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散落的月光下
“回禀先生，一切顺利。”
在月光交错的幻影之下，为首的黑袍人帽檐下露出笑容。他再次将作揖的手向上抬了抬，低眉顺眼地弯下腰说道：“哪怕有人起疑心，大势所趋也已经注定。”
“毕竟提前把消息散布出去后，谁也不想碰那枚被诅咒过的金简，而无知的小子还趁机占便宜，却未曾料到自己会被推举上首席的位置。所以，事情发展顺理成章，毫无破绽……”
宝座上的人影轻笑一声，淡定地将一枚珍果捧在手心。
看着他一副闲情雅致的韵味，黑袍人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随后接着上述说道：“一切都尽在掌握，如大人预料那般。倒是我等见识浅薄，现在才感受到天机术的强大。”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人影的笑声很平淡，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碟盘中的珍果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只见他掌心向下缓缓将手抬起来，那些特殊药材就莫名悬浮起来，如同炼药一般汇聚成原液灵气。
娴熟的手法，仿佛不需要炉顶，不需要异火，光靠内力就能炼制丹药。
但只要靠近仔细观察细节，就可以看到摇曳的淡白色丝线。如同千姿百态的灵魂之体般，将周遭的原液药材串联起来，那是一种神秘的力量，操控药材自行合成了胚胎。
他一边融合着丹药，一边随意地开口道：“结果是好的，无需再自责。天机理应如此，你们做的不错。”
闻言，黑袍人卑躬屈膝，充满谄媚的意味说道：“先生高明，神机妙算。只不过属下还有疑虑……”
“现在武家血脉因他死灰复燃，只怕当年的事情跟着重蹈覆辙。毕竟女帝血脉的传承本就十分强大，天命之体发生异变后更是水涨船高。我只怕那小子心存野心，会在未来给大人制造麻烦。”
“若是他顺势崛起，触及到我们的领域。接着再查到方文天身上，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讲到这里，大厅里的氛围明显冷了下来。
虽然夏天的天气依旧炎热，却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寒意席卷，让人从发自内心的恐惧与害怕。
面对这种情况，黑袍人帽檐下明显变了脸色，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所以我等想斗胆请柬一下，直接剥离那小子的血脉……”
“此事我自有定夺，你们先下去吧。”
“先生……”
“还有疑议？”充满富贵的红色宝座上，人影炼丹的手法停了下来。
他缓缓将目光从丹药胚胎中移开，透露着一丝厌恶的神色显露出来。那是一种打心底的蔑视感，丝毫没有把这些阴暗的家伙放在眼里，仿佛如今维持的关系随时都会崩塌。
黑袍人的脸颊微微颤动，可也不敢露出什么意见。
空气中虽然弥漫着腐朽的气味，但却无法在这片领地上蔓延。他只能将之前的提议作罢，压下复杂的念头说道：“那我等先行告退了，您日理万机，请注意休息。”
一阵微风徐徐吹来，大殿的门缓缓展开，沉闷的响声在耳边回荡，一丝惨白的月光钻进来。
三个黑袍人俯首作态，随着呼啸的风声向外涌去，很快就从黑暗的大殿中消失。下一刻，大门发出厚重的关门声，而宝座上的人影却不动声色，继续手中炼制的收尾工作。
没过多久之后，几颗散发圆润光泽的丹药凝聚在空中。
人影的面容并未因为丹药的光泽显露，反而随着交错不定的光影缥缈起来。
他清晰又磅礴的气息吐露，发出不咸不淡的冷哼声。只见他大手一挥将丹药落入手中，随后举起一颗观摩着说道：“杀鸡取卵，舍本逐末。你们这些癫人，真是愚蠢至极。”
“遥想当年，异种被毁。方文天玉石俱焚，让我吃尽了苦头。”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独苗，我还能让这小子受了委屈？方贤啊方贤，你要相信叔呐，证道入圣的机会，就只剩这一次了……”喃喃的声音忽近忽远，好像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散落的月光之下，人影终于探出脑袋。
只见那是一只结晶化的彩色眼眸，随着万道法芒的流露而变的深邃。他的大半边脸都藏在阴影之中，只有这闪闪发光的眼睛显得格外诡异。
他嘴上说的虽然是这一套，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
毕竟方贤这个家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在某些特定的时机下会起到关键作用，不能像黑袍人所说的那样一次性使用。但总会有将价值榨干的那一天，到时候他的死活就与自己无关了。
金简，乾陵，血脉钥匙，女帝墓……
不知是否真如传说那样，在遗迹中拥有开天门的契机。且再等等看吧，寻道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人影缓缓退回幕后。他转身端起装珍果的盘子，将其捧在手心注入了意志。紧接着那古铜色的画面就变换起来，如同镜像般出现了测灵台的画面。
只见方贤一脸茫然地走下台，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影盯着他看了一阵，直到他排在队伍的后面。随后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慈祥的神情下看不出一丝恶意。他缓缓将盘子放了回去，随后靠在椅背上仰望星空。
方贤这个小子，倒是有趣。转轮回之人么，待我好生算计一番。
折损了数百年寿命，希望一切都是值得的。
邪教的家伙已经开始行动了，看来自己不能继续坐等下去。这阵子应该是闲不下来，得先把那个老东西引出来，他才是一直以来最大的变数。不知道此次前往暗临之渊，是否能让他寝食难安呢？
想到这里，他暗暗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微风还是时不时的吹进来，夹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火药味。
对于未来的预测似乎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因为很多事情早已随着计划的铺垫水到渠成。哪怕中途可能存在一些变故和引人注目的亮点，但结局的目的已经随着大势不可逆的固定了。
如果非要说现在有什么感受的话——
从他枯槁无华的神情不难看出，他希望接下来的时间走的更快些……
他心中的野心随着时代变迁已经等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