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冬今明白五条夫人的意思。
任何家世出色的女人，都不愿意在结婚之前，就去面对一个生过孩子的外室。
这也是五条夫人坚决不允许她在五条悟结婚前怀孕的原因。
但是，冬今实在是太想留下这个孩子了。
她从小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这些年来一直像浮萍一样孑然一身。
甚至于这个孩子是不是五条悟的，冬今都没那么在意，只要是她的孩子就好。
然而，这个孩子给冬今的生活带来的困难，是她以前完全想象不到的。
除了五条夫人的施压，冬今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她的胃口变得很差，很多东西稍微闻一下就感到反胃，还经常贪睡。
早上不想起床，晚上早早就困倦了，浑身上下都变得懒洋洋的。
入夜，冬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感受到有人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背后靠过来一个温暖的胸膛，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脸颊。
这是五条悟的房间，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出现了。
冬今抬起手，摸了摸那颗带着潮气的脑袋，有些无奈地问他：“又没吹头发吗？”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努力调整着困倦时变得焦距模糊的视觉，然后打开了床头灯，从床上爬起来。
“不吹干的话，就算是‘最强’也有可能感冒哦。”
一分钟后，五条悟坐在床上，冬今站在床边，用最低档的风力帮他将头发吹干。
五条悟有时候真的很像猫。
冬今一边帮他吹着头发，一边这样想。
他的头发蓬松柔软，质感也很好。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摆出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但是有时候又格外粘人。
“冬今，你认识星野源吗？”五条悟问她。
听到这个名字，冬今愣了一下。
似乎，最近听到母亲名字的次数多了起来。
“怎么你也问我这个问题了？”冬今笑了笑，对他说，“她是我的母亲，之前那只叫漏瑚的咒灵也问过我，有什么事吗？”
“杰最近调查出了一些事，”五条悟说，“必要时，需要你的帮忙。”
冬今问他：“和我母亲有关吗？”
五条悟：“是，有很大的关系，明天和我一起去东京吧。”
冬今“嗯”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关上了吹风机的电源，转身想将东西放回原处。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她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重心，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被摁在柔软的大床上。
还带着热温的吹风机，掉落在的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男人宽宽的肩膀像一座小山，几乎遮住了她的全部视野，让她看不到天花板。
床头灯的暖光映在那双如天空延展般的蓝色眼睛里，折射出温暖的光晕。
他慢慢低下头，带着吹风机余温的银色发梢蹭着她的脸，温热的唇吻过她的眼睛、脸颊、嘴唇……
冬今握住了他的手，制止了男人进一步的动作，然后有些轻声对他说：“今天太累了，先睡吧。”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五条悟。
虽然他们以前也没有出什么意外，但现在既然知道孩子还不到三个月，正是不够稳定的时期，冬今还是希望能完全杜绝这种影响。
漂亮的蓝色眼睛注视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里探查出什么。
良久，五条悟抬手关上了床头灯，然后翻身躺在她的身边，胳膊一伸，就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
“那你睡吧，”他贴在她耳边，声音很温柔，“我抱着你就好了。”
-
翌日，东京近郊。
五条悟带着星野冬今来到了咒术高专。
“简单地说，从目前的情报来看，星野是源氏后人的概率很大。”
夏油杰坐在高专的会客厅里，拿着审讯报告，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源氏？”冬今突然觉得这个词有些耳熟，“可以在平行时空中穿梭的那个源氏吗？”
“你知道这些？”夏油杰好奇地问。
“很小的时候……有听说过一些。”
冬今努力回想着那些已经十分模糊的记忆。
“小时候外婆曾经和我讲过一些故事。”
“源氏代代相传的血脉，拥有可以窥视不同时空的能力，但源氏没有咒力，也看不到咒灵，只能依靠咒术师的咒力来催动这种能力。”
“可是，这些都是外婆讲的睡前故事，平行世界的理论也只是一种假说，源氏一族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宿傩灭门了。”
夏油杰的眉就没松开过，而且随着冬今的阐述，眉头就蹙得越来越紧。
“星野，或许有些冒昧，但还是想问你的姓氏是……？”夏油杰试探性地问她。
“夏油君，不用在意，”冬今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说，“是我外祖父的姓氏，我的母亲没有结婚。”
五条悟问：“杰，有什么问题？”
夏油杰想了想，然后对他说：“我在猜，有没有一种可能，星野的外祖母是源氏的血脉，嫁人后将这个姓氏作为女儿的名字，直到星野出生……还有，悟，你应该也有听说过吧？五条家百年前的那一代六眼和源氏的故事。”
五条悟：“嗯——听过是听过，但我觉得那个故事很大概率是大家乱编的。”
冬今抛出了自己的观点：“因为我是源家的后代，所以才会被那些特级咒灵盯上？”
夏油杰点头：“没错。”
星野冬今：“那么，夏油君，还有小悟，你们希望我怎样做呢？”
五条悟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微妙，继续说：“就算她真的是，也不可以让烂橘子们知道。”
源家的血脉是一个秘密，大部分人都认为，源家已经被宿傩灭门。
仅剩的一支血脉被咒术界“保护”起来，因为源氏没有咒力，只能依靠咒术师的保护。
然而，怀璧其罪。
咒术界为了永远拥有探究时空的能力，严格地控制着源氏后人的行动。
他们一生都没有自由，只能与没有咒力、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结合，一代又一代地将血脉暗暗延续下去。
这些血脉没有咒力，无法自保，只能代代成为咒术界用来窥探未来的工具。
百年前，源氏唯一的血脉与看守她的某个咒术师私奔，自此杳无音信。
直到现在，源氏的血脉重现于世，引来了各方势力的争夺，前些日子接近高专和五条家的特级咒灵，就是最好的证据。
“现在的问题是，星野到底是不是源家的人，”夏油杰分析着，“如果她是，就要好好保护她，通过她的能力找到解决宿傩的办法。如果她不是，就拿出她不是的证据，免得那么多势力在暗处环伺，对星野和高专都是很大的麻烦。”
五条悟：“你想怎么证明？”
夏油杰的目光，在面前两人之间游走不定。
他想了想，然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源家的能力像传闻那样，就让星野用术式将现在的你与十年后的你短暂调换。”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这样的话，就可以问十年后的我，未来的世界有没有处理宿傩的办法。”
夏油杰点头。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当咒力消散，术式完成时，站在星野冬今与夏油杰面前的，并不是三十八岁的五条悟。
而是一个戴着圆形墨镜、有着漂亮的银发蓝眸、穿着高专制服的十八岁的五条悟。
他的表情里带着十足十的桀骜不驯，整个人看起来极其难搞，好像让他稍不顺心就能把整个东京拆了。
“我说啊，星野……”夏油杰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血压也有飙升的趋势，“是不是哪里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