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吃酒(1)

【作者：陈孝荣。博客：http:\/\/blog.sina.com.cn\/chx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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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将外婆送上山，再回到舅舅家吃过早饭，太阳并没有等他们，已经爬到了中天。而小香家则还在等着他们。根据他们事前的安排，春妮在那里筛茶，她父亲在那儿打大盘，她母亲在那儿蒸饭。

急急忙忙地赶到小香家，还是迟了，太阳已经搁到了西边山上。帮忙的人已各就各位。客人正在陆续到来。唢呐声已把欢快送到了每一个树梢上。

他们一进屋，支客司找了烟，小盘子拿了茶，已丑大伯、胖胖婶、董松和小香都过来招呼。但那不高兴还是隐藏在笑容的背后，躲在某棵树丛里。就连搁在天边的夕阳也一肚子的意见。

春妮的母亲对胖胖婶说：“事情一完他们就急急忙忙往这里赶的。”

胖胖婶说：“谁没个事呢。就是你的事我们没帮成忙噢。”

“还有什么事要做？”

“都有人了，你们就坐会儿。”说过，他们就又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生育后的小香变成了珍稀物种，穿了一身新衣，头上包着一条白毛巾，脸也养得白胖，类似于剥出的竹笋。尽管那脸上的笑容弯弯曲曲地流淌，但生活已提前给她眼里赠送了冷漠。过去的那个小香彻底被生活吞没。董松也被吞噬了，已提前携带了疲惫和木讷，曾经野性的影子挥发进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又过一会儿，太阳极不情愿地被大山拉下深壑，当了外婆的丽英婶就带着人到了。丽英婶穿了一身新衣。程涛大叔成了自然的外公，也是一身新衣。两人看上去就是刚从地里翻出来的红薯。过去生活的影子已全被岁月的雨水冲刷一净。丽英婶的脸和眼里挤满的全是幸福的身影。程涛大叔则是一脸的坦然。他们的身后站着亲戚，背后背着新做的娃背篓和娃铺盖。请的人将礼盒背进屋放到香桌上，丽英婶就讲起了礼性：

这山望见那山低，

小香今天到月里，

一来没有糯米酒，

二来没有竹斑鸡，

亲爷亲妈对不起。

支客司明非大叔回礼说：

外婆起身走得忙，

一支山烟到中堂，

头带勒子佩凤凰，

身穿花匾明衣裳，

飘带裙子响丁当，

按理应备金银凳，

只因东家穷得很，

几条粗木大板凳，

外婆不嫌把位登。

接着是交盒。丽英婶说：

旭日东升，普天同庆，

喜星照，吉星照，

吉时我来把盒交，

奶奶门下得龙孙，

外婆屋的得外孙。

按礼应备稀奇货，

只因贵府银万两，

再稀再奇不在意，

几点不成鸡蹄蛋，

几段粗布红毛衫，

亲爷亲妈多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