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 新学校(3)

春妮望着忙碌着的父亲，她突然发现，她父亲那个并不厚实的后背却了给她最有力的屏障，心里某股温暖的泉水就涌出了泉眼。接着她父亲说：“今晚你就吃熟食。明天的早饭记得自己去炖一下。”

泉眼里泉水涌得更多：“嗯。”

铺盖铺好了，春妮的父亲伸直腰对春妮说：“如果零用钱不够花，就找老师或是同学们借一点儿。”

春妮说：“嗯。”

春妮的父亲就拿上空背篓，说：“我走了。”说过，就往外走去。

春妮顺手拿起她的空背篓，放到屋角放背篓的地方。同学们所有的背篓都在那里集合，一层层地码在那里。然后就无声地跟在她父亲的后面。

走出寝室，又走下几级台阶，春妮的父亲一直没有再说话。只有空背篓在空中摇晃。刚才的泉水还在继续流着，只是泉眼的旁边又不知怎么升起了一层伤感，类似于放着黑白电影。因为春妮知道，他父亲今天要么只能露宿荒野，或是只能在别人家讨歇了。夕阳已经被大山吞吐进了肚里，不远处就是黄昏，他顶多走五里路黑暗就会来临。

“你在哪儿歇呢？”

春妮的父亲说：“你不管我。”说过，转过身又说：“你回去吧。”

春妮便站下来不送了，她的父亲也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那个空背篓在他的背后表达着坚定与执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那边的台阶下，被眼前的体育场挡住，内心里的泉水就终于忍不住转化成眼泪，从眼里涌了出来。

春妮的着急也没有用，只能转身返开始她新的生活。

一走进寝室，刚才的黑白片就又转成了彩色的世界。同铺那个女生正站在床前吃熟食，是烙的苞谷粑粑。年龄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体步入了少女时代，胸前两个奶子类似于两个青涩的柿子，藏在青枝绿叶间。整个人看上去类似于一只好看的苹果，圆脸、大眼和饱满的鼻子组合起来，天真和无邪在上面流淌着。

春妮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把嘴里的一口东西吞下去，才回答春妮：“维红。你呢？”看得出，苞谷粑粑水份不够，喉咙不愿意接纳。

春妮说：“春妮。”

维红好看的眼睛里就盛开出无邪的笑容：“你长得真好看。”

这句话显然是一双无形的手，一下子就把他们的关系拉进了。春妮也笑着说：“你也长得好看呀。”

只是这种恭维却无声地把他们的羞涩牵了出来。春妮便蹲下来用开箱子的动作掩饰脸上翻出来的羞涩。箱子里也都是她的一些日常用品，熟食也躺在里面。同样是她母亲给她烙的苞谷粑粑。只是胃里并没有饥饿感，春妮拿出一块，又取出饭盒。维红也吃完了，拍拍手说：“你怎么恁大个个子呢？十几岁了？”

春妮说：“满了十五，虚岁十六。”

维红的声音就高起来：“你发蒙恁迟呀？我还只十四岁哩。”

维红的声音牵来了一片目光，只是她们都没有做声。

春妮说：“我发蒙迟。”

维红也拿出饭盒，说：“走，我们一起炖饭去。”

两人就出屋朝厨房走去。维红走在前，春妮走在后，眼睛再次把校园收进来，心里立刻就有片霞光升起，山外的世界真好。这大概是她可以学到知识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