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同类的反差
漆黑的夜幕渐渐落下，炼星域一盏盏路灯发出温和的柔光。只见测灵台广场上的人群逐渐奚落，考生们的元气检测接近尾声。
观众的讨论声不再激烈，已经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台阶跟前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数人，其中包括独自站在一方的考官。此时他正抬头凝望着测灵碑的光柱，那若隐若现的目光显得很平静。
粉红色…淡灰色…湛蓝色…鹅黄色…青橙色…
他们全都卡在第七个节点的下方，限制在六品之内难以寸进半分，尽管上台的考生表现各有千秋，但最终的结果却基本相同——
“甲级考生林清染，升元境，品阶六阶。”
“黄榜考生单澹义，升元境，品阶六阶。”
“黄榜考生魏璟振，升元境，品阶六阶。”
“黄榜考生云钟稷，升元境，品阶六阶。”
“黄榜考生陈坚书，升元境，品阶六阶。”
“……”
随着考官正言厉色的宣读声落下，方贤距离那高耸的测灵台越来越近。前面仅剩的考生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唯独他默默低着头显得毫无存在感。
周围离场的人群稀稀落落，三三两两朝着远处走去。
清一色的六阶光柱确实没啥看头，有实力的早就在之前就抛过面了。而这些故意拖到最后上场的家伙，想来也是没什么底气的懒散人员。
大局已经注定，早晚都是一样。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个人考核的排名可以锁定了。
闲话聊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骚动的场面一时间此起彼伏。随着又一位考生的测灵光柱停滞，考官宣读的声音终于变得很近了。
只见此时站在方贤的前方，交叉抱臂的少年眼神漠然。
先前气喘吁吁的六品考生下台后，他不屑一顾抬起傲慢的眼神，冷哼了一声：“懦夫。”
这两个字很是刺耳，是对别人努力成果的否定。但六品考生只是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再回头的勇气。方贤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能感受到他深深的绝望。
都修行到这个年纪，还被后起之辈的异能者超越……他身上所承受的压力和打击，已经不是道心破碎那么简单了。虽然这个时代的淘汰机制就是这么残酷，但小人得志的家伙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方贤不动神色，继续保持沉思。
而前面那个自大的异能者，显然是彻底沉不住气。一朝得势的他，早就将曾经的弱小忘得一干二净……只见其纵身一跃如白鹤亮翅，浑身上下的元气发挥到了极致，高调地落在测灵碑下方。
他微微侧头环视台下的众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之意说道：“你们在场之人，都给我记住了。台上的凡夫俗子，名字叫做苏青山！”
话音落下，测灵台广场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汇聚而来，就连离场的修士也忍不住回过头。
他们远远望着测灵台上那位身影，却不知此人的表现为何如此狂妄，不过是刚窥得门径的异能者罢了，却敢在强者林立的炼星域大放厥词。
要是没点真本事，那就做好挨闷棍的准备吧。
就在众多玩味的目光之中，那苏青山将手放在了石碑上。只见深蓝色的元气被吸入凹槽，测灵光柱如同离弦的箭矢般跃起，每一道节点都变得脆弱不堪，势如破竹向着七阶冲去。
众人的目光微微一凝，感受到台上散逸的波动。
只见一行行蓝色的碑文飘舞着，如同深海之中灵活跃动的鱼儿。那直冲而上的淡色光柱不断变换，带着一种沉寂而寒冷的窒息感。在云雾遮绕的夜幕之下，仿佛绘成了海蓝色的汪洋。
面对这般惊人的异象，有修者忍不住讨论起来……
“已经是第六个节点了，依我看这个发展速度，他恐怕能突破七品之境。”
“算得上有些实力。”
“……”
嘈杂的谈话声被风尘湮灭，苏青山根本不在乎他们。随着晃动的衣袍在身前隆隆作响，他直接将内敛的气息彻底扩散开。很快就有人捕捉到了那一丝气息，紧接着眼神就彻底变了。
蓝色的测灵光柱突破第七个节点，不断攀升的速度终于延缓下来。然而还不仅于此，就在所有人汇聚的目光下，测灵光柱爬过七阶中期的分界线，最终在大概四分之三的位置停了下来。
“传承者苏青山，升元境，品阶七阶。”
考官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之后，仿佛又在众人心中敲响一记重锤。台上苏青山游刃有余地挺立在石碑下方，丝毫没有受到周围压迫的影响。
这不仅证明了他肉身的强悍，也将他入境的时限彻底摆明。
异能者，不过两个月时间，就已经达到七品后期。再加上他传承者的身份，岂不是一个月时间就能突破八品？！
很多人都沉默了，深深被震撼到了。
苏青山嘴角带着冷笑，缓缓收起身上的元气。他丝毫没有在意台下转变态度的目光，只是甩甩衣袖暗暗在心中讥讽：“哼，一群鼠辈。”
他大步流星向着台下走去，呼啸的风声为他欢呼雀跃。只见身后深蓝色的光柱骤然落下，散成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台上炸开，幽蓝色的异光在身后飞舞，描绘成了绝佳的背景板。
他昂首挺胸气势如虹，宛如最终的胜利者般。
直到……他走下台阶。
氛围开始凝固，参与测灵的最后一位考生，此刻正一步一步朝台上走来。
只见方贤脚步很轻盈，甚至听不到一点声音。但是在得意忘形的苏青山眼中，这家伙恐怖的压迫感早已展开。明明二者都不过是传承级别的存在，可还是隐约感觉对方中压了自己一头。
就连周身的元气，也好像蛰伏下去。
任他怎么催动也无济于事，就好像平民见到王者那般怯懦。
面对这种情况，苏青山呆愣在原地。他看见方贤每走一步，身上的元气就显圣几分。一丝丝泛着玄光的青气，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在周身蒸腾跃动。
就连包裹二人的环境，都好像自成一方领域。
天地灵气如同潺潺细流，围绕着方贤形成了气旋。
而这分明是神韵外显的表现，真正达到八品之境才有的特征。自己那种元气外放的手段与之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冒牌货见正主般的尴尬……
他那晃动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可脚下的每一步都充满沉稳之意。而且对方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自己，只是胸前的小剑闪过一抹寒光，印在自己半解封的传承之物身上。
“八…八品…”
苏青山喃喃开口，眼神中充满惊骇。他无法感知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因为对方的精神凌驾在自己之上。反倒是对方如果抬头看自己一眼，所有的底细恐怕就尽数知晓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随着二人擦肩而过之后，苏青山才敢大口喘气。台下距离远的观众不明所以，只有苏青山知道这个家伙有多么可怕。他重新凝聚目光转身朝台上望去，只见对方仿佛和天穹夜幕融为一体。
而那不远处的测灵碑，渐渐也感应到了什么。随着凹槽中的测灵光柱闪烁，似乎已经确定了某种判断，潜藏深处的碑文若隐若现，显然是在期待着方贤的到来。
测灵广场的气氛随之变化着，唯独台上的方贤却保持沉默。那种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显然已经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了。如果非要去猜测的话，恐怕是无限接近明悟境。
或者，他已经达到心如明镜的领域。
想到这里，苏青山不由觉得两腿发软。他有些黯然失色地回过身，喃喃自语朝着台下走去：“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我也是传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