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店家，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风清灼伸手指了指，故作纠结，于是将招牌上各种样式的糕点都点了一遍，后来嫌弃太慢，她道，“算了，干脆你们把你们店里的糕点全给我来一份吧。”
卖糕点的店家：“？”
店家愣了一会，随后略带怀疑地上下打量了风清灼一番，发簪、竹篓、配剑……都不怎么值钱，一切都看上去很正常，直到他注意到风清灼身上穿的是绣着金丝云纹边的纯白色修炼服时，原先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店家眼珠子都瞪直了，立刻低头，恭敬道，
“好的，这位仙长，请您坐在这里稍等一下，糕点还是要现做的才好吃，马上就来。”
说完，店家便朝着里屋吆喝道，“二爷，来生意了，是一位女仙长！她所有糕点都要一份！要现做的！新鲜！”
说完，他笑着招呼着风清灼坐下，恭恭敬敬地替她沏了杯上好的碧螺春。
风清灼抬眸瞥了他一眼，见他认识自己这身衣裳的来头，也算是个有眼力见的，于是她伸手将茶水接过，轻抿了一口。
店家本想离开，却见风清灼冲他招了招手，于是又连忙跑了过来，凑到她的身旁，风清灼递给了他一小袋子灵石，吩咐道：“你去帮我将这条街上的所有吃食全都买一份。”
用灵石来购买凡人食用的菜肴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凡人与修仙者之间本就差距极大，即便是对于普通修士而言，灵石也是极为重要的。
更何况，其实大多修士平日里就连用于修炼的灵石凑都不够，又哪里有多余的灵石去买这种只能够满足口腹之欲，甚至有可能对他们修炼产生危害的凡间“佳肴”。
因此，这条美食街来的多数是些凡人商贾，或是一些贪嘴的修士。
当店家捧着这一小袋灵石，他甚至莫名有些许的不真切感，他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生怕自己的这份财富会被人抢了。
“多余的就算是你的小费。”风清灼抬眸，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和善地笑了笑。
“哎、好嘞，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去办，马上就好，您切稍等一下。”店家应了一声，拔腿就跑，生怕风清灼反悔，他将这一小袋子灵石一股脑地揣进自己的怀里，嘴巴都要笑歪了，心想着，
发财了发财了，这一小袋灵石要是卖给那些家中有修道者的商贾，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呢，看样子，将糕点店搬到仙门脚下真是一件极为正确的事情，用钱来换灵石，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啊！想不到这种好事也能被自己碰上！！
*
“仙长，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店家毕恭毕敬地低着头，朝着风清灼说道，“可需要小的派人送到您的府邸上去吗？”
抬头望着自己桌前堆积成山，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风清灼有些许无奈，她一挥手，桌面上的东西骤然消失，店家低着头，余光一瞥，抬眸时正巧看到这一幕，不禁在心中咂嘴感叹这仙法的神奇。
“走了。”风清灼站起身，杯中的茶已经饮尽，“茶还不错。”
就在店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刻，她已经走出了十几米远，留下的仅仅是一个纤细的背影。
*
“阿灼，你很厉害吗？”在背篓之中目睹了全过程的克丽丝突然朝着风清灼小声问到。
“嗯……”风清灼思索片刻，朝她解释道，“可能是因为这件衣裳的原因吧。”
“纯白色的金丝云纹修炼服是天玄宗长老的亲传弟子才能穿的。”风清灼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半分炫耀与骄傲，说完，还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摸出来了两块热气腾腾的糕点，塞进了身后的背篓中。
望着从天而降的糕点，克丽丝抬头，立马伸爪将这两块糕点给接住，等她定睛一看，发现是桃花酥与黑芝麻酥，于是她抓着两个酥饼，在猫儿的眼前晃了晃，开口问道：“你喜欢吃哪一种？”
为了给自己刚刚压着猫儿了这件事情赔罪，克丽丝将优先选择权交给了对方，却见猫儿抬了抬眼睛，懒洋洋地用爪子指了指克丽丝右爪边的黑芝麻酥，这块看起来比较甜。
它喜欢甜的。
于是，克丽丝伸爪，便将右爪的黑芝麻酥递给了它，自己则是啃起了手中桃花酥。
“好吃。”克丽丝吃的很快，也很满足，眼前的猫儿被她吃饭的快乐所感染，叼起黑芝麻酥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爱干净的龙崽舔了舔爪子，还想向风清灼要一些的时候，却见原本正在向前走到风清灼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受到了吸引一般，朝着那处走去。
“阿灼，你怎么了？”克丽丝躲在背篓中，没办法看到全景，又怕自己突然出来会给风清灼带来麻烦，于是只能在背篓中小声询问。
见风清灼依旧没有说话，而是转了个方向，向着一个最边缘的小摊子走去，克丽丝有些许奇怪，她透过小孔向外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被放在小摊最边上的一枚金闪闪的金币。
看到金币的龙崽两眼放光。
龙崽……龙崽看到金币就有些走不动道了。
龙崽想要金币。
看到了金币的龙崽激动地抖了抖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巨龙的基因里面就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反正，当克丽丝看到那枚金币的时候，她就想将它占为己有，速度堪比一见钟情，整张龙脸上都写着想要。
风清灼蹲下身子，捡起了摊子上的一枚古老的金币，她的目光同样被这枚金币所吸引，于是，她拿起金币把玩了一会。
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摸起来很舒服，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片刻后，风清灼放下金币，站起身，朝着坐在地上，半阖着眼，不知是睡还是醒的摊主面前走去。
站到摊主的面前，风清灼指了指摆在最边上的一枚古朴的金币，问道，“请问，这枚金币，需要多少灵石？”
摊主是个长相干净的少年，他的怀中抱着一把剑，半阖着眼，就这么盘膝坐在自己的摊位旁，明明生的很年轻，风清灼站在他的面前，却莫名有一种老态迟暮之感，他的生气在衰退，就好像……活不长了一样。
风清灼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对方，少年却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极为璀璨且明亮的眸子，少年拥有着一双剑眉星目，生得英气十足，他缓缓地说道，“在这里，你这样观察别人是很不礼貌的。”
听到声音，风清灼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并不是个少年。
“他”……竟然是个女子。
风清灼愣住了。
将一名女子认作成男子，自己好像确实是有些不礼貌了，于是风清灼连忙道歉，拱手向对方赔不是。
那做男装打扮的女子看了她一眼，说道，“倘若你是真心想要，便给100灵石吧。”
“100灵石！！！”没等风清灼说话，想要这枚金币的克丽丝反而是心头一惊。
克丽丝方才还特意留意了，风清灼为她买了这么多食物，几乎是整条街都买了一遍，风清灼也才给了那店主一小袋灵石，撑死了也就五六块顶天了，克丽丝是真的没想到，这一枚金币居然这么贵，居然要她100灵石！
“阿灼，要不然算了吧。”克丽丝小声嘟囔道，生怕风清灼冲动，着急地用爪子比划了起来，“太贵了，不太划算。”
“简直是在抢钱啊！黑！！这也太黑了吧！！！”
今天风清灼已经为了她花了不少钱了，虽然克丽丝还没有弄清楚这个世界的交易体系，可即便如此，她也明白赚钱不易，老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不好。
龙崽赶忙将视线从那枚精美的金币上挪开，就好像自己再多看一眼摊主都会收她两块灵石似的。
“你指的是下品？还是中品？”风清灼与摊主对视了一眼，“还是说，你想要的是上品灵石呢？”
克丽丝：！！！
克丽丝懵了，怎么回事，怎么都谈到上品中品下品都来了，什么金币这么贵？！难道是金子做的吗？！
哦，克丽丝突然反应过来，金币……好像真的是金子做的诶。
不对，那也不应该这么贵啊！！！欺负她对于灵石没有概念吗？！
龙崽的眼睛当场就瞪大了，一双暗红色的龙瞳瞪得溜圆，瞳孔都竖成了一条线。
龙魂沉默片刻，随后道：“要我说，你们可以在这里多呆两天。”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年轻，实际上……”龙魂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分析道，“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一等，她的生命气息很微弱，估计要不了两天，就会死在这里了。”
“你就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在她的摊位前坐下，就这么和她大眼瞪小眼，等她死了这摊子上的东西就都是你们的了，甚至不需要花一分灵石。”
克丽丝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救命！你都是这样教小龙崽的吗？！！”
“你自己听听，你到底在教些什么东西啊？！！你到底是怎么教出来三观正常的龙崽的啊！！！”
对于克丽丝的反应，龙魂深表疑惑，“这有什么问题吗？”
小白龙皱眉思索，长而细的龙须在风中扬了扬，“之前，有一只红龙幼崽跑到人类世界游玩，它遇到了一生的宿敌——一名人类女性魔法师。”
“红龙幼崽太小了，它打不过人类世界的魔法师，可是它又很喜欢那个魔法师法杖上的那个漂亮的水晶球，你猜猜，它最后是怎么将水晶球弄到手的？”
克丽丝小心翼翼地抬爪道，“该不是我想的这样吧……”
“唔……”龙魂垂眸，道，“那只红龙幼崽与那位魔法师定下了一个百年之约，每过一百年，都要求那位魔法师再次与它对战，若是那只红龙幼崽胜了，她就将她的水晶球给她，若是没有，红龙幼崽就得替她守100年的法师塔。”
“你知道的……”龙魂叹了口气，“两脚兽真的是一种短命的生物，可你又不得不承认，与我们这些长生种比起来，她们的进步真的是很快，只是，这种飞速的进步就好像她们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所换来的一样。”
“对于我们龙族而言，只需要睡觉就可以变强，这也是最为简单的修炼方法，可惜，太慢了。”
谈起这个话题，氛围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克丽丝问道，“那故事结局呢？”
龙魂摇了摇头，“红龙幼崽到最后都没有赢过那个魔法师，所以……它替她守了两百年法师塔，只是，目前为止，人类魔法师的最高寿命只有180岁，因此，在第二个百年都没有到来之前，那个人类就老得不行了。”
她死了。
听人说，她好像是是那个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师。
她有许多弟子，她是那片大路上有名的全系魔法师。
临死之际，她特意将红龙幼崽从睡梦中唤醒，她告诉它，自己恐怕无法完成承诺了，于是，她向龙崽献上了自己的法杖上的水晶球。
她们之前的故事就像是一场交易，龙崽替她守法师塔，而她则是送给龙崽水晶球。
两脚兽，短命且脆弱。
其实龙崽根本就没有替她完成过几次战斗，与其说是守护，倒不如说是“包｜养”，那头红龙幼崽反而是躲在她的法师塔里面睡了个好觉，毕竟……那座法师塔的主人还好心它包了食宿呢。
“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爱上这种生物。”龙魂说完，目光看向了风清灼，“太短命了。”
“一两百年的寿命……也许我们哪日睡一觉醒来，她们就不在了。”
“到那时，你会伤心的。”
其实，龙魂还有段句话没有给克丽丝说完。
那只红龙幼崽就这样趴在人类魔法师的怀里，望着那双枯瘦的手掌一遍一遍地抚摸过自己的鳞片，从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它几乎都以沉睡的形态陪伴在她的身边，只是，每当它醒来的时候，不论何时何地，它总能够吃到最为新鲜的食物，穿到好看的衣裳。
红龙幼崽被她抱在怀里，老年的魔法师光是抱着它就已经很费劲了，可她还是低低地念起了生前的最后一句魔法，她的目光是如此璀璨，即便眼睛几乎要看不见了，她呢喃道，“如果有来生，希望我是长生种。”
说完，便咽了气。
红龙幼崽根本不理解这份感情，它还是只未成年龙崽，于是，在这位本世界最伟大的魔法师的所有学生的见证下，守护了百年法师塔的红龙叛变了，它将她的尸身带回了龙谷，将她埋葬在自己出生的那片花海中，在花海之中，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克丽丝突然不想问那只红龙幼崽的结局了，直觉告诉她，那应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于是，她选择了转移话题。
“哦！龙神在上！你知道的，我是直女！哦，不对，你是知道的！我是一条直龙！我怎么会爱上另一个女子呢？”克丽丝学着龙魂说话的语气，义正辞严道，“这样是没有结果的！”
龙魂忍不住，又冲她丢了个白眼，道，“那你也是知道的，一般在这种故事里，雌性和雌性之间又不是不能生。”
克丽丝：？
克丽丝直接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在风中凌乱。
不是，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我还是只未成年的龙崽啊！！！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
就在龙崽这里陷入纠结的时候，风清灼那边的交易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