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梁阁老的怒吼
会开到这就该出结论了,户部出钱,工部和内务府出人,要不要成立一个新机构的事情,承辉帝也果断的拍板,成立一个临时机构,专事燧发枪改进事宜。事情办完后,有功人员给予官职或财务赏赐,事情结束后再决定,要不要成为常设机构。
至于工部的三位主官,该听到的消息,一定会听到的。
始作俑者贾琏也给了個临时差事【督查舍人】,嗯,就是对这个临时部门有监管的权利,一直到该事结束为止,将来要成为常设部门,贾琏的差事另算。
这么一点小事,因为捅到了内阁,引起皇帝出重视后,演变出后续那么多事情。
贾琏事先绝对是没有想到的,后续的发展倒也不难理解,涉及到武器的改进和后续的采购。被人当枪使的贾琏从最初的不爽,到后来的有所斩获,就很玄幻。
承辉帝是个很干脆人,直接手书一份,很不客气的斥责了工部三位主官,定性为无担当。本应是工部内部解决的事情,上交给内阁来决断,【觉得朕和阁老们很闲么?】
最后的问句就很诛心!
工部,三位大佬到的整齐,一人一杯茶,端坐着闭目养神也不聊天,很安静的等结果。
贾琏出现在门房的时候,已经有人先走一步,回去报信了。
三位大佬心情弹劾,互相交换了视线后,眼神看着门口,等待最后的结果。
没等到贾琏,倒是把内阁派来的书办等来了,进门后看三位大人,很客气的见礼后,这才道明来意:“内阁回执在此,各位大人需仔细阅读。”
都是读书人,所以留了一分体面。书办等各位大人看完回执后出手收回,出门走人,在门口看见回廊里踱步的贾琏,并没有上前说话。内阁的书办举人起步,不是谁都能进内阁做书办的,怎么也要有个三品以上的官员出具保书。这些书办即便会试失败,年龄大了选择做官,也是从七品起步。
三位大人没想到回执里还有陛下亲自手书,看到最后,三人冷汗淋淋,面色煞白。根本没在意书办抽走回执里夹带的手书离开时,依旧没忘记见礼的事情。
尚书大人最为惆怅,悠悠叹息一声道:“我年迈,该告老了。”
两位侍郎互相看看,各自抱手起身,步履蹒跚的回办公室,让人准备笔墨,写请罪折子。
贾琏等到午间也没等到三位大佬的召唤,自行离开觅食。
下午承辉帝就看到了工部尚书请乞骸骨的告老折子,按照惯例要挽留两次,第三次才会批准。这玩意怎么说呢,谁都知道是面子工程。但人在体-制-内,绝大多数时候,必须认认真真的走程序。
很多人对于走程序没有清楚的认知,觉得可有可无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程序这个东西意味着合理合法,官府认可!
虞衡司里的气氛就很诡异,贾琏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着,张书吏鬼影子都不见,跑腿的小吏也不知道去哪了?喝了一杯自己动手泡的茶之后,贾琏起身出门早退。
工部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贾琏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吸收到了新知识。
同样都是体-制内,现代社会与古代社会,有相通的地方,更多的是不同。
本以为就是一件小事,后续的发展令人难以置信,并且被动的卷入其中。
牵一发动全身,固然有点夸张了,却足以提醒贾琏,今后想做点啥事情,千万不要脑子一热就往前冲。工部这三位大佬,结结实实的给贾琏上了一课,随便换一个观政进士,在这个事情里就没法讨好。
走到门房的贾琏给人叫住了,回头一看是贾政身边的长随。
“老爷有请!”
贾琏看看这位长随,点点头示意带路,跟着往另外一个院子里去。
官员的长随千万别小看了,这帮人都是拦路虎,想见官就要给长随钱。
贾琏自然是不用给钱的,甚至这位长随还要陪着笑,贾琏还记不住他的名字。
进了贾政的办公室,贾琏笑着抱手道:“贾郎中相招,不知有何见教?”
声音还很大,确保外面的人能听到。贾政眉头紧皱的看着侄儿,却也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候的贾政是有点后悔的,但也没法子,毕竟事情太急了,等不到下班再问了。
贾琏是走公对公的路线,官职相称,很给面子了。从官场上来讲,贾政是上官不假,但他不是进士出身。贾琏是正经的状元,授官就是正六品,即便没授官,公对公那也比贾政高半级。没法子,这属于体-制内的血脉压制。
贾政没有摆二叔的面子,笑的很勉强,抱手回礼:“三位大人处,所为何事?”
贾琏自然不会正面回答,就这场合,啥都没法说,所以很客气的提醒一句:“郎中大人明日便知,不必急于一时。”言下之意,等回家再问啊,这里能问的么?你的素养呢?
贾政也知道心急了,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道:“如此,那便等明日。”
贾琏抱手告辞离开,心里对贾政的评价又调低了一级。正五品的京官混了那么多年,居然毫无寸进。太上皇时期还情有可原,承辉帝登基后依旧毫无建树,白瞎了贾府的资源。
贾政的毫无作为,实际是由个人性格造成的。贾府被抄家之后,贾政倒是想重振家门,却依旧失败告终,可见这个人就是不能成事的纨绔底色。
叔侄二人短暂的官方对话结束了,步出工部的贾琏上了马背,轻轻的夹了一下马腹,示意小步慢跑。马是煽过的公马,再温顺的母马也会发-情,有极大的潜在安全风险。
马是白马,马背上的贾琏在哼哼:“我身骑白马……。”
人是得有多傻,才会去歌颂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和渣男薛某的爱情。
贾琏得有多傻,才会相信今天内阁会议上来自皇帝的偏袒是毫无代价的付出。
所以呢,还不如相信煞费苦心的教育下,王熙凤改变了爱吃醋,喜欢弄死贾琏身边女人的作风。距离王熙凤进门的日子不远了,要说有多憧憬是假的,贾琏无非是在立人设。
怎么讲呢,原著中王熙凤做的那些事情,危害太大了。
前方一阵骚动,贾琏惊醒看去,但见薛蟠在马上,身后跟着七八个随从,那种横冲直撞的气质,隔着十几米远都能感受到。
贾琏无奈的叹息一声,对这厮的改造任重道远啊。
对面的薛蟠也是心中一惊,看着琏表哥的脸色不对,赶紧翻身下马,一溜小跑上前。
贾琏也翻身下马,缰绳丢给身后的柱子,薛蟠上前抱手时,不笑着回礼。
“琏表哥,这不是巧了么?”
贾琏看看环境,距离薛家在京城的宅子就隔一条街,倒也不算太远。
“是挺巧的,你怎么在这?”贾琏看似随意的问一句,实则暗含意味。
薛蟠并无防备的回话:“最近一直在对比各路烟丝的品质,正准备找蓉哥儿商议呢。赶巧遇见琏表哥,说于您听也是一样。”
贾琏抬手一指前方茶楼:“上去坐着说?”薛蟠自无不可,连连点头,抢先做请手势。
楼上要了雅座,一壶茶,几样点心,小二下去后,薛蟠才仔细解释。
“城外的农庄种的烟叶不多,品质也一般的很。听家里的一个掌柜讲,烟叶还是许昌那边出的最好,江北出的烟叶也不错。我寻思蓉哥儿的卷烟买卖,用本地烟丝只能做底端买卖。不如派人去许昌那边看看,在当地与人合作,将烤过的烟叶运到京师再制成卷烟,专供高端市场的话,想做出局面还是要靠琏表哥想个法子。”
这一番说辞,可见薛蟠是有一定经商头脑的,毕竟商贾之家,耳濡目染,比贾蓉不差的。
“既然如此,回头跟我一道回去,当面对蓉哥儿说就是。”贾琏倒是很能明白薛蟠的心思,无非就是怕他说的话贾蓉未必能听进去,不如找贾琏先说一下,由他压阵效果更好。
“如此最好了,还有个事情,需避着蓉哥儿,我便在此说了。”薛蟠笑嘻嘻的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奉上道:“皇上之事办妥了,紫薇舍人的告身落在我身上,就等内务府那边走流程,换个名字的事情。”
贾琏笑着接过,打开看一眼,抽出一叠银票后,啧啧啧三声,又把银票塞回去,也不看多少便笑道:“正好想给没过门的媳妇准备点私房钱,借花献佛了。”
薛蟠听了咂舌不已,竖起大拇指道:“琏表哥真是大手笔!王家表姐如今是京城里所有待嫁姑娘心目中最好命的那个。”
喝一壶热茶,出一身汗,一阵风来带来的凉爽,浑身舒坦。
收了好处的贾琏,领着薛蟠一道去寻贾蓉。
天气太热,书店那边的生意丢给贾芸看顾,卷烟的买卖,一时半会还无法推广,需等到新的一茬烟丝出来,手工卷一批再谈。贾蓉也没闲着,在家里也在琢磨着这卷烟的生意该如何做,得知贾琏和薛蟠来了,赶紧出迎。
因为出身差距,薛蟠的姿态很低,并表示来的突然,没准备礼物,下一次正式登门拜访,再行奉上。当着贾琏的面,贾蓉也没啥摆架子的余地,笑嘻嘻的表示都是亲戚,无需客气。
没有贾珍在头上压着,贾蓉彻底放飞自我,吩咐下面准备酒席,尽管时候还早,先喝起来再讲。谈到生意的时候,两人之间有了分歧。
贾蓉表示,薛蟠的建议是好的,但是忽略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运输。烟叶在运输的过程中保存很麻烦,许昌的烟叶再好,走黄河到济宁,再转头北上,走水路如何保证烟叶的质量不受影响呢?毕竟这东西湿气大一点就发黑。走陆路不是不行,但成本提高了,沿途还要经过山区,万一遭遇点绿林好汉,赔钱是小,人命搭进去收尾太多。
薛蟠对此表示,薛家做鼻烟的生意,运输的时候走的就是运河,没多大问题。
贾蓉表示鼻烟个卷烟不是一回事,能玩鼻烟的没穷人,可以花大价钱做好防潮,还有鼻烟市场小,不走量。卷烟不一样,注定就是要走量的。
说完贾蓉还提醒薛蟠,那个提意见的掌柜还是派人去查一下账。
一番话下来,薛蟠受到的打击不小,贾琏笑眯眯的在一旁听着没说话,心里对于贾蓉的成长速度深感惊讶,觉得卷烟的买卖看来不用太操心了,只需要定个大方向即可。
贾琏见薛蟠情绪不高,笑着安抚:“你也不必沮丧,你才正式介入生意几天啊?再说了,蓉哥儿经商天赋高,不能以正常论。薛家有渠道,未来生意还是要指望薛蟠,所以啊,没必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三日喝酒说话的时候,柱子来到王家门外。
门子那边通报一声后,平儿匆匆出来,看见送信的换了人,也没多问。
柱子把信封交给平儿时解释了一句:“二爷的原话,给当家奶奶的体己钱。”
平儿表示记下了,转身回去见王熙凤,拿出信封后两人看了便傻眼了,居然是山西联号的银票,一共是十张,每张五百两。
王熙凤呼吸都变得急促了,王家有钱不假,她个人的月例银子可不多。存了那么多年,王熙凤手头的现金不超过五百两。仔细翻找,没有信,王熙凤这才作罢。
不提王熙凤的心情激动,恨不得连夜送上门去的心思。
阁老梁道远的家里,天还没黑呢,客人就登门了。
工部三位大佬一起来的,不见都不行。
书房里见的客人,梁道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等下人退下后,开口就喷。
“为何事先不来问问本官,为何这点事情都要上呈内阁?”
这边给出的解释意外的苦涩。
“谁知贾琏所谓,是否陛下授意?”
梁道远听了顿时怒道:“陛下授意又如何?事情在工部内部,若有不谐吗,也是内部矛盾,是工部自己的事情,怎么处置三位都不会受太大影响,尔等不过是起了贪心,欲借此事做文章,尔等是有多看不起张廷恩?觉得他看不出尔等的玩的把戏?”
梁道远的吼声,隔着几十米都能隐约听到,可见他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