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的没事，”冬今将黑色的羊皮小包藏在身后，并对他说，“不用担心了。”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没说话。
冬今心里越来越没底，她本来就想瞒着五条悟，再加上没办法透过眼罩观察到他的神色，整个人都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趁她分神的间隙，五条悟飞速将她身后的包包拿了过来。
冬今一愣，下一秒就看到镶嵌着金色圣罗兰LOGO的黑色包包被五条悟拿走了。
“我看到了，在这个包里，对吧？”
远超人类视觉极限的六眼，只需稍稍探查，就知道诊断书放在这里。
拿到想要的东西后，五条悟便直起身，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冬今紧张得仿佛整颗心脏都被人捏了起来。
她永远记得十年前的那个早上，五条夫人派人将她从房间里拖出来时，她有多么狼狈。
所有人都知道，五条家的现任家主没有妻子。
星野冬今跟在五条悟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所以她在五条家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种话，冬今听得多了，也渐渐习惯了，甚至烙印在她的骨血深处。
以至于在她得知这个孩子存在的那一瞬间，第一反应就是五条家不需要这个孩子。
他们这样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已经十年了。
如果五条悟真的想要和她有个孩子，也不会等到今天。
“小悟，把它还给我。”
冬今抬起手，试图从五条悟的手中抢回小皮包。
但是五条悟的个子实在是太高了，他都不需要把东西举过头顶，冬今也根本就够不到。
“冬今，现在的表情好差，”五条悟没心没肺地笑了，然后对她说，“我越来越好奇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说完，男人修长而灵活的手指就拨开了金属锁扣。
“五条悟！把东西还给我！”
冬今好像气急了，连名带姓地喊他。
她努力提高了音量，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有气势，但无奈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的她，在五条悟面前，无论怎样努力都不可能有“气势”这个东西。
可偏偏就是这看似毫无攻击性的威胁，让冬今整个人变得生动了许多。
这是她第一次在五条家展现出极其强烈的个人意志，也是她在五条悟面前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情绪。
“只是开玩笑的，别生气嘛~”
五条悟又开始用撒娇的语气掩盖这一切。
他将包塞回冬今的手里，但却没有放手，宽大的手掌将黑色的小包和女人的手全数拢住。
下一秒，冬今就感受到耳边掠过一阵风，紧接着就是“咚”的一声。
她被五条悟环在宽阔的臂弯里，鼻尖贴着男人黑色的制服，身后是冰冷坚硬的墙壁。
“所以，到底想瞒着我什么呢？”
男人低沉而性感的低音炮从头顶传来。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猜不到他这句话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不知道只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在不满自己对他有所隐瞒。
“我……我不是……”
冬今快要急哭了。
她怕五条悟知道这件事后，会产生什么不可控的后果。
但又怕五条悟因为她的隐瞒而心生不满。
“算了~”
五条悟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音调。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松开手，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回归正常的社交距离。
男人的影子和他带来的压迫感也一起消失不见。
冬今将包护在胸前，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
“这还是你第一次拒绝我呢，冬今。”
很奇怪的是，五条悟的语气里似乎带了一丝欣慰。
他想起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建议，突然觉得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小悟……抱歉，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冬今小心翼翼地这样对他说，她只是说“暂时”，似乎是请求对方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五条悟对他说：“既然是你自己的事，你有权利选择要不要让我知道，不需要道歉。”
-
五条悟的话在冬今心里泛起一片很大的涟漪。
这让她回想起，一个月前五条夫人对她说过的话。
五条夫人说，让她为自己考虑。
那么，她能为自己考虑什么？又能为自己做些什么打算呢？
星野冬今仔细思考了一下。
她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
本以为孑然一身也是命中注定，但现在有了这个孩子。
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冬今这些年来一直住在五条家，她的薪水几乎都没有用武之地，全部攒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有了一笔不菲的存款，足够让她独自带着孩子生活。
只是，她舍不得离开五条悟。
但这世界上又哪里有鱼与熊掌得兼的美事，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放弃什么才行。
可在那之前，冬今希望她能多留在五条悟身边，哪怕只有一天。
她抱着这样矛盾而贪心的想法，慢慢陷入了沉睡。
与此同时，五条悟正站在她的房门口。
说是回东京了，实际上五条悟还是放心不下。
她从来没有瞒过他什么事。
或者说，在五条悟面前，星野冬今一直都没什么自我，更谈不上秘密或是隐私了。
精密的六眼哪怕隔着眼罩和一层障子门，都能看到那个镶嵌着金色字母的羊皮小包，就放在星野冬今的枕头旁边。
她已经睡着了，无下限术式让他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悄无声息地翻出包里的东西。
这一切对五条悟来说，轻而易举，而且不会让星野冬今有所察觉。
但是……
五条悟回想起夏油杰对他说过的话。
“爱情只会诞生于两个平等的灵魂之间。”
他从前不懂，也根本没有这个意识，但现如今，他要试着去尊重星野冬今做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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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真的没看？”
家入硝子的表情略显震惊，再度向面前的好友确认，“真的假的？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独断专行个人主义无法无天的五条悟吗？”
“我真没看，”五条悟义正言辞地说，随后露出一副幽怨的表情，“但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奇！她到底在瞒我什么，明明看起来很健康……”
“可以，很棒，进步非常大。”家入硝子给五条悟点了个赞。
“拜托……只是这种程度就可以得到夸赞了吗？”庵歌姬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硝子，在你眼里五条悟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人渣啊，人类基本底线在他这里都算美德？”
“是啊，歌姬前辈，”家入硝子点了点头，“对五条有什么误解？”
夏油杰表示赞同：“确实，对于悟来说，真的是超~级~大的进步了。”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的时候，夏油杰的手机突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夏油杰忍不住说出了那句吐槽无数遍的话：“所以说你要好好接电话啊，悟，五条家的人都找到我这里了。”
他接起电话，表情从轻松变得严肃异常。
“悟，是找你的电话，”夏油杰对他说，“京都本家的司机说，星野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