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时光铭刻的回目终了 忽而满山红艳艳
“那个冒牌货,真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尽管万丈有些生气的回忆着白灵山的往昔,寻荒影还是能够以一种没心没肺的臭脾气笑出声来。
“哈哈,他做的挺好嘛,白灵山毁灭应该也是K计划中的一环。作为对手而言,他做的确实比你好。起码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寻荒影略带嘲讽的昂着下巴,摆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脸色,对着长羽枫,一个劲的说个没完:“啊呀啊呀,正版在这里,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去面对坏事做绝的对手呢,心里想的和做的,完全是两码事了,我可一点也不觉得好玩哦~”
“……”长羽枫咬着牙关,却也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是说,自己终究只能是,以K——这个莫名其妙的想要毁灭世界的家伙而存在吗?
如果,当初有这份心的话,一定要和k正面对峙,把这个家伙,把所有的仇恨,全部都和他了结。
“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白灵山的一切也好,整个世界的人也罢,在这个被称为毁灭纪元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大家都像是奔走的野兽,只要一不留心,就会被黑暗吞没。”
万丈又喝了一杯酒。
长羽枫不知道万丈是以怎么样的心情来了述说出这句话的,但是他能够感觉到,万丈在白灵山,一定受到过很不一样的委屈。
那种理想主义者的幻想破灭的声音,即使是将耳朵割掉,也会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听得到。
逃避根本无济于事,也就只能卑微的默认,它们的存在。
“你们在这里静坐休息,我一会儿就来。”
万丈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来的太过突然,长羽枫还沉浸在这种莫须有悲伤之中,也仅仅是现在,寻荒影把酒壶慢慢的倒了起来。
里面的浊酒像是深黄色的尿液,慢慢的从带着一点点的白瓷中流出来。
寻荒影正在浪费那些酒。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看起来是毫无意义的,就连寻荒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沉默,在这缓慢,而又让人记忆深刻的沉默里,长羽枫叹了口气。
却也一言不发。
他看着寻荒影,寻荒影几乎是倒完了酒,而后又去碰那些被子,用筷子,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
这个酒馆,这个位置,一定是万丈精心挑选的位置,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够看出来万丈确实有些诚意,来为刚刚把他们押往监狱的决定而道歉。
长羽枫和寻荒影,一人一羊,却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一样。
一只羊,就算你不主动找他,他也会死皮赖脸的来找你聊天,一个人,也因为自己曾经可能可以改变的事情而没有做,或者是因为自己能力越大而责任越大的逃避而后悔不已。
也不能够说是后悔,只是无语凝噎下来,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才好。
毕竟人不是那种一下子就可以将时间跳跃过去的动物。
在知道了一件糟糕事情之后的每分每秒,都是不能够跳过的,这也就意味着,时间束缚住每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费多大的劲。
等寻荒影敲腻了,他才转头去看长羽枫,长羽枫思绪万千,却也没有办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目光呆滞,向下看过去,看着那桌布上一个黑色的小洞。那可能是因为某些人的火焰而不小心烧出了这样一个小洞。
那里,这里,曾经会发生过什么么?
一眼就能够猜到的事情,到底还有没有要做下去的意义呢?
就好像,知道自己会死一样,人类不也还是成百上千的活着吗?
难道不是吗?
无论是想要活那三万天的人,还是不想要活那三万天的人,说到底不也是活了下去吗?
哪怕他们突然的死去,哪怕他们不想要死去,哪怕他们想要快点的死去,也是正儿八经的,受到了时间的束缚。
活着一秒,就是活着一秒。
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秒。
“喂,想什么呢?”寻荒影爬到了长羽枫的肩头,就像是挂在长羽枫脑袋上的猴子,倒过来,捧着长羽枫的脸,疑惑的,用那硕大而玲珑的星辰眼眸看着长羽枫的双眼。
将长羽枫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捧着长羽枫的脸,莫名其妙的,以一种嘲讽似的眼神对着长羽枫嘲道:“你不会~在想要不要去见一见那个从极乐岛过来的~”
寻荒影撅着嘴,阴阳怪气的跳下来:“仙女儿吧?啊?”
“你也应该是到了人类的这个年纪了……啧啧啧,哼……果然,人类有了色欲之后,都会集中表现成这样的思春。”
长羽枫恐怕寻荒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的思维窥探到底有没有对自己使用还不知道,也许寻荒影只是不想说而已。
“走,带你去见一见,打破你的幻想。”
寻荒影一下子跳跃下来,以黑袍加身,顺长的黑发少年的形象一下子站立在了长羽枫的眼神。
少年模样的寻荒影左转右转,让自己的黑袍旋转起来,这股王的风范,多少有些意气风发,洋洋得意。
“嘿,羊?帅不帅?”寻荒影吹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黑色的长发被推到了后面,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支金镶玉的男儿簪,往头上一戴,一气呵成的挺直了胸膛。
他少年的气概不凡,半大不小的男儿多像是女娃娃,但是寻荒影虽是儿郎,却不曾有过女气的娇弱,那份浑然天成的威仪,估计是长羽枫一辈子也难有的气质。
也只有这个时候,长羽枫和寻荒影,才能够完完全全的分开来。
一只是天生具有王者气概的孤狼,另一只才是傻乎乎,可可爱爱的,让人有些愤恼他不争气的小羊羔。
长羽枫站了起来,他现在的身子太高,少年的寻荒影是不可企及的。
但是就气质来说,长羽枫忧郁的很,即使是本色,也蛮有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
好吧,一只忧忧郁郁的小羊,可从来没有办法比得过,一只毫无忧虑的小狼。
他和长羽枫的样貌并没有相似太多。
“哈?没见过这么帅气又可爱的人类吧?对吧对吧?”
长羽枫走了起来,反而没有想要搭理寻荒影的意思。
寻荒影用少年儿郎还没有穿鞋的小脚丫子踢踢踏踏的跟上长羽枫,在他的旁边不停的炫耀自己人类的“美色”。
“喂,你要去哪?”
寻荒影从长羽枫的左边踢踢踏踏的走到右边,又从他的前面经过,踢踢踏踏的从右边跑到左边。
“我可不记得你知道这边的情况,要是你走丢了怎么办?”
“我想要去……走一走,透一透气,我现在,很闷。”
长羽枫紧紧的握着精钢剑,那个杀戮虫皮的剑鞘还带着些许的腥气。
“啊……我带你去啊……”
寻荒影跟上节奏长羽枫的步伐需要很快的速度,这可真是让小短腿为难。
“我,你想要什么去哪儿?这边我已经摸透了,你只要报个地名,随便哪里都可以,我带你去。”
寻荒影得意的洗了一下鼻子。
“我不想要你带我去,我有什么手有脚。”
长羽枫穿过人群,他看不到了,那些悲伤的,仿佛憔悴了几百倍的面容。
那些精神涣散的人类的脸,那些因为绝望而显得缺少人生意义的脸,都不复存在了。
他们,路人,群众,明明什么都不需要他为之操心。
他有些晃神。
因为那些人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就像是万类霜天,皆是一二三四的存在着,五六七八的存活着。
难有九十的苦楚。
他们,很平常嘛……也没有多突出……也没有多逍遥自在……大多是,平常又普通的一个又一个。
这样,才正常。
觉得世界需要某个人来拯救,完全是不现实的,在各种各样情况下,寻求自救,也只能自救,想着要自救的人,浑然应该是大多数,而不是极小的一部分。
“等等……”长羽枫好像是,喊住了自己。
他在,害怕什么呢……
他在纠结什么呢?
他在,愧疚着什么呢?
这完全没有必要。
他已经想着,要去为自己的不负责任而进行补救了。
他不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旁观者了。
他现在,有能力,有想法,有思想,还剩下,一点点的行动力。
执行力,去执行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有,需要改变的诉求,都需要付出行动才行。
他有那么一刻,竟然有些恍然大悟起来。
“等……等一下?”寻荒影乖乖的站在了长羽枫的右边,他黑色的袍子也因为主人的停止而缓缓的平静。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陨星往生柜,一直都是这样,而不是其他的事情。尽管这算是一种小插曲,我们被错认为是杀人犯,但是现在,误会解除了,我们也应该再继续下去,去寻找陨星往生柜了。”
长羽枫正色道:“对吗?影?”
“也对。”寻荒影摇头,又点头:“也不对。”
“我认为,我不应该,再朝三暮四,三心二意了?”
长羽枫说了一些比较奇怪的话语。
或许,只有长羽枫自己能够明白他自己说的是什么。
“我以前,并没有明确的目标。”
“我并没有浑浑噩噩,也并没有偷懒,更没有想着要去做某件事情,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经有着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成为温缇郡的向导,因为那样,我才能每时每刻的跟着老汤姆师傅学习新的东西,并且乐此不疲,我觉得那样,就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积累道金币,然后离开艾蕾亚的家庭,有能力独自的生活,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长羽枫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一个激灵的站到了大街的中央。
“我因为有着明确的目标,而显得整个人都拥有很强的精神气,我能够感觉到,我每天活的充实,我知道我一定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因为向导遇到困难时必然的,但是我依然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那段日子,我从未见过有过迷茫。也从未觉得世界如此忧郁。”
“我甚至是知道灵界很残酷,一个魔法弹就能够得到将我这个不会灵力的人炸个灰飞烟灭,但是我依然很开心,能够学习到更多的新的,关于温缇郡的知识。”
“我现在,都是在干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呢?我总是,三心二意,总是朝三暮四,总是先想着我做不到,总是先考虑着,我不可能做到,总是先去把未来算死,总是把我自己,陷入到无穷无尽的僵局里面。”
无论是哪段日子,我都应该……
我都可以,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
“我在那之后,就像是一个没头苍蝇一样,失去了寻找父母的目标,唐昭昭和宁春莹出现的时候,我的目标就断了,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曾经的我,没有这样子想问题的能力,和规划自己未来,一遍又一遍的能力。”
“也就陷入到了,一种最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长羽枫兴奋的看着寻荒影。他将寻荒影举了起来。
他能够看到寻荒影眼里,那被长羽枫举起来,像是看着大傻子一样的惊恐。
长羽枫的兴奋,一如既往的,来源于他本身就存在的思辨能力。
在一层又一层的人生包裹之下。他的目标,确实是远离了,也应该革新了。
“傻……”寻荒影刚要骂将过来,却被长羽枫举高高,一下子头晕目眩般的,扯着嘴角。
“我,想要找自己的母亲,想要找自己的父亲,无论怎么样,我已经实现了,我知道他们没有死,也知道他们,正在为了整个灵界的和平而努力,我,和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做出了扰乱了时空的事情,终究应该由我们来收场。”
长羽枫高兴的大喊。
“对吗?以这样子的事情为目标,以这样子的事情为人生的意义,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他越来越兴奋,也越来越平静。
寻荒影知道,他内心里的话语,正在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即使是惊扰的路人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呱唧呱唧的喊什么。
没有关系,他的人生,和其他人的人生一样,都不是那么有联系的。
只有活好了自己的人生,才会有更多更好的,值得的事情发生。
无论是努力还是不努力的人,都是个子人生的一部分。
“我,不应该在这样了,我有目标,并且有很伟大,很坚定的理想!”
“我不是一个破灭的理想主义者,恰恰相反,我应该是带着坚定理想的,现实主义者!”
“我,应该这样活着!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