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唯一的关怀要离去(1)
“周家店子那是好地方呢。”
“那还消说。哎呀,人的命都是天生的。我早都说菊英是个福相哩。你看,现在不是从糠窝里掉到福窝里了。”
“是哩,是哩。周家店子是低山,别的不说,做个事都比我们这儿利索多了。”
“……”
听她们这么说着,春妮心里就放起了排炮,这么说,菊英姐的爱情也成熟挂果了?是大伯在河下的周家店子给她找的婆家?消息已经被这些婆娘们当成羽毛吹到了空中,为什么菊英姐却对我封锁了消息呢?难道是我憎恨大伯她对我产生了意见?还是觉得我太小,不值得告诉我呢?抑或是她觉得她那门亲事就是一把烂草,不值得炫耀呢?
这些疑惑在春妮心里生长出来,弯弯曲曲地缠绕,但就是找不出答案。
随即,春妮心里升起的愠怒带动心里的山体出现垮方,那些疑惑就滑成泥石流,滚进深渊不见了。因为菊英姐心里不再装下她,她也懒得装她了。她不过就是她大伯的同谋。牵起的亲情竟然成了遮丑布,为邪恶遮遮掩掩了。所以她也就不再听她们在那里嘴尖毛长地议论,便抬腿继续走她的路。
回到家,发现家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坐在风中吹萧的猥琐老头了,而是杵在秋光里的眼中钉。它们在虚空中一排排地向她刺来,刺得她的心里一阵阵暗疼。屋外的稻场里晒着分给他们的苞谷棒子。它们也在阳光里一副颓废之相,被老鸦和虫蛀过的苞谷米,甚至还翻着一只只死眼。门开着,也不知她母亲在屋里做些什么。传出的轻微响声,更是让她心里的火和怒越来越发酵。她便不再进门,在屋外的阶沿坐下,望着前面的山峰发呆。
一坐下,春妮才发现,原来她的心里还是被今天的消息掏空了,里面不着一物,菊英姐要是真嫁人了,谁又真正关心我的生活呢?我的虱子长成了包,谁给我弄煤油炸呢?
看来,亲情还是春妮愿意抓住的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场是残脚跛手的,甚至是腐烂的,还是愿意去靠近获取一些温暖。可是现在,这最后的一点点关爱,也会很快被扔进风中,被腐蚀,被吹散。
就在这时,一声叫声打断了春妮的思维:“春妮。”
抬起头,见喊她的竟然是菊英姐。她刚刚走到屋旁的山墙角。就是这一眼,春妮一下子就呆了。因为现在的菊英姐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丰满的脸上似乎已经歇上了一轮太阳,光芒四射。眼里流淌的是清澈的溪水,就连空气都被洗净。过去不太丰满的身子也似乎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唤醒,竟然变得丰满起来。胸前的山峰开始挺拔出自信、希望,还有幸福的未来。难道爱情这东西是催化剂?可以瞬间把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吹得熟透?
春妮就傻在阶沿上,语言被塞在肚子里,爬不出喉咙。
菊英姐就说:“好唦,你不理我唦。”
“我就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