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 63 章 “ 第 63 章

夜已深 , 郑知意熟睡着 , 群青却睡不着 , 双眼望着乳白窗纸外濮胧的灯

一是因陆华亭那一出乎意料的一抱 , 她现在都没想明白动机 。 二是夜很痹静 , 但远处山谷有人声 。

群青对声音很敏感 , 能分辨出那声响中的兵戈声音 。

南楚没有再行动 , 埋伏的细作应该已经被一网打尽 。 这种声响 …... 是有人在拷问细作 。 等不及回宫 , 在这荒山野地中连夜审讯 , 想来是吕妃急于搅出细作 , 来证明自己不糊涂 。

每当这种时候 , 群青都会默默回想自己做事有无纵漏 。 此时她有些后悔 , 没多检查一眼那支从老和尚身上拔出的箭 。

正想着 , 响声和火光近了 , 禅房的门被喱咽地敲响 , 随行的小宫女连忙回话 。 群青迅速穿好衣裙 , 又将郑知意摇醒 , 郑知意骂道 :“ 大晚上的 , 吵什么吵 2“

金吾卫并不敢进 , 从门外传来他们的应答 :“ 吕妃娘娘提审了抓到的细作 , 得知这仙游寺有两棵千年的古树 , 内有树洞 , 细作便是在这树洞中放信联络 。 来的路上唯有青娘子下了马车靠近过其中一棵 , 请青娘子去问两句话 。“

“ 她是不舒服才下车的 , 真是莫名其妙 。 “ 郑知意说完 , 见群青已穿好鞋子 , 忙道 ,“ 可我去叫太子 7“

“ 夜深了 , 不必惊动殿下 , 若奴婢一个时辰内还没回来 , 太子妃再通知殿下 “ 群青道 。

群青一向有主意 , 郑知意看了看她 , 只得作罢 , 命小宫女给她拔一件斗篷 。

群青跟着他们向山谷走去 , 一路无话 , 分岔路上 , 一行人却被立在半道的竹素挡住去路 。 竹素行一礼道 :“ 我们长史说了 , 青娘子他来问 。 “

金吾卫面面相麂 , 但清楚陆华亭在燕王府的份量 , 交涉过后便走下山

谷 。 夜风吹动树叶和衣衫 , 竹素侧身 :“ 青娘子在看什么 , 何不快点跟上来 2“

「 吕妃娘娘和其他人应该在山谷吧 “ 群青望着山谷下的灯火 。

被竹素截下 , 并不让群青感到轻松 。 吕妃虽受宠 , 到底是后宫妃嫔 ,

见识有限 , 她更容易脱身 , 但陆华亭便难测多了 。

竹素道 : “ 长史说了 , 下面是死路 , 上面是生路 。“

“ 陆大人在哪条路 ?“ 群青道 。

身为谋臣一着不慎 , 满盘皆输 。 她早就知道 , 杀增珈法师的事不小心为她所知 , 就算换成她 , 只要深思熟虑一下 , 都会选择出手排除障碍 , 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

夜色中 , 山影重重 , 若是想让一个人无声无息消失 , 他甚至可以不出现 。

竹素转过来望着群青 , 不知这娘子经历过什么 , 警惕心比他们暗卫都强 : “ 问这个做什么 2“

群青不着痕迹地攘紧手中发簪 :“ 见到陆大人 , 才有生路 。“

紧接着 , 她便听到了陆华亭的声音 :“ 娘子这样有把握 。“

岩洞之内生了火 , 火光照出一张瑰丽的脸 , 他的目光在她手上凝停一瞬 , 又落在她脸上 , 微微一怔 :“ 你怕了 7“

他眸中神色冷静 , 群青的心反而回落下来 :“ 吕妃娘娘在拷问细作 , 长史这时候叫我来 , 不能不怕 。“

她发现陆华亭性情多变 , 只要不是直接对她动手 , 而是见面 , 还有谈判的机会 。

陆华亭注视着她走近 ,“ 当年 , 是增珈法师先对长史动手的吧 ?7“

未料她还敢提这件事 , 陆华亭似很好奇 , 平静地问 :“ 为何这样猜 ?7“

群青道 : “ 长史不是滥杀的人 。“

「 何以见得 ?“

「 你不就一直没对我动手吗 ?“ 群青偶尔也感到迷惑 , 只得试探 。

话音刚落 , 陆华亭便折扇抵住了群青的腺颈 , 直将她抵在冰凉的岩壁上 , 轻道 :“ 你猜错了 , 标只是不喜欢背后杀人 , 娘子这样的 , 要正面杀才有

群青被抵着咽喉 , 缓了一下 , 仍是神情冷静 。 这神情让陆华亭心中不顺 , 多日来她都在退避 , 让人有抓握不住的感觉 。 他的目光在她颈边那枚暗扣上停留一瞬 , 你我赌一把 。“

“ 赌什么 ? “ 群青问 。

他竟直接伸手 , 将那枚随扣拽扯下来 。

颈上一凉 , 群青不由怔住 , 感觉他手上用了些力气 , 扇子压紧了动脉 , 脸上因充血而泛红 , 一时说不出话来 。

这枚殷红的暗扣落在掌心 , 陆华亭觉得这数日潮水般翻涌的情绪 , 奇异地慢慢回落 。

他看了一会儿 , 拙指欲将扣子捏碎 , 群青忙道 :“ 别捏 1 “

日后用来杀他的毒 。

“ 你自己选了死路 。“ 陆华亭放下暗扣 , 折扇向上滑动 , 拙起她下颌 , 含着复杂的情绪凝视着她 :“ 群司籍 , 你我之间 , 杀仇未报 。“

这久违的称呼传入耳中 , 如惊雷想起 , 他的眼神 , 让群青似乎回到上一世两人死前的对峙 。

看来陆华亭知道她也重生了 , 记挂着着杀身之恨 , 难怪要找她清算旧账 。

但这又不是她造成的 。 何况老天既让群青重获了一条命 , 她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 谁嬗谁输还没确定 , 她的命谁也不能夺去 。

想到此处 , 她眸中泛出光亮 : “ 你想怎么报 ?“

陆华亭轻道 :“ 想让娘子求生不得 , 求死不能 。“

“ 那不就是相思引发作的感觉 ?“ 群青道 ,“ 长史与我好好说话 , 我告诉你如何解 。“

陆华亭却不为所动 。

“ 标与此毒相处十余年 , 已经习惯 , 不急于一时 。 何况娘子说过只言片语 。 你说 , 需要找到制益的人才能解 。 “ 他望着她道 ,“ 标现在更想知道 , 毒是谁给你的 , 你为何要找他 ? 亲眷 , 还是情郎 7“

不想连累阿娘 , 群青不答 , 只是听到 “ 情郎 “, 被陆华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快 :“ 那是我编出来的 。 我说有药便是有药 , 问这么多对你无用 。“

陆华亭的神色微凝 :“ 礼部的林主事 , 才貌双全 , 娘子和他有婚约 , 当是情相悦过 , 不知此人在娘子的情郎中 , 能排第几 7“

「 林瑜嘉便算得上才貌双全了 7“ 群青闻言 , 抬睫仔细扫过陆华亭的脸 ,

似是不解 ,“ 我觉得 , 长史比他更胜一筹 。“

他既可以羞辱她 , 她自然也可以羞辱回去 。

陆华亭眸光顿住 , 似未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 许久 , 他道 :“ 那便是无足轻重了 , 可惜 “

群青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林瑜嘉 , 直到她在静默中 , 听到熟悉的声音 : 六娘 , 六娘 2“

林瑜嘉在外面徘徊 , 将声音压得极低 。 群青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 , 为何此时此刻他会出现在这里 ?

“ 听见了吗 ?“ 陆华亭道 , “ 娘子约的人到了 。“

“ 我没有约他 。“

陆华亭道 : “ 是某约的 。“

说罢 , 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笠 , 群青看见纸篓上自己的笔迹 , 居然被模仿得十成十的像 , 心中轰然 :“ 南楚以蜡丸包里纸篓 , 用训好的云雀传信 , 标替娘子写了篓 。“

她本就担心陆华亭失去耐心 , 会直接抓了她 , 拷问相思引的事 。 未料

如今林瑜嘉成了送到眼前的证据 , 群青只觉得心跳加重了 。

“ 娘子拿住某的把柄 , 标不放心 , 想要你做个选择 。 “ 陆华亭垂眼望她 ,

缓缓道 ,“ 你若是选标 , 标现在便出去将林主事抓了 , 娘子平安无事 ; 若是选林主事 , 你二人便一起 , 移交给吕妃娘娘 。“

群青听着 , 心中浮出诧异 : “ 长史想要我的把柄 ?“

“ 总不能只让娘子拿捏某的把柄吧 。“

还有一句话 , 群青未曾出口 , 那便是问他为何不直接抓她 。 她实在无法解释 , 为何陆华亭大费周章 , 却只抓林瑜嘉 , 再一次放过她 。 这就是他的

“ 死路 “?

只有猫捉耗子 , 才敢这样屡屡放过 。

她拿眼望着他 , 眸中闪着光 : “ 这么喜欢玩弄我 ?“

陆华亭忍不住用扇摩挚她苏白的脖颈 , 微微用力 , 看她脸上隐忍的神色 :“ 确实没有人比娘子挣扎得更动人 。“

“ 你只是想嬗 。“

陆华亭眼中有些茫然 , 温声道 :“ 某从没输过 。“

群青攘住扇柄 。

她的手微微用力 , 直将他的扇子夺过来 , 丢在了火堆里 。

“ 我选好了 。 “ 群青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 我选我自己 。“

陆华亭望着火堆 , 微微一怔 , 群青道 :“ 长史退开些 。“

陆华亭退了两步 , 群青又将他推后了两步 , 直到他完全隐在黑暗中 ,

无法听到外面的人声 。

说罢 , 她走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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