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是远见的远见
“我们要不要先观望一下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
向导大厅出了门，琳儿还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里面闹哄哄的情况，而长羽枫拉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对于长羽枫来说，这种事情的预判是极其残忍和没有道理的，如果真的出现了很可怕的情况，他确实无法担保自己能够掌控的过来。
现在的自己，从刚开始的困惑，到现在的放平心态，转变的不要太自然。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一切都在局中，一些也尽归局中。
这是他人之局，那就必须遵守他人之局的规则，他不需要明白局中的奥妙，他只需要跟随自己的想法去做，那就无外乎破他人之局的方法，自己的对与错，他人的对与错，本质上就是两种不同观念的碰撞，他现在需要以自己的身份活下去，这本身没有任何对错可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自己。
啊……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他预想过自己这样子做可能是错误的，但是因为这种错误完全来自己，而导致心中的愤愤不平或者不甘心趋于平缓。
如果自己预测可能有大事发生而没有发生，导致自己的判断产生了错误，那么也就，错了吧，不是吗？这样子的错误承认不就好了，如果能够挠挠头微笑的表示歉意，那么也会让人心平气和的接受吧。
“好吧，如果你这样说的话。”琳儿对于向导大厅更多的还是好奇，如果发生了什么很大的事情，又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进行端详，也就是所谓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本身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好吧，这可能有些太过放松警惕，但是一直绷着精神，和长羽枫现在跟逃命一样，也不太自然。
等两个人走出向导大厅，就看见两排的护卫队气势汹汹的列阵，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也极其严肃的走了过来，披风式的长衣飘在身后，双手放在背后，其挺拔的背部把这个老年人才有的动作化为了自己独特的走路风格，他的气场足够强大，以至于原本大厅外的人都行着肩礼，恭候着这位上尉军衔拥有者的到来。
长羽枫也赶忙拉着琳儿走向路旁，从侧立行礼的人群之中穿了过去。
“卡夫特上尉来这里做什么……”
长羽枫旁边的路人窃窃私语的看着卡夫特走进大厅，那些列阵的士兵也快速的归队，跟在他的身后。
“你没听说吗？城里死人了……”另外一个人已经回复了原来的站姿，看他的装束很像是一个冒险家，也就是在各处猎杀魔兽的勇士。
“影猎者这么猖狂，不是天天死人吗？这有啥大惊小怪的。”那人说话，长羽枫也跟着停下来，琳儿很诧异的看着长羽枫为啥又突然停下来。
“一个爵士……内马尔，在家里。”勇士三个字三个字的往外冒，也把事情简洁明了的跟那人说清楚了。
“拥有爵位的人不正常死亡，可是很严重的，在龙须公的眼皮底下杀一位爵士，你说事情大不大？卡夫特来没毛病吧？”勇士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拍了一下自己的剑有些坏笑道:“死，也就让他死了，最好是有悬赏金拿，那样的话，我一定主动去找凶手。”
“你别说……”
长羽枫没有再听下去，而是继续拉着琳儿跑了起来。
内马尔？那个大胖子？
洛克的父亲……
事情很严重。
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我们要赶快走……我猜的没错，要出大事了……我们要赶快回家才行，还得通知爸妈赶快离开这座城市。”长羽枫自顾自的跟着琳儿说着自己的猜想。
“为什么？”琳儿也跟着跑，这下不用长羽枫拉着，她也跑的很快。
“温缇郡有人感染了魔气……”长羽枫有意压低了声音。
“魔气……感染……不会吧……”琳儿有些害怕的看着长羽枫，他的后脑勺也是整个白白的，要不是这么年轻有活力，估计很像是一个小老头子。
“是的……而且，这场感染会死很多人……包括这里的所有人，都可能会死于非命。”长羽枫猜测着这个结果，虽然他没有说具体的数字，但是只要死字一说出来，便会觉得整件事情很悲观，甚至是很可怕。
“死很多人！”琳儿震惊的回头一看，那些站立在向导大厅还有些迷茫的人，如果是其中三个人里会死一个人，那么无论怎么看，都会觉得这件事情很悲凉。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些活生生的人，长羽枫竟然会预言这里的人会死。
“不用这么害怕……”长羽枫稍有些安慰的说道:“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他们两个奔驰在阳光下，街上的士兵越来越多，行人也就越来越规规矩矩的站在路边，他们也不好再奔跑。
温缇郡的街景从模糊开始变得清晰，他们在大街上，龙型雕像和巨大的墙壁纹路都觉得诡异了起来。
在这紧张的氛围里，估计早就已经是人人自危了。
“感觉，确实出了大事……”琳儿点了点头，旁边很多人低着头走路，士兵们一个一个用眼光扫过他们的全身，他们全副武装，本来不害怕的人都要害怕了。
有士兵注意到了他们两个刚来的小孩子，竟然用进攻姿态一手拿小盾牌，一手那些长剑挡他们的身边喝止他们站住。
“站住！你们是谁的小孩？怎么把你们独自放到街上来！”士兵用长剑挡住了两人的去路，长羽枫张开双臂向导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但是那个士兵明显有些害怕。
这可不像是一个小孩子会做的事情，遇到了大人问话，小孩子会表明自己身上没有武器或者没有恶意吗？长羽枫反应过来，像是小孩子一样重重的拍了拍大腿，他的手自然的被震起一点点，不对，他本来就是小孩子。
“叔叔！我的妈妈让我来城里打点酱油！请问叔叔你知道酱油店在哪里吗？”
他说着很可爱的奶音，虽然他十岁的身体比一般人的十岁要高许多，但是对于温缇郡入伍士兵的身高来说还真像是个小孩子。
“现在哪有酱油啊！你们早点给我回家，告诉你妈妈，不要让你们一个人出来！”
士兵全副武装，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非常严厉的看着长羽枫。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对于小孩子的怜悯之情，长羽枫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紧绷着的脸部表情。
只需要听到一句内马尔爵士死亡，就像是得知了内情一样的自己，或许真的尝试着去做先知，毕竟谁都希望未卜先知的。
内马尔爵士的死亡，很大意义上就是魔气感染所发生的悲剧。
他的儿子洛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了魔气，无论接触了魔兽，还是魔气感染的人，他都毫不意外的出现了魔气狂化现象，那么，第一个死亡的，就极有可能是能够接触到他最多的父母。
这很不好，洛克是个孩子，根本就无法阻挡住魔气，甚至是在一瞬间就可能被魔气直接灌注引发巨大的身体异化，而后就是，永无止境的发疯，无差别的攻击，不带任何人性的考量，甚至是接着感染其他受伤而未死亡的人，只至于全城，甚至是整个公国，又或者，整个灵界都无法阻挡。
那么……这个士兵应该是也知道了魔气感染的内情，也就可以理解他现在如此警惕的行为。
不过，在已知的情况里，能够有高智慧，也就是个正常人一样走在大街上的魔气感染者，目前还没有发现，大都是一些恐怖的魔气怪物，只要是人一感染，几乎都会丧失理智，变异为样子可怕，攻击方式也极为可怕的怪物。
不，等等！
自己也感染过魔气，这个身体，曾经感染过一次魔气……也就是半个月前，那只冰之巨龙呐喊着想要复仇的雨夜里，他因为寻荒影的关系，拥有了魔气狂化的状态。
也就是被寻荒影诉说为魔化的状态。
天魔一重，就是从最基本的魔气狂化状态转变为可以控制的魔化能量——也就是灵力加之魔气，异化自己的全身，来达到人类不可能拥有的极限。
再往上的天魔重阶，对于身体的异化越发之多，也就越来越强大，甚至是可以以凡人之躯，在短暂的时间里步入神明才能达到的战力高度。
仔细一想，自己的弱小，或许也是寻荒影设计好了的，他不能拥有足够多的灵力，不然就不可能会使用天魔的力量。也就是对寻荒影的力量进行妥协。
即使现在自己记得白灵山六道的口诀，也会因为这具身体的弱小而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甚至是被白灵山六道的心法反噬。
他好像又明白了一些事情，自己正在那个狂暴的雨夜进行人生中第一次天魔化……也就是魔气感染化。
但是那个时候自己虽然也差点陷入疯狂，但是整个记忆的脉络和理智程度都非常的清晰……不像是一个会真正狂化的状态。
寻荒影……到底在想什么……又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怎么样的事情呢……
听了士兵的话，他反而微笑着对士兵说了叔叔再见，以至于琳儿自始至终都有些茫然。
他们现在要出城，或许某种意义上非常艰难。
先不说温缇郡城门外把守的士兵检查会不会非常严格，自己出来，并没有随身携带自己的身份证明，也就是一本小册子，上面用绘色图像记录了拉杰尔一家四口的画像。
这个小册子也是拉杰尔按月得到补贴的证据来源，因为拉杰尔一家是旧慕斯村唯一生存下来的一家人。
现在那个小册子上多了个琳儿，只不过标记的是侄女。
如果出城真像是自己想的一样，那么情况就比自己想的要糟糕的多。想一想飞鹰队全城戒备，这样子严查也不是不可能。
街上人心惶惶，这可能还是第一天戒严，所以外面街道上的人极多，都是默默的小跑着赶路。包括长羽枫。如果跑起来，估计很快就会被请去喝茶。
被当做可疑人员砍一刀，中一箭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们一路小跑着看着街上的人，人们都不敢和自己对视，或者说，没有人想要被乱进不知情的漩涡之中，哪怕是被抓去盘查。
“如果我们不能够出去……我们就去我师傅老汤姆的朋友那里，那是个酒馆，估计他会收留我们……”长羽枫抓琳儿的手越发的紧张，出了手汗，这让琳儿能够感觉到这个男孩子正在非常紧张的想着如果不能出城，被封闭在城里会遭受到的苦恼。
琳儿也只能在他的旁边，看着他，默默的点头。
思考了一下，她看上去很轻松的笑一下说道:“羽枫哥哥，我很强的哦……不用害怕……即使是再危险的境地，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仅如此，我还会保护好羽枫哥哥你的。”
她说她会保护好自己。
长羽枫反而有些害怕的停住了，琳儿以为这句话会让长羽枫安心，不那么紧张，对于琳儿来说，在长羽枫的眼里，琳儿的安全确实比自己的安全来的重要。
所以当他站立的时候，琳儿显然有些诧异。
长羽枫黑色的瞳眸看着她，认真的，像是真的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她反而有些不自在，慌慌张张的，抿了抿嘴。
“怎么了吗？”琳儿的眼睛看向其他地方，不敢看这双眼睛。
“没有……我在想……怎么也是男孩子保护女孩子，所以，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说完长羽枫就叹了口气，又拉住她的手走了起来，他说这句话没有底气，但是足够的清楚，让琳儿听的很不自然的扭了一下。
可是，谁更厉害，就谁保护谁嘛，有什么好争的呢……对吧？
“总之，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不明朗，其实很糟糕……”长羽枫看着静默的街道，这街道上，士兵比行人还要多的错觉差点就让长羽枫觉得自己进了兵营，而不是早上自己刚刚来到这座城市寻找老汤姆的样子。
清晨的这座城市还是个边境中枢城市，对所有人敞开心扉，这才十点左右，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士兵的入驻而天翻地覆。
“嗯……我已经看出来了。”琳儿也观察着这里的街道，让人难以置信的变化都在他们还坐在向导大厅的时候就发生了。
羽枫哥哥能在大厅里就预感到这种事情，不得不说有着十足的远见。
但是，其实这是可悲的。
长羽枫更愿意相信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管中窥豹也仅仅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么什么才是他的远见呢？
他的远见，就在于，自己的村庄，慕斯村，又出事了……
等等……为什么要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