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我是你教出来的徒弟
锦秋成此时此刻仍然沉浸在太后所说的那番话语之中,无法自拔。周围的每个人似乎都心知肚明——宁国女帝对于她有着特殊的情感,但唯有她自己一直在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甚至不愿意去正视这个事实。
可她给不了于彼肯定的回答。
喜欢吗?
锦秋成忽然想到那天,那天于彼质问她,在观星台上那些搪塞她的话,那时她就已经喜欢了吗?还是在更早的之前?
回忆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现。
邀她一同在月光下共饮美酒,习惯性地牵起她的手,那种似有若无的碰触,眷恋的目光,毫无保留的信任,全心全意的依赖……
直到这一刻,锦秋成才如梦初醒般的意识到,原来于彼昔日里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望向她的每一个眼神,为她所做的所有的所有,都是对她深藏不露的爱意的最好诠释。
这份爱如同澎湃的浪潮一般,汹涌澎湃得足以将她彻底吞噬。
锦秋成看着于彼,真的是喜欢吗?是女帝于彼喜欢她?还是那个人回来了?不,不是她,如果是那个人回来了,她怎么会对自己说出喜欢?她们明明已经......在一起过了。
如果是她,依那人的性子,又怎么会一直憋着和她演这一出戏。这人是谁?像是她又不是她,锦秋成皱起眉头,她有时做出来的事情,确实是少年时的于彼会做出来的事,任性的,不畏一切的。
可那个于彼怎么会,向她说出爱意?那人直到要去牺牲前的那个夜晚,都不会说出她对自己的爱意,那日若不是她黏在她身边死皮赖脸的哀求,她或许连那一晚都不会让她拥有,也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锦秋成眉头又舒展了些,想着怎么面对现在的局面。
眼前是少女怀春的爱意,热烈又大胆,向她索取答复,要她的回应,要她也爱她。
太炙热了,炙热到锦秋成不敢直视于彼的眼睛。
所以现在,就是两个明明互相在意,明明互相喜欢的人,不断的否定心里所想出来的正确答案,一次又一次的自以为是,觉得对方肯定不会喜欢自己。
要是有一个人站在高处,开着老天爷的视角,现在看着她们两个,一定会为急得团团转,真想把这两人的脑袋敲开,把对方的心思摆在她们面前,让她们都无话可说,让她们只能承认,对,你们阴差阳错,你们就是喜欢对方。
真稀奇啊,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居然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勤政殿里安静了很久,于彼从一开始的脸红,到最后的脸色越来越白,惨白得跟水鬼一样,心情也随着时间的流走,渐渐的跌入谷底。
锦秋成只是面无表情的,一直没有给她回答,死也不给她死个痛快,这一会儿心情一时之间上蹦下跳,不得安息。
“唉......”于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扬着笑,手脚却是僵硬得像块板砖,“是朕醉了,说这些胡话,爱卿不必挂怀。”
这谎言编得实在是太过拙劣了。她和锦秋成待了一下午连着一晚上,形影不离。她什么时候喝的酒?按照这个醉的程度,她刚刚和太后聊了几句的时候就直接喝了三四壶酒?
于彼面色一凝,又笑嘻嘻地说道:“哈哈哈哈哈,近日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朕脑子都有些迷糊了,怎么能对国师说这些话,对国师也太不尊敬了,国师的喜欢和我们这些凡人的喜欢怎么会有共通之处呢?是朕的错,是朕有了痴念,起了贪念。实在是抱歉......”
反正就是无心之言,借口都是借口。
于彼说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转身就要往外走,想去隔壁的汤泉殿洗个澡,顺便洗洗她头上这个突然抽风的脑子。
但脚还没迈出去,只是转了半边身子,就听见锦秋成忽然说道:“陛下,那日是在慈宁宫听到了微臣与太后娘娘的谈话吗。”
既然是个肯定句,又为什么要问一个“吗”呢?
既然不愿进这坦白局,又何必在门外风雨不歇的等?
于彼又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我是秋成教出来的徒弟,书是秋成给我的,那本书里能学到什么东西,秋成会不知道吗?既知道又何必问我呢?”
她忽然觉得累了,没有再用“朕”这个自称。
“国师夸我聪颖,确实是,书里的隐身术我看了三遍就学会了,就连书里难度很高的幻术,我也只是用了七天便能勉强撑起来一个幻境。”
即使知道于彼天赋逆天,但听到于彼这样说,锦秋成眼睛里还是闪过了一丝惊讶。
于彼微微抬头,“秋成,我是你教出来的徒弟,那日,自我的踏进慈宁宫大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在那屏风后。”
“你听到的那些话是真心的,但是是我故意说的。”
“我知道我走后太后一定会问你话,就施展了隐身术,带着高小易在门口看你们聊天。”
锦秋成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满身颓然,冷酷的面具也就戴不了多久了。
她冷静了片刻,眼角微红,但眼眸中的冷意让人不敢认为她是在哭。
“陛下既然知道那日微臣的回答,又何必捅破这层窗户纸,这对任何人都不利。”
“利益在我眼中不过浮云,我以为,过去这么久了,国师会改改意思。”于彼绞着手指。
“不,那日微臣如何回答,今日亦如是。”锦秋成搭在那把太师椅的扶手上,脊梁骨挺直,是一种拒绝的姿势。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的拒绝于彼,却不是第一次推开她了。
于彼看着她,却就是爱贩剑,明知她抗拒,还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俯视她片刻,然后蹲在她面前,双手抓住她的手,牵引着贴在自己脸上。
“秋成......”于彼脸搭在锦秋成的膝盖上,仰着头看着她。
锦秋成在那一瞬间,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