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白色高档豪车熟练地驶入了谢家院落群，从车上下来一个笔挺长衫的男孩。
“容祁，你怎么来了？”
五岁出头的男孩及他家的管家踏入主厅，谢仲云的视线从报纸上转移落在他身上。
容家那小孙子平日里都不外出的，就爱打坐练功，这个时候竟突然过来。
谢仲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声音一紧：“难道是你爷爷已经……”
这孩子难不成是来报丧的？
“还没，”不待谢仲云松口气，容祁又道，“不过也快了。”
谢仲云被这小子噎了下，“所以你现在过来是为了什么？”
容祁眸光逐渐汇拢，道：“谢爷爷，我是来借烟的。”
自从半年前容敬德老爷子被查出肺癌晚期后，容老爷子就没沾过烟了，家里的香烟更是送的送扔的扔，没有任何存货。
人之将死，也应该让老友无牵无挂地走，想死前再抽点烟就抽吧。
谢仲云有一个专门储存各类香烟的烟室，他正要招呼容祁随他去取烟。
容祁抬起手，手指指着桌上那半盒敞开着的烟卷，掷地有声道：“要这个。”
这烟卷正是泡泡送给谢老爷子的见面礼，几天时间省着抽还剩一半。
谢仲云可有些舍不得，“小祁，这是谢爷爷的孙女在村里买的便宜烟，谢爷爷给你拿点别的，我知道你爷爷最喜欢抽哪种烟。”
容祁摇头道：“抽其他的就算了，抽谢爷爷这个烟还能吊两天命。”
这话说得好听，谢仲云再不舍也咬牙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支。
跟在后面的容家管家瞪着眼，谢老爷子就给一支？
谢仲云把那一支烟用干净的宣纸包裹好自留，把剩下的半盒榴莲烟卷盒递给容祁。
容祁双手接过，诚恳地向谢仲云道谢。
跟在后面的容家管家也走出一步，叹着气说：“谢老先生，老爷子让我过来向您求悼文，他想提前看看。”
有一定社会地位和讲究人家，都会提前准备悼文，而容敬德的悼文肯定是由谢仲云帮忙撰写。
谢仲云怅然若失地看着容祁和管家离开，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替好友准备悼文了。
谢仲云眼底阵阵酸涩，他猛地一咬牙，拿出手机给哲叔致电：“体检！给我好好体检！从头到尾查个遍！”
若是能提前检查出来，肯定有救的……会有救的吧……
那头谢自横就听到老头子的喊声，自知肯定逃不过了，拽着泡泡的后衣领子往医院里面走。
哲叔跟在二人后面道：“老爷子订的豪华体检套餐包含临床基础检查项目、化验项目、物理检测等几个大项……”
大项之下还有几十项小项，从最基础的血压、身高、体重开始，还有内科外科眼科血常规等等，听起来都极其复杂。
泡泡听不太明白，只知道这些检查都是很贵的。
妈妈总是睡不醒，她一定要赚很多小钱钱，也带妈妈来最好的医院做体检！
【？？？】
【这就是京市最豪华的体检套餐？我靠，从头发丝检查到脚指头，这不是一个比喻啊，是真诚描述！！】
【谁家爷爷奶奶嫌弃孙女是私生的，给安排最顶尖的体检套餐啊……】
【虽然一直都很害怕去做体检，但防范于未然啊，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同款？】
【有幸去这里体验过38888最基础的体检套餐，里面的医护态度真的太好了，一点都不会有去体检的恐惧。十万的豪华套餐我都不敢想。】
【捕捉一只富婆，贴贴。】
这年头，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体检提前发现身体病变是好事。
什么谢家爷爷奶奶不愿意和泡泡吃早饭，那是为了去体检抽血！
许多网友这辈子都没有去过这种顶尖私人医院，抱着好奇的态度进入直播间围观。
“我184.5了？”谢自横暗喜，竟然又涨了半厘米。
他带着泡泡打算去抽血，还顺道对泡泡的身高进行了抨击：“你才一米一，以后多吃点饭长个儿。”
泡泡摸摸干瘪的肚子立刻说：“我现在就饿了，可不可以吃早饭呀？”
“现在去抽血吃——您没事吧？”
谢自横都还没有说完，身形被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撞了一下。
女人穿着简单的便宜T恤，纯色很苍白，恍惚发现自己撞了人，摇头致歉：“抱歉抱歉。”
女人赶紧推上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戴着帽子面色苍白的小女孩，看看起来岁数比泡泡大一点。
泡泡看着女人推着那个小女孩朝反方向去了。
【哎这一看就是家里有孩子生病的年轻妈妈。】
【看去的方向好像是血液科，不会是血癌白血病吧？】
【看她穿得挺便宜的，估计是知道这里医术好，砸锅卖铁也要来试试的那种人。】
【看不得这些，第一天开播为什么不直播一些有趣的？去医院真的受不了，别的家庭直播一起去逛商场买买买呢，看着超开心！】
【嘿嘿我更看他们抽血什么样的。】
谢自横没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把泡泡还在围观的脑袋扭回来，拽去采血区。
因为是最顶级的体检套餐，他们根本不需要排队。
谢自横看着护士坐在里面，步子杵在原地像是突然生了根，他喉结滚了滚，伸手拍了拍泡泡的肩膀：“你先，我先？”
护士微笑着说：“有很多窗口哦，可以一起。”
谢自横微僵，刚想硬着头皮走上前，泡泡举起奶白奶白的手：“泡泡可以先打针。”
泡泡紧张地在窗口前的凳子上坐下，把手胳膊伸了出去，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般道：“泡泡要勇敢，不然妈妈照顾不过来的。”
泡泡也有生病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池淼一个人照顾她，不仅要抱软绵绵的泡泡，有时还要拿挂水袋。
如果她再淘气的话，妈妈会好辛苦好辛苦。
所以勇敢泡泡，不怕困难！
护士阿姨表扬地赞叹着泡泡，对泡泡的小胳膊进行消毒，用针扎进泡泡的皮肤之中，瞬间就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泡泡紧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这么勇？】
【我家小孩看到护士就要哭了，根本不可能主动打针！】
【忽然明白谢家这么重视门第面子的书香世家，为什么会让私生女回家了！泡泡被池淼教育得好好啊。】
【哎我要是池淼，就不回谢家了，带女儿改嫁找个好男人。】
“小朋友，已经好啦。”护士阿姨采血结束，不忘再度表扬泡泡。
泡泡用棉签按着“伤口”，从凳子上跳下来还乖乖地道：“谢谢阿姨。”
谢自横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坐过去，撸起袖子露出整条胳膊递过去。
直播间更是疯狂，一群女网友看着那肌肉的线条不断斯哈斯哈。
谢自横看着是斯文的书生，结果胳膊一露就知道不可能是白斩鸡，也不是夸张的健美先生，介于之间。
“哥哥不要害怕，你不要看针，你看着泡泡吧？”泡泡按着棉签，还不忘凑过来安慰谢自横。
谢自横看着泡泡，忽然明白小婶那么不喜欢谢家，为了泡泡接受更优渥的教育也要回来了。
因为泡泡又乖又甜，真的值得！
谢自横感受着手臂上的一阵刺痛，他盯着泡泡也不回头，看着泡泡和他也有相似的脸，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小屁孩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好像不招人嫌。
谢自横想着，很快就采完血了，他按着棉签起身
哲叔早就给他们端来了丰盛的早点，这是医院提供的。
采血检查的结果还要等一阵子，他们就先去检测别的项目去了，好在不用排队，体检的效率大大增加了。
不过等全部结束后，也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哲叔对于两人身体都倍棒感到很满意，正在拍照打算发给谢老爷子。
“让一让，请让一让。”电梯门打开，有护士推着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的老人走过。
泡泡不由问道：“那个爷爷怎么了？”
谢自横刚才一瞥认识那人，是他同一学校的校友的爷爷，淡淡道：“得了胃癌晚期。”
泡泡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癌”这个病了，她好奇：“治不好吗？”
谢自横：“治不好。”
再有钱怎么了，治不好就是治不好，就像隔壁的容爷爷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泡泡忽然听到一道有些激动的高声：“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有这么笨的邻居，走错楼层把门钥匙插在我家钥匙孔里，断掉了？”
“为什么？！这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来处理？”
泡泡认出激动的人是刚才不小心撞到谢自横的那个阿姨，她拿着便宜的智能机站在大厅的玻璃窗前。
外面灰蒙蒙的天乌云压境，豆大的雨点簌簌落下，眨眼之瞬外面的地面就已经彻底湿透，雨声哗啦哗啦的。
女人看着突然暴雨的天气，止不住地抽噎着取下背在身后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把早就备好的伞，然后她顿了下，开始在背包里不断翻找。
就在那一瞬间，窗外的大雨不停，大厅内女人彻底崩溃地坐在地上，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发丝道：“我明明记得给安安准备了雨衣，明明我记得准备了雨衣的！！”
为什么会没有呢？
孩子才刚刚化疗结束，不仅要大伞，最好用雨衣全部罩着，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呢？
扭头之时，女人的目光和泡泡相撞，她再也支持不住，捂着嘴哭着狂奔进最近的女洗手间内。
【哎，可能一件倒霉小事，可能一场不好的天气，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有重病患者的家庭真的好脆弱，我难受死了。】
【有钱来这种顶级医院看病有什么用？该死还是要死！】
【无能为力是最大的悲哀。】
泡泡看着玻璃窗外不停的大雨，又看了看女洗手间，她忍不住摸了摸心口。
神笔连忙问：【泡泡，你怎么啦？】
泡泡看着灰蒙蒙的天，情绪低落地道：“笔笔，我也有些不开心。”
她不认识那个阿姨，但她似乎能够感受到那个阿姨的痛苦。
泡泡想，如果她生病了，那妈妈是不是也像这个阿姨这样呢？是不是也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崩溃大哭？
泡泡喜欢妈妈笑，因为妈妈漂亮，笑起来更漂亮。
泡泡看向谢自横和哲叔说：“哥哥哲叔，我想去上洗手间。”
谢自横向她确定：“你一个人可以吗？”
如果不可以的话，这种医院是提供服务的。
泡泡点头：“可以。”
泡泡走进洗手间，收拾得极其干净的隔间里能够听到那个女人捂着唇崩溃的哭声。
泡泡走进那个阿姨旁边的一间洗手间，她把马桶盖掀下来，屁.股坐在上面朝前倾身。
顶级私人医院的洗手间收拾得很干净，门板上不会出现各类小广告。
泡泡拿出笔就在洗手间的门板上画画，成真会画儿会消失，所以不担心给保洁阿姨增加工作压力。
泡泡先画了一个半圆，又用线条连接成一个兜帽模样的画，她再用黄色在雨衣最下面画上几只可爱的小黄鸭。
“为什么？为什么会生病？”
隔壁的女人捂着嘴，哭着喃喃：“是不是我怀孕的时候没有调理好？”
“是我没有提前发现异样……”
她的世界就如同窗外灰蒙蒙的天，黑云压境一片漆黑，只是天还会有亮的那一刻，她不会有了。
再也不会有了。
就在崩溃达到了顶端那一刻，女人忽然看到隔壁伸出来一只小小的手，手里拿着一套折叠好的淡黄色雨衣。
隔壁的哭声戛然而止。
泡泡把雨衣轻轻放在隔壁的地上，笨拙地安慰说：“阿姨，姐姐会好起来的。”
泡泡说完，这才起身打开洗手间的门离开。
女人怔怔地看着地上那套黄色雨衣，她颤抖着手拿起来展开。
是一套崭新的儿童雨衣，雨衣最下面是几只可爱的简笔画小黄鸭。
她一眼就看出雨衣的大小自己女儿穿正正合适。
隔壁陌生的孩子，陌生的点点善意。
女人坐在洗手间隔间里，抱着那套雨衣嚎啕大哭不止。
泡泡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谢自横就道：“准备回家。”
谢家的车早已停在了医院正门口，而哲叔已拿出了提前备好的黑色大雨伞撑开。
谢自横单手把泡泡抱起来，示意哲叔替他撑伞去车上。
恶劣的天气或是女人崩溃的那根稻草，而同在一片雨天之下的泡泡，脚上没有沾上一滴雨水。
泡泡坐在真皮高档座椅上，看着自己的小皮鞋有些沉默。
那个戴帽子的小姐姐哪怕有她送的雨衣，也会弄脏小皮鞋吗？
若是平常，谢自横财懒得搭理小屁孩，他斜睨着泡泡问：“怎么了？”
泡泡抽了抽微红的鼻子，有些难受地问：“哥哥，人为什么要生病呢？能不能不生病呢？”
谢自横微怔，真诚地说：“我也希望每个人都不会生病。”
哪怕人从出生注定了要死亡，那他希望是顺其自然的在睡梦中快乐离去，而不是在病痛折磨中离开。
看见泡泡那失落的模样，谢自横又说：“其实现在已经攻克了很多疾病了，也就癌症这种绝症比较难。”
其余绝症谢自横知道的不多，只有癌症耳熟能详。
【太有共情力的孩子其实不太好，特别是有心无力的时候。】
【果然不能看谢家的直播，第一天直播的基调太悲伤了，不要去医院啊啊啊！】
【愿所有人的家人都平安健康！】
【接！】
泡泡闻言又靠在座椅上，转头看着车窗外的雨点由大转小。
泡泡想，要是有不会生病的果子就好了。
泡泡忍不住问：“笔笔，泡泡是不是自私的坏孩子？”
神笔精灵很诧异地飞了出来，在泡泡面前停住：【泡泡怎么可能是坏孩子？】
泡泡脸上有羞愧的神色，她说：“可我有笔笔你后，只给自己画过好东西呀。”
哪怕给爷爷奶奶的礼物，给妈妈的摇钱树，那也是因为他们是她的家人。
笔笔一愣，没想到泡泡会这样想，它想想认真说：【不想做孙悟空的小孩健康长大也是英雄。】
泡泡若有所思，可她想做孙悟空。
东边日出西边雨，等他们的车开进别墅区域时，雨已经彻底停了。
泡泡把车窗放了下来，嗅着外面雨后山间的清香气息，还有泥土的味道。
前面有一辆不快不慢的白色面包车，他们的车速很快就追上了面包车。
泡泡朝窗户里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呀！”
面包车里不是别的，而是一方漆黑的庞大棺木，棺材上还有着各种繁复的雕花，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啊啊啊见棺发财，见棺发财！】
【我靠，这是哪家死人了？这棺材有点豪华啊。】
【豪华顶什么用？只是一个装……的盒子，懂吧？】
【吓死我了，谢家的直播间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一整天都怪怪的，一点都让人不开心！】
泡泡认识棺材，因为村里死了人就会把遗体放进棺材里。
面包车没一会儿就转弯驶入了容公馆，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容敬德爷爷的棺材。
老一辈是很神奇的，一会儿忌讳提及死亡，一会儿又努力准备着后事。
提前预备好悼文，准备好要穿的寿衣，甚至未来要躺的棺木也要提前过过眼才能安心。
容家已经在预备后事了，棺木、寿衣、寿鞋，甚至过几天容公馆的寿堂应该怎么布置，容老爷子已经在交代当中了。
泡泡和池淼回来的第一天，泡泡就从爷爷那里听过容爷爷生病了。
泡泡有些好奇起来：“哥哥，容爷爷为什么会得肺癌呢？”
谢自横翻了个白眼道：“还能为什么？喜欢抽烟呗。抽了几十年的老烟鬼不得肺癌才怪了。”
当然肺癌病变还有别的因素，但90%的肺癌患者都和抽烟有莫大的关系。
谢自横总觉得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自家老头，谢仲云和容敬德这对老基友抽烟程度那可是不相上下的。
现在爷爷还活蹦乱跳的，纯属运气好祖上积德。
同样私下也抽烟的哲叔闭紧嘴，不敢开口。
而泡泡听到这句话，吓得小脸一瞬间就白了，本就圆圆大大的眼珠子瞪得愈发大了。
“抽烟会得癌症吗？”
泡泡瞬间想到了自己送给爷爷的礼物，她急得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想爷爷也得癌症，也会躺进棺材里，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泡泡哇地一下哭出了声：“我给爷爷送了，送了榴莲味道的烟卷。”
哲叔看着泡泡一下就哭了，顿时额上一阵冷汗。
这可是他当初在车上给泡泡小姐说的，是他说老爷子就好那一口烟……
谢自横听到榴莲味的烟卷先是用神奇的眼神打量了泡泡一番，然后笑道：“放心好啦，爷爷不喜欢吃榴莲，他对烟的要求高得很，不可能抽的。”
泡泡想到午宴的时候，爷爷只尝了一口榴莲就不吃了，或许可能真的不喜欢榴莲。
谢自横看见泡泡眼里还包着泪花，打包票道：“你不信？爷爷要是抽了你那榴莲味烟卷，我就，我就……把米芾的《蜀素帖》立刻通临一遍！”
哲叔低头看着手指，没吭声。
【哈哈哈押注了押注了，谢自横还欠着赵孟頫《洛神赋》没有临完，债多不怕愁。】
【我是无法想象谢老先生这种饱学之士迷恋榴莲的。】
【就我想知道哪家商店给小孩卖烟的吗？】
车驶入谢家的院落群，一开车门，泡泡就和谢自横朝老爷子的书房方向而去。
这个时间点，谢老爷子只可能在书房搞创作。
书房的门是半掩着，一股淡淡的气息溢出来，谢自横心里咯噔了一下，先敲了敲门就推门进去了：“爷爷，我们体检回来了。”
一走进去，就见那古朴的书斋之中，书桌上放着一大盒金黄的榴莲，谢老爷子翘着二郎腿非常悠然，手里夹着烟嘴里吞云吐雾着榴莲的烟味，好不快乐。
谢自横低头一看，上好的宣纸上写着一首诗，墨迹还没有干透，显然是才写的。
——《咏榴莲》
一首打油诗。
谢自横：“……”
谢仲云：“……”
两爷孙尴尬对视。
谢自横僵硬地低下头，和泡泡澄澈的目光对视，谢自横背在身后的长手在轻轻发抖。
老头子你害人不浅啊，手早晚要写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