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捌章--歃血 54阴差阳错
就在梁啸和浮云在帐中奋力鏖战之际,张白骑也忐忑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寨。
想起自己的好事被梁啸破坏,让他对这个昔日的兄弟毫无情分,甚至开始恨梁啸干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少督帅是什么?
高富帅!
自己呢?
毋庸置疑。
此刻的梁啸虽然还能与他张白骑称兄道弟,可那一个月前的兄弟之情,早已随着两人地位的距离而被无限稀释。
常言道,人可共患难,不可共福昕,想必是正确的。
可恨是没有用的。
他打得过梁啸么?
自然打不过。梁啸在一个月前就能击败自己,又得了大督帅的教授,此时的武艺该更胜一筹。他连一个月前的梁啸都打不过,又怎么打得过现在的梁啸?再说了,梁啸腰间的安定宝刀,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张白骑是见识过的。
打不过就跑,这是张白骑的一贯原则。
可是,自己跑去哪里呢?
这又是一个问题。用梁啸的话来说,今晚浮云必是要被他推倒了,但这笔账,这笔张白骑下药的帐,浮云却不可能不记下来。军师在百万黑山部众中,智谋无双,这是众人公允的事情,张白骑今日得手,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侥幸。
所以……浮云一定会杀了自己,但不会是自己亲自动手,而应该是假他人之手,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如此一来,百万黑山部众中,是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
可是不呆在黑山军中,又该往何处去?
张白骑想了又想,觉得天下之大,也大可去得。他这一身肉不会值很多钱,但多少还是有点价值。只不过到了别处,不会如现在这样得意罢了。
嗯,浮云虽然知道自己做了手段,可她并没有任何证据,如此说来,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明目张胆地让人来把他杀死。
自己想必还有时间谋划未来,可是时间一定非常有限。
这件事反复想了很久,张白骑这才想起梁啸提醒他李大目的事情来。
李大目是自己的仇人——就在张白骑和张雷公北上黑山之前,在他们铜鞮县的家中,李大目带人洗劫了他们原本就不富裕的家,还杀死了他的老父。犹如半个月前梁啸对张燕的感情一样,张白骑也是恨不得生吃了李大目。可李大目自那以后,再也寻觅不见,让他纵有复仇之志,也无从所得。
直到梁啸出言提醒。
原来李大目还在军中,就是黑山军中!
张白骑不由对梁啸心生感激起来:少督帅虽然坏了我的好事,但若能借此报得父母之仇,此行也是不虚。或许他原本就是要提醒我来着,只是误打误撞,这才……
张白骑一丁点儿的感激之情被连番涌来的仇恨挤到了角落里,他已经开始思考怎样去杀李大目!
约李大目出来,设鸿门宴?
不成,这太慢,说不准明日浮云便要对他动手,张白骑的时间可不算多。
那不然,埋伏在要道上,等李大目出来,伏兵一出,前后夹攻,爆他菊花?
也不成,也还是太慢。
再或者,就在今夜,今夜便即动手!
张白骑渐渐走回了自己的营帐,觉得这当真是个极好的想法。
今夜便动手,李大目纵有防备,也绝迹预料不到。况李大目在黑山军中默默无名——最起码他张白骑是没有听过李大目的名号,可见本事寻常,容易下手。
今夜便动手,成功之后,自己便连夜遁逃,这样一来,就算是浮云想要算计我,也来不及,只怕在明日卯时之前,她都要和梁啸缠绵榻上,又哪有心思去调兵遣将?
张白骑越想越兴奋,在帐中来回踱步,越来越快,最后对着亲兵大叫一声,“速召张雷公、左校前来!”
须臾张雷公和左校懒懒散散地到了帐中,张雷公还目光涣散,显然是尚未清醒。
张白骑此刻不管张雷公如何,忽地拉住了左校的手。惊得左校猛地将手抽回,吃吃地道,“张……张大哥,左校……左校可不是基!”
张白骑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却还是拉过了左校的手,紧紧地攥在手里。
“左兄弟,我待你如何?”
左校不是有些不放心,是很不放心,眼神尽量不去看张白骑,表情痛苦地道,“张大哥待我,那自然是极好的,左校也一直以来都是事大哥若父兄,可左校年纪不小了,真的不是娈童啊!”
张白骑这回终于放开了左校的手,嘿嘿笑了笑,“大哥有件要事要托付兄弟去做。”
左校神色大显轻松,以手抚胸道,“大哥尽管开口,左校力所能及的,一定办到!”
“兄弟可知道李大目?”
左校勃然变色,“这自然知道,他是大哥的仇……莫非,已找到了他的行踪?”
张白骑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刘石的麾下。”
左校眼中厉芒一闪,伸手在喉间一划,“什么时候动手?”
张雷公此时已经重新睡倒在张白骑的榻上,鼾声如雷。
从帐外看去,帐中两个黑影头颅相近,好似一对情侣,油灯的火光微有闪动,黑影便随之剧烈地变形,又似一对恶魔,在黑夜中张牙舞爪。
两人足足商议了一个时辰,这才出了营帐,只是影子始终是两人,但出来的却是三人。三人一前两后,霎时消失在了浓黑的夜色中。
不多时,三人已经来到了刘石的中军大寨。这里原本是飞燕寨的所在,论形势那自然是黑山贼诸多山寨中的绝佳所在,可历经战火,飞燕寨难复旧观,纵然是刘石,也无能重建出飞燕寨的严整和坚固。
三人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顺手塞给守卫几吊钱,卫兵便笑嘻嘻地放行——贼匪本性如此,刘石不过是对其因势利导,却从来没想过能改变贼匪的这种个性。
三人轻而易举地进了大寨,寻着落单的士兵,立刻上前制住。
“李大目的营帐在哪儿?”
那贼匪惊恐地摇头,只是不知,张白骑点了点头,左校手指用力,立刻捏碎了那人喉咙。
如是再三,终于问道了李大目的所在。
原来李大目也算是刘石的爱将,就住在刘石的中军大帐之侧。
又是连杀了十几个人,一共问到了三次李大目营帐,答案都是一致,想来这些死人是不会骗他们的了。
三人交换目光,同时转身,超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大步走去。
不一时,左校终于摸到了李大目的营帐外。
旁边就是督帅刘石的大帐,大帐外站着两个卫兵,极其雄壮,帐中灯火通明,从帐外可见一个黑影张坐在案边,似是读书,又似是饮酒。
但左校不关心这些,他才不管刘石到底玩什么花样,他既然已经到了李大目的营帐外,今晚就一定要将事情做成!
左校顿在帐口的阴影处,等待、等待……犹如夜幕下静静守候着山路的苍狼,只要猎物从脚下经过,便立刻扑上去,一口要断猎物的脖颈!
夜幕中左校看见不远处燃起火焰,另一侧也旋即得到了响应。两边的火势都不算大,但似乎是被人蓄意纵火,蔓延极快。
沉睡的大营终于有所察觉,无数黑山贼从营帐、洞穴中走出,有的镇定,但更多的却是慌乱无措。
“走水啦!”
左校满意地笑了笑,张白骑和张雷公都是他的好兄弟,只是论起出手的狠辣,他们三人当中也唯有他一人称雄。
此刻的左校没有注意到刘石的大帐没有丝毫反应,纵然是那个黑影,仍是一动不动。
李大目的小帐有了反应,有人点起了油灯。
左校听见有人在嘟囔,抱怨着手下蠢笨如猪,不堪使用之类的话。
左校听见那人已经迈开脚步走向帐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李大目终于掀开了帷帘,对!就是这一刻!
左校身形暴起,手中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李大目!
而此时的张白骑而后张雷公,已经成功地在中军大寨的最中央制造了混乱,这股混乱犹如投石入水,荡开一波波的涟漪,而张白骑和张雷公就顺着这波涟漪,成功地荡到了中军大寨之外。
两人离了刘石的营寨,也不顾左校的死活,想着梁啸和青牛角的前军直面吕布,太过危险,索性直接翻越眼前这条山脉,再循路径缓缓出山。
说做就做,两人都是身强体壮之辈,当下抖擞精神,趁着夜色赶路。
在他们眼里,左校的价值,就在于将李大目杀死!
刘石的大寨果然不同凡响,最起码比黄龙的要严密很多,既然如此,左校刺杀之后,想必是不能逃出生天了,至于刺杀的成功与否,那是不需要考虑的。他们占了天时、占了人和,左校又岂有失手之理?
就在张白骑和张雷公对左校信心满满的时候,左校已经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这个李大目,当真不凡!
他警觉其高,掀开帐口竟然只是试探,又立刻退了回去!
左校原本算准的必杀一击,到此处已经落空,匕首从李大目的面颊划过,只是带出了一缕鲜血,在李大目的面颊上留下了一条两寸的伤口。
奇袭不成,便只有突击!
左校大吼一声,手腕一翻,匕首再次刺向李大目!
李大目嘿嘿一笑,不退反进,主动迎上,飞出拳头击向左校的头颅。
他难道不怕刀剑?
左校心念电闪,终于觉察到了一丝不妙,可他未及反应过来,匕首已经刺中了李大目,在李大目身上擦出一道火花,旋即李大目的拳头重重地轰在左校的太阳穴上,阵阵眩晕感袭来,左校被这股大力带着高高飞起,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李大目的脸色还留着血,在不远处火光的衬托下更显狰狞,只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少督帅,你很好!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