由错愕。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在门口刚好碰到了。”谢钦言随手把蛋糕放到床头柜上。
秦域:“问过护士了,可以少吃点,怕你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所以路上买了些。”
将谢钦言买的那袋蛋糕往旁边稍稍推了下,秦域也放下了袋子。
他们两个人买的是不同口味,谢钦言是草莓蛋糕和泡芙,配黑糖珍珠奶茶,秦域则是芋泥口味的盒子蛋糕,以及马卡龙。望见这幕,唐秋云转了转眼珠,“你俩倒是挺默契的,买这么多,澄澄也吃不了啊。”
景澄自始至终没讲一句话。
他的眼珠乌黑,余光瞄着秦域,水润润的,宛如一片波澜不惊的湖。
在唐秋云说完那话之后,才道:“护士小姐姐值班挺辛苦的,分给她们吃了吧。”
言外之意,两个人买的他都不需要。
谢钦言和秦域对视了眼,问:“确定不吃?你小时候有次发烧,什么东西都不想吃,我给你买了这家的草莓蛋糕,才有胃口。“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了。”
景澄勉强一笑,“那个时候容易满足,吃点爱吃的就像拥有了全世界,现
自己有能力了,随时随地都能吃蛋糕,慢慢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番话一说完,在场其他三人的神情都很微妙。
气氛一时沉寂,还是唐秋云缓和道:“澄澄不想吃,那就不吃了,我去分。”
说完,她拎着两个精美的袋子走出病房。
留下他们三个。
景澄客气对他们一笑,“谢谢,不过以后不要过度关心了,蛋糕我可以自己买。
他说得自然不只是表面这层意思。
秦域脸色一变,感觉景澄是有哪里变了。
他的态度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
难道嘴上否认,心里还在怪他?
就在秦域这样想的时候,景澄忽然面向他开口:“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聊聊。
秦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几分不属于他的凌厉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