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去伪存真（上）
面对他直勾勾的目光，方贤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把刀藏到了背后，出声说道：“你看什么？”
“没，没什么。”小胖眨了眨眼睛。
只见他咂了咂嘴巴，目光却还是不肯挪开，直到方贤变得有些不耐烦，他才弱弱地问道：“刀挺好看，卖吗？”说着，他还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收手。
“不卖！”方贤斩钉截铁地回答。
“别这么绝情嘛，”小胖露出讨好的神色，旋即也是当场不装了，掏出镶着银纹的黑卡诱惑道：“我按两倍金价收购，确定不考虑一下？”
方贤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骂道：“滚。”
这个狡诈的王齐全，真是算盘打的飞起，坑骗坑到自己头上了。
还两倍金价收购，你怎么敢开口要的。这匕首材质和做工都是顶级，能跟普通的金子相比较么？而且，它还是金所长殉职以后，唯一留下的遗物啊……
方贤默默转过身去，心中不禁有些难过。
也不知道暮城怎么样了，白警官和川哥应该在看比赛吧？每每回想起他们面对猖獗的暴徒，奋斗在不被人关注的地方，流血流泪还牺牲，他就感觉到放心不下，希望一切都安好吧……
正当方贤低头思索之际，前面却传来江瑾枫的声音：“集合了，牛肉烤好了，大家趁热吃吧，缓解一天的疲劳。”说着，他就朝这边的两人招了招手。
胖子见状眼神微变，随后笑着挠了挠头，高兴地说道：“欸，这就来了。教祖英明，待队友如亲兄弟啊……”看着他欢快的背影，方贤逐渐回过神来，沉着目光没有说话。
似乎还有什么想法，在琢磨了一阵过后，才默默向篝火的方向走去。
……
不久之后，众人围在篝火旁。
烤架上的牛肉被分开，大家手里都拿着一串牛排。金黄酥脆的外表看起来就很有食欲，中间的纹路清晰可见，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香气四溢开来。
外部是秘制酱料的洗练，内部还保留食材的原汁原味，再配合特殊手法炼制的牛肉，吃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仅仅这一口下去，小胖闻了心碎，猴子吃了落泪，就连方贤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火焰驯化了其中的野性，但还保留了一部分能量。
他们三人惊叹于烤肉的美妙，浑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爽感，酥酥麻麻的电流穿过身体，就好将经脉疏通了一遍般，就连气息也变得深厚，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情至深处，小胖掏出美酒和玻璃杯，直接满上两杯说道：“教祖，我敬你一杯，感谢一路的指引，为散修群体正名。”面对他盛情邀请，江瑾枫不好推脱，只能接过酒杯。
他的态度很淡然，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太在意。
一旁的猴子见状，神情不由有些古怪起来，他看向小胖问道：“你哪来的酒水，考核还带这些东西？”
小胖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回答猴子的问题。只是眼神中火光攒动，感慨道：“享受生活的每一刻，让快乐无处不在。”随后他单手握住酒杯，向几人举杯致敬。
“怕不是你最后一餐。”猴子啃着牛排嘀咕。
此刻，火光映照下，只见杯中酒水宛如琥珀一般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两人没有再推辞，很快对杯饮下酒水，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此时的小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一点点变得迷离起来。
他望着遥远的月亮，举起酒杯对准漫天星辰，拉长声音感叹起来：“遥想当初，散修毫无生存空间，凡人更是没有入境的机会……”
“而枫教祖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僵局，成功在资源垄断的情况下成长起来。是您突破了世家宗门的层层封锁，和绝世天骄争夺秘境，以自己的方式开辟出通天大道，将无数修炼心得公之于众，揭开了那些被潜藏的秘密。”
“我们许多散修都是托了您的服，才得以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若非您将那本上古呼吸术重现人间，吾辈凡俗之人将永无修行之机缘。是您教会了我们如何修炼，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下去，不断改善我们的心法，弥补与那些世家宗门的差距，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小胖潸然泪下，捶胸顿首，似乎是想起了修行的不易。
“没错，我也敬教祖。”
同一时间猴子站起身来，抱拳鞠躬向江瑾枫说道：“很多基础性的修炼知识我们都无从得知，是您谱写的那篇《散修炼气入门》助我们开拓了见解，也让散修的存在感一度飙升过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只知教祖突破五大家族联手镇压，在这个末法时代创造了新的传奇。一跃成为和天榜人物并驾齐驱的存在，还造福天下散修提供诸多便利。”
“也正是因为您，还有宋管理员和诸多前辈的努力，才让我们散修有资格进入超凡学院，和那些世家宗门子弟同台公平竞争，将大道人皆可修的理念贯穿整个修行界。是您为我们正名，打破世俗的偏见，才有了如今百花齐放的局面。”
“所以，感谢教祖一路的陪伴，我们会将您永远牢记心中。”话落，猴子又鞠了一躬。
看着两人如此感性的一面，江瑾枫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缓缓走上前去，将两人依次扶了起来，略有感触地说道：“这，你们这是何必呢。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教祖谦虚。”
“这才是我们的楷模。”
面对如此感人的画面，所有的勾心斗角好像都不存在了。在看到他们对江瑾枫尊敬有加的态度，方贤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恍惚。心中也感到些许温暖，对江瑾枫三年的变化又多了几分了解。
没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做过了那么多事情，怪不得能被奉为教祖呢……
想到这里，方贤调整了一下呼吸。他缓缓地回过头来，看向静静坐在旁边的孟中秋，开口问道：“你们对小枫的看法都是如此么，他真能让所有散修都爱戴有加？”
孟中秋闻言，安静的眼神微微变化，脸上浮起了一丝憧憬之意，随后回头看向方贤：“所有人，倒不至于。”
“但是，他是散修们心中的标杆，是给他们带来光芒与希望的人。你想想在他们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能伸出援手。而他却无私的将修行功法和规则传遍天下，也因此在众多高手的围剿下逃离出去。那些东西就连世家宗门都疯狂，却被他拓印上百万份随意传播。”
听到这里，方贤瞳孔不由得缩了缩，心中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而孟中秋则有些意难平，她背靠在粗壮的木桩上，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情感，咬了咬嘴唇，说道：“你可以想象么，世家宗门联手封锁一个散修。而在最危难的关头下，他却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解围，摇身一变成了无数人的精神支柱，其大义之举感动天地。”
“散修们拥护他，官方器重他，世家宗门招揽他，只可惜他自己喜欢自由，仍然过着走南闯北的生活。也正是这份无私大义的精神，才深受很多人的喜爱啊……”
她的眼中泛起了泪花，眼中闪烁着对那个散修的敬佩和惋惜。她的神情变得激动，手中的牛排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颤抖着。
而方贤目光深邃，心中也有了几分概念，缓缓低下头说道：“我明白了。看来这三年，他确实经历了很多。”
说罢，他调整了一下心情。
忍住想哭的冲动，默默抬起烤牛排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话说这犇牛肉到底有什么效果，为什么我感觉身体里股电流涌动。那电流穿透过问道身体，血液都跟着沸腾，身上一些僵硬的肌肉也舒缓开了。”
孟中秋闻言，擦掉眼泪，抬起头来，看向手中的牛排，眼中闪过一抹自信：“这你就算是问对人了，我对这方面的知识有所研究。”
方贤咽下口中牛排，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什么知识？”
孟中秋神秘地笑了笑：“这犇牛肉里蕴含了一种极为珍贵的能量值——犇流。这种能量值可以刺激人体内的神经，激发潜在的力量。当电流穿过问道身体的时候，不仅促进血液循环，还会舒缓僵硬的肌肉，使人体的经络随之引动出来。”
“另外还有一些锻体医疗的功效，比如散寒散湿或者止痛，适用于颈、肩、腰、腿疼痛，甚至断裂的经络和骨头，都可以促进伤口的愈合。再加上其特殊的烹饪方式，是属于上流层次的源食药膳呢。”
听到这里，方贤瞳孔缩了缩，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回头望去，温暖的空气吹在脸上，火光在夜空中闪烁。滋滋地跳动的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随着夜色渐深，篝火的亮度渐渐变暗，但它的温暖和力量却依然存在。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享受着美食和欢笑。他们谈论着各种话题，分享着彼此的故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篝火的热量逐渐减弱。用餐时间结束，大家也慢慢回到现实。
……
夜晚，熄灭的篝火旁，三个帐篷搭地而起。
皎洁的月光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坐在大树上，树干上的枝叶发出沙沙声，他们望着璀璨的繁星久久出神。
沉默许久之后，方贤心中微动，低下头看着落在手上的蝴蝶，触景生情地说道：“小枫，这些年辛苦了。你现在就像是时代的宠儿，竟然受到了那么多人的尊敬。”
江瑾枫听闻此言，却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没想到方贤会突然用调侃的方式，来打开他们三年后的第一次正式交谈。不过笑着说出那些痛苦的事情，总比压抑沉重要好。于是他叹了口气，声音略显沧桑：“什么时代的宠儿，不过是被逼迫着前进罢了。”
“我们在和一群看不见的敌人作斗争，永远都不会变。”话音落下，晚风吹拂而来。
方贤的视线中被飘逸的头发堵住，他连忙来开一条缝向后面的江瑾枫看去，眼神逐渐变得清晰凝重起来。
只见江瑾枫稳稳地靠在树干上，感受不到一丝修为的波动，被完美的内敛在身体中。他就好像一位孤独的行者，紧束的白袍下潜藏着无尽的秘密。胸前那一块玉佩被裸露在月光下，只见两条青鱼竟然诡异的游动起来。
他嘴角微微晃动，有些伤感地说道：“你是不是像他们一样，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条路上。当初一声不吭的消失，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方贤闻言犹豫了片刻，但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江瑾枫感知到后长叹一声，他的眉头松开，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思绪逐渐飘远，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揭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你也知道，我当初是做游戏主播的。没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是想成为一个自律的游戏高玩。然而后来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母亲走后我就衰退了很长时间，进入了人生的低谷期。”
“网络让我认识到贫富的差距，让我见识到千奇百怪的丑恶，还有阶级斗争带来的痛苦，以及历史文化的重演。”
“所以从某一刻开始，我逐渐认清了自己的处境。那些向往的东西离我真的很远，巨大的差距将我们分隔在永不相遇的彼岸。”说着，他低下头来，摘下了胸前的玉佩。
随后，他一点点睁开了眼睛，似有大彻大悟的深意涌动，看着手中的玉佩喃喃道：“其实，我一直都很明白，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将希望寄托于渺茫之物。那几年的游戏生涯……是我对现实做出最大的让步了，但我的祈求并没有换来神的怜悯，反而一次次被裹挟着走向深渊。”
“我不相信这是命运，我想迈向光明与希望，可是我无能为力，弱小的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本来是件让我绝望的事情，却没想到还有更绝望的在后头。失去母亲以后我就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在浑浑噩噩的生活中，麻木的我失去了思考能力。”
“为了追寻力量，我轻信了网络上的话，相信这个世界有修行者的存在，跟随某个网友指引，抛下仅剩的所有，孤身踏上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