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壹
“喜宴是不是要开始了?”
时间逐渐推移,天色渐晚,白色被昏黄逐渐覆盖,暮色四合。
按照从古流传至今的习俗,傍晚正是婚礼的吉时,婚同“昏”,有幸福美满的寓意。
坐落墙角的时钟敲响十八下,正是时辰已至的标志。然而奇怪的是,喜宴的两位主角却迟迟未能出现。大厅内,宾客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谁知道呢。就前两天那个情况,随便来个人都能看出何小姐心慕薛大少。”
“该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了吧?”
“可要嫁给薛二少那个脚跛脸歪的废人何大小姐能甘心?指不走就悔婚了。
“现在薛大少都已经被拘禁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正在各种猜测满天飞时,上边忽而响起清脆的掌声。
端着酒杯交谈的客人们纷纷抬头,终于看到旋转楼梯上方的小阳台处出现一对身影。
薛二少一身新郎官服,胸口挂着挽花,笑容满面。他并非一个人,除了撑拐杖的手外,身旁还牵了位穿一时间,空气中出现无数溢美之词。
“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不嘛,能来薛府一睹薛何两家联姻,真是在下的荣幸。”
“今夜过后,可就是二少您司掌薛家大权了,还请多多担待。
“好说好说,往后薛家还要仰仗诸位。”
薛无雁游刃有余地应付每一个人,脸上虚伪的笑容不曾深入眼底
聊着聊着,几位宾客拿着扇子走到披着盖头的新娘面前恭贺新禧:
“何小姐,新婚快乐。说起来,您身上这件喜服应
当是何家的私藏吧,竟然是满金的纹绣,当真贵气逼人。”
“是啊,据说是从庆朝就流传下来的?何家家学渊源,属实要人羡....
奇怪的是,她们停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听见何白露的回音。
就在客人脸上露出好奇之前,薛无雁率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立马停下面前的寒暄,转身自然地举杯:“抱歉,白露可能有些害羞,一路上和我说句话都不肯。这样吧,这杯酒我替她喝了,当我给您赔罪。
“原来如此。”客人立马换上一副“我懂”的暖昧表情:“毕竟是新娘子,到底脸皮薄。”
薛无雁笑了笑,抬手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他吩咐身后的老管家:
“这些繁琐且没有必要的流程可以尽量加快一些。”
听到这话,周围宾客纷纷打趣。
“果然薛二少是迫不及待要把何小姐娶进门了!”
“可不嘛,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再耽误新人们时间了,加紧成亲吧。”
薛宅的地下室几乎从未开放给外人,因为喜宴的缘故,还是头一回开放。
在众人的起哄和簇拥下,人们纷纷朝着地下室走去。
和上次原晴之带着虞梦惊来不同,天花板和墙壁四周贴着的黄符全部被三尺红绸覆盖,遮得严严实实,除了缝隙中偶尔还会漏出的一角黄符以外,已然完全看不出端倪。施沙地下的,无的才出张
等面容被地下室的黑暗覆盖后,薛无雁的
出一种森冷的阴郁来。
‘听话点。'
或许是察觉到袖口抵过去冰冷的尖锐刀口,披着盖头的新娘一下子不敢动了,她肢体僵硬地顺着力道朝前走去,像一只木偶。“这里竟然就是薛家的宗祠啊。
“毕竟是数百年历史的地方....
不知何时起,那些在大厅里还不断窃窃私语的宾客们忽然不说话了
就仿佛走下那截楼梯,正式路入地下室后,他们便被下了什么封口的禁令一般,睁着漆黑的瞳孔,沉默地环绕在四周。深红色的神龛仍旧沉寂在圣泉中央,幽幽蓝光为燃烧的红喜烛增添一抹亮色。
一时间,空气中只余下吹响的唢呐和铿锵喜乐。
"大人。"
望见面无表情坐在神龛一角上方的红衣青年,
方才还警惕望着四周的薛无雁面容抖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薛何喜宴,大人能赏脸大驾光临,实在是我等荣幸。虞梦惊没说话。
他的视线扫过神龛前摆放的供桌,上方供着的天地君亲师排位,放着的寿桃供果,辗转片刻,终于落到站在面前的这对新人身上。薛何两家婚约早在上一辈就定下,所以早早准备好了喜服。那时正是两家家力鼎盛时期,用料设计自然都是最好。远远看去,两人相当登对。
一也相当碍眼。
“庆神大人....."
说到一半,虞梦惊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听说你想要本座的神血?”
直截了当的话语,当即要薛无雁面容扭曲。
虞梦惊冷眼看着。
像这样肮脏丑陋的人他见过太多,直接说出他们的目的
无异于不留情面地剥下最后那层遮羞布。而他,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找不痛快。
“果然,果然是雷柔告诉你的,那个贱....”薛无雁喃喃自语,他的脸上交替出现愤怒和被背叛的阴鸷。可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永生不死的诱惑,硬生生压下自己外露的情绪,恭敬地垂下了头:“当然,大人,能得到您的神血,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这回他丝毫没有要遮掩自己笑容里讥讽的意思,而是伸出手,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听说过等价交换的条件吧?既然想要得到神血,就得先取悦本座才行。”“好啊。”出乎意料的,红衣青年甚至笑了一下。
“可大人.....当初那些唤醒您的祭品还不够吗?”
"不够,当然不够。"
说这话时,虞梦惊漫不经心地瞥了站在他身旁的新娘一眼。
后者沉默乖顺地站在原地,仿佛一位事事顺从丈夫的大家主母。
好笑。在他面前可以胆大包天到故意惹他生气,各种呛声,现在倒是装起来了。
"她。"
“什么?”
生怕薛无雁没听懂,虞梦惊懒洋洋地指向他身旁的新娘:“本座要她。”
“.......""
“怎么?不是为了永生可以付出一切吗,连一个女人都舍不得,如何成就大业?”
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您误会了,大人。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代为效劳。”
薛无雁阴沉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仿佛应和般,他终于抬起那只一直看似虚虚搂在新娘身后的手,露出背后寒芒乍现的刀尖,顶端还泅着几点几近干涸的血迹。“大人,需要我将这贱女人直接推下圣泉吗?”
虞梦惊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丑八怪,本座问你了吗?少做多余的事。
被接连呛声,薛无雁的面色愈发难看。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松开了桎梏的手,将身旁的新娘猛地朝前推去。
后者被挟持了一路,终于得以逃脱生天,脚下不免踉跄。
这幅古怪的神态倒是要虞梦惊多看了两眼。
然而在他察觉到不对之前,薛无雁迫不及待地开口:“大人,您的.....
青年收回目光。他看向薛无雁,扬起唇角,语调似是戏谑,似是轻慢,可话却像是在对在场另一个人说:“瞧啊,本座早就好心提醒过
尔,人类的情爱不过满口谎言,虚伪至极。废物就是废物,能有什么
心。这种肮脏的蝼蚁,也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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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眼下,本座只是略微提个小小的
便迫不及待将你当做祭品献上。
“大人.....见对方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薛无雁急了。
只是他刚说两个字,就被猛然打断:“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可是大人,您答应过我一”
接二连三的纠缠不休要红衣青年沉了脸色
他慢吞吞地从神龛顶端站了起来,轻盈地落到地面。
“你以为就凭这些,就可以取悦本座了吗,丑八怪?”
“您刚才明明答应过我!”
“哦,那又如何?”虞梦惊居高临下地反何:“和你这种学了些肮脏邪术皮毛,不
昔将自己心脏挖出来
风干的丑陋老鼠说话,每一秒都是对本座眼睛的折磨。所以在你身上收取的代价,要比其他人多,有意见吗?”“不,不敢。”薛无雁攥紧双拳,深吸一口气:“大人,还需要什么祭品。”
“哦....让我想想,譬如你这条贱命就不错。”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若是薛无雁再听不出其中深意,那他这些年也算白活了。
“什么意思?”他勃然大怒
“哈哈哈哈哈哈,难道你这个丑八怪还真的以为本座会赐予你永生不死的神血?也是够痴心妄想的,像你这种肮脏的货色,连给本座舔鞋都不配欸。”"你....!"""
在他们说话时,一旁摸黑行走的新娘终于撑不住了,走了几步后,轰然跌倒在地。
虞梦惊骤然收敛了笑容。
他抬了抬手。于是下一秒,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无形的风便将那金线纹绣的盖头轰然掀起,露出底下一张布满泪痕,口中塞着布条,已然惨白失色的脸-新娘是何白露。
“她人呢?”青年意识到什么,映丽的脸霍然冷下,隐约覆盖雷霆。
"人?"
这下,终于换薛无雁笑了。
他嗬嗬喘气,布满疤痕的脸上绽放出充满复仇快意的神情。
“当然是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