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谢仲云到底是个几十年的老烟民了，虽说不爱抽卷烟但也知道现在有水果类型香烟。像草莓味的香烟就很受女性烟民的喜爱。
他曾经也尝试过，那些香烟能够吃出很明显的烟味和淡淡的水果味。
然而手里这支烟不一样，是浓浓的榴莲味加那少得可怜淡淡的烟雾感，宛若一口气吃了一整个猫山王榴莲。
天杀的，这到底是哪家烟厂搞出这么恶毒的烟？！！他要拉黑名单！
至于谢仲云为什么能判断出这是榴莲口味，还是孙子谢自横曾经买回家过，古板的小老头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屎臭味的水果，严禁带回家。
没想到有一天会吃进嘴里。
浓重的烟雾被谢老爷子呛出嘴，整个空间内全是那股子宛若屎臭的气息。
“咦——咦——”
容敬德捏着鼻子不断嫌弃地后退，那利索的步履比刚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精神多了。
谢老爷子脑子嗡嗡的：“老容你……”
容敬德捂着鼻子，用虚弱的嗓音迅速打断道：“你可甭说话了。”
他要知道老友在吃这种烟，他刚才就不该出卧室。
惨遭嫌弃的谢仲云：“……”
这就是他乖孙女送的见面礼，让他满嘴喷屎。
谢仲云看着夹在手里不断燃烧的烟卷，那一刻忽然也没有那么犯烟瘾了。
一生好面子的谢老爷子见容家帮佣拿了烟灰缸来，黑着脸把剩余的烟卷熄灭在里面。
又接过茶杯，连着饮尽一整杯茶才觉得自己的嘴得到了拯救。
“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谢仲云黑着脸道。
今天小儿媳和孙女回来，家里准备了迎接的午宴还得去参加。
容老爷子现在这身体也送不了老友，目送着谢仲云在管家的陪同下返回。
谢仲云和容家管家穿过小院，刚刚走到花园便在亭子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小小身影。
和泡泡年纪相仿的男孩盘腿坐在石桌上，两只手翘出兰花指搁在双膝之上，闭着眼像是在打坐，谢仲云一眼认出这是容家的独苗孙子。
“又在练功？童子功？”
容家管家无奈点头。
谢仲云不由为老友叹了一口气，儿子儿媳不着家，他自个儿身患重病，唯一的孙子还脑子不正常。
也难怪老友拖着病体也要把孙子托付给他，这要是老友哪天走了，父母又不管教，这孙子说不准哪天就出家当道士去了。
谢仲云也不打扰小朋友自娱自乐，背着手乘车打算回家和孙女聊聊人生。
石桌上的男孩猛地睁开眼，盯着帮佣打算拿走的烟灰缸里的半截烟卷。
这个世界上是有灵力的。
*
这头，池淼牵着泡泡正在哲叔的引领下走进谢与的居所鹿鸣苑。
谢家虽说三世同堂，但每个人都有独立的院落，能够做到互不打扰。
院落不仅充满了江南园林的风韵，又不乏现代风格与之交融，相得益彰。
“哲叔，那里是谁住呢？”泡泡指着不远处的一大幢复古楼，好奇地问。
哲叔笑着解释：“无人住，那里是谢家历代的藏书楼，也可以理解为家族独有的图书馆。”
谢家藏书楼内含几十万卷藏书，古籍孤本保存完好，甚至有不少专家为研究相关课题需得来谢家借阅。整个谢家都充斥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泡泡懵懵懂懂地能够感觉到爸爸家比她和妈妈家大，比她们家豪华，甚至这里有很多村子没有的东西。
池淼低头看着泡泡，轻轻抚摸着泡泡的发顶道：“泡泡，还不习惯对吗？”
对于陌生的环境，泡泡不好意思承认地点头。
池淼牵着泡泡走进鹿鸣苑正厅，柔声问：“那泡泡喜欢这里吗？”
泡泡想了想点点头，耳朵尖红红，道：“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泡泡就喜欢。”
谢老爷子背着手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了院外，他想和这个新孙女聊聊榴莲烟卷的话题，还未进去就听到泡泡继续开口。
“爸爸家很大，比我们在海边的院子大很多很多，有树有花有假山有湖，应该很适合玩躲猫猫。”
泡泡抱着小书包怯怯道：“只是这里只有花和不结果子的树，泡泡喜欢能结果子的树。”
“哲叔，我能在家里种果树吗？种椰子树、榴莲树、香蕉树。”
哲叔知道泡泡所住地区水果能多达几百种，不由一笑：“京市并不适合种泡泡小姐说的这些果树呢，不过您可以试试种苹果树。”
泡泡吃过苹果，但从未见过苹果树，顿时被哲叔这句话鼓动到了，可不知想到什么，肩膀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种苹果树是不是需要爷爷同意？”爷爷虽然应该可能不讨厌她，但泡泡觉得爷爷有点凶。
也不知道爷爷吃了她的礼物，会不会喜欢她？
哲叔知道泡泡有点畏惧爷爷，毕竟就连谢自横在外有多狂，也不敢在古板的老爷子面前放肆，回家照样老老实实的。
为了给老爷子拉好感度，哲叔立刻道：“泡泡小姐喜欢写字画画吗？”
泡泡眼睛一下就亮了，她喜欢画画！
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绘画指导，但自从有了笔笔，她对绘画的热情就更高了。
哲叔见泡泡点头，便笑道：“您今天在大厅看到那些书法作品和水墨画了吗？那些都是您爷爷的作品。”
或许是继承了谢家的基因，哪怕没人指点，泡泡对书画有着纯天然的喜欢和向往。泡泡瞪着圆眼崇拜道：“哇——爷爷这么厉害吗？！”
泡泡回忆着刚刚匆匆看过的画作，化身夸夸大王：“爷爷好厉害，山画得好漂亮，鸟也很好看。”
泡泡幻想自己画山会怎么画，对比之下愈发觉得爷爷好厉害，明明大家都是用几笔表达，爷爷的就是比她的厉害耶。
笔笔立刻窜出来道：【泡泡以后画得肯定比你爷爷好。】
谢仲云背负着双手立在门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转身离开院子。
泡泡这娃虽然不会买礼物，但到底是个实诚的孩子。
至于榴莲口味的烟卷，定然是香烟老板忽悠卖给孩子的。
谢老爷子背着手，气定神闲地走进大厅，目光从墙上那些作品扫过，平静地端起茶碗，弯着唇冷不丁道：“你知道水果之王是谁吗？”
王晚晴正在跟帮佣嘱咐等会儿的午宴具体事由，她被问得一愣：“？”
谢仲云继续饮茶，漫不经心道：“是榴莲。”
这泡泡别的不提，至少算个有孝心的。
气儿，一下就顺了。
看着妻子迷茫又诧异的眼神，谢仲云自得地摸了摸口袋内的烟盒。
酥饼，当然不如烟卷。
老爷子转身又去欣赏那些他挂在厅内的画作，不时点着头，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帮佣看向老太太问道：“老先生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让准备一份榴莲吗？”
不然说这个干嘛？
王晚晴知道自己的丈夫说话向来不爱明着说，也当他是在暗示，便点头让帮佣去买一个来。
吩咐好等会儿的午宴，王晚晴来到谢仲云身边询问容家的事情。
“老容估摸就这几日的时间了，”谢仲云叹气说，他又想到什么道，“对了，过两天把那泡泡带去医院做个体检，别招些病到家里。”
老友得肺癌晚期这件事，若老友早点发现若是初期，或许还有转机。
所以做好体检是很重要的，京市的医疗条件肯定比乡下强，让泡泡去做个体检不是坏事。
王晚晴笑着点头，“好。”
“我谢家还没有沦落到让小孩送礼不回礼的地步，”谢仲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看到里面的卷烟，又淡淡道，“把我那幅《戏玩图》取来。”
既然这新孙女喜爱他的画作那就随手赠她一幅。
*
泡泡在自己超大的新房间还未休息多久，哲叔就来通知去参加为她们接风的午宴。
泡泡跟着池淼来到谢家一家人用饭的超大饭厅，谢仲云和王晚晴已经在大圆桌前落座，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
“哇，好香啊。”
泡泡美滋滋地赞了一声，跟着池淼在圆桌前落座。
“这就是我堂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见一个高大的时尚少年肩膀上搭着一件牛仔外套，从外面走进来。
发觉爷爷不悦的眼神，谢自横又把肩膀上的外套取下来规矩地交给帮佣。
泡泡和谢自横互相打量着。
泡泡对于这个长得很帅，但笔笔说会骂她的堂哥有些紧张。
谢自横对于小屁孩倒没有什么大感觉，除了觉得她遗传了小叔和池淼的好基因长得不错外，也就只是一个长相好的小屁孩，并无多大特别。
谢自横的关注点在池淼这位要带他上综艺的小婶婶身上，他厚着脸皮打招呼：“婶婶好。”
池淼知道谢自横想借她混娱乐圈的心思，不算敷衍地点头。
谢仲云皱眉：“成什么体统？婶婶妹妹今日回家，你这般晚才回来？”
谢自横自小被老爷子教训习惯了，无所谓地耸耸肩。
倒是泡泡吓了一跳，爷爷果然好凶，爷爷板着脸更让人害怕。
泡泡不知道爷爷喜不喜欢她，要是爷爷不喜欢她，是不是也要这么教训她？
泡泡想了想，要是每天都被教训的话，她还不如回村子，大不了成天给壮壮送钻戒。
“今儿第一次见面，爷爷和奶奶也都送你一份礼。”谢仲云平静如水地道。
泡泡眨了眨眼，爷爷奶奶要送她礼物吗？
哲叔拿着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卷画，在泡泡面前缓慢地展开。
谢家这样的书香世家，见面送字画送文房四宝是常规操作。
而王晚晴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了泡泡面前。
谢自横坐在一旁探头探脑，看到展开的画目光顿时震住，惊道：“爷爷……这画……”
是老爷子知名度极高的一幅童稚图。至于为什么知名度高，纯属因为不同于谢仲云以往画风，以童真笔触描绘了动物一起玩乐的场景。
谢仲云想到泡泡刚才那发自肺腑的崇拜之言，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余光却在注意这个新孙女的一举一动。
像那些粉丝获得偶像的签名都激动万分，更莫说崇拜对象的亲笔墨宝了。
虽然他和这个孙女没有什么感情，但书房画作那么多，他随手拿一幅而已就……
泡泡伸手接过王晚晴的银行卡，高兴地手舞足蹈：“谢谢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