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神医

“什么！”女声之中满是无奈与惊愕，沉默良久，在那无边黑暗之中，在那没有半分声响的死寂之中，女子泛起一道苦笑！

“完了，我神医谷命该如此，就算只是这一个麻烦，我们都未必能够收拾掉，如果那些人一起进来，那么真的无法挽救了！”女子的声音之中透着不甘与绝望的气息，显得极为颓然。

“小姐，你不能就这么认输啊，我们神医谷也不能就此认输，你难道忘记了吗，上代神医交给我们的最终手段！”元神境的男子脸色一变，焦急的说道。

女子一怔，原本那逐渐变得麻木的俏脸上浮现道道生机，片刻之后，一道决绝之色涌上脸部，此刻的她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变成了一个为了守护宗门而放弃一切的疯子似的！

皱着眉头，俏脸渐渐扭曲起来，带着那令人惊骇的目光，重重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就这样吧！”

就在此刻，另一道娇小的身躯划破虚空，那是一个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满脸焦急，还挂着浓浓的不满之意，道：“姐姐，不能这样，你难道忘记了师父究竟说过些什么，那个人不是好人，虽然她是我们的师母，但是有一点不能否认，正是因为她才会害的师父落得如此下场，师父千辛万苦才将她封印起来，如果贸贸然将她放了出来，恐怕我们都会……”

此时此刻，女子抬起手臂，打断了少女的话语，摇头缓缓说道：“雨欣，你还不懂，只要将她放了出来，就算她是坏到无可救药的坏蛋，但毕竟和我们是自己人，并且会帮我们抱住神医一脉的传承，但是如果你不将她放出来，我们神医一脉多半就会再次断绝，我们的来生，不是被某些强者逼着帮忙疗伤，就是被永远的关起来，在他们的阴影下苟且偷生，我不要，不要那样的生活，你懂吗？”

被称作雨欣的少女微微一怔，脸上划过一道茫然，然而片刻之后就坚定起来，道：“不可以啊，一旦将她放了出来，或许我神医一脉可以保全，但是这个修道界中，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惨遭杀害，为了我们一脉的人，却要牺牲成千上万的无辜之人，你于心何忍啊？”

女子眼神一凝，坚定地脸上划过一缕冰寒，紧紧捏着拳头，带着几分不肖的道：“若我们能安享太平，又管它洪水滔天！”

雨欣怔然，呆呆的看着女子，好似有些失神，亦或者是失望。

这一刻的雨欣，感觉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光明已然不在，眼前的女子，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善良的甚至可以帮助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疗伤的姐姐了！

丝一般的寂静维持了几个呼吸，雨欣一笑，却笑得那么凄惨！

“雨洺，你不再是那个雨洺了，从今天起，我雨欣和神医一脉再无瓜葛！”雨欣俏脸之上划过决绝之色，这样的神医谷，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可以救死扶伤的神医谷了，以前的一切都有如烟云逝水，过去了，就再也见不着了！

这一刻的天空，是苍白的，那碧绿色的衣衫，在这片苍白冰冷的天地间，带着最后一丝温暖，破空离去！

“师父，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个实力，但是终有一天，我会回来，将这一切，都纠正的，将这一切，都挽回的！”

看着雨欣遥遥远去，雨洺呆滞的站立在虚空之中，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心性温和，一直崇拜自己的小丫头竟然在这件事之上如此刚硬果决，竟然连她都无法想象！

“为什么？”好似心中的呢喃，又是口中的低声，亦或者是最后的那一丝善良！

“小妹，你不会懂得，你不知道姐姐为了维持这神医谷究竟承担了多么的苦，究竟有多么的痛，究竟又做了多少的妥协！”

不甘的呢喃声中，雨洺眼中神芒逐渐汇聚，那璀璨的光芒一点一滴的，渐渐变得如同刀锋剑刃一般，犀利起来！

“总有一天，你会长大，而到时候的你，就不会再这么天真了！”不经意间，泪水自那倾城绝世的脸颊之上轻轻滑落，如同那天地间最晶莹的一滴露珠，也是心中最后的一滴真挚！

“开棺·破禁！”拳头紧紧握起，雨洺手中打出道道法诀，在那身前的水晶棺之前！

道道纹波涌向棺木，无数泛着金色光辉的禁制带着道道强横的气息若隐若现！

此时此刻，时光随着元力的波动不断扭曲着，从最初的开始，到结束！

又从结束，重新返回开始，返回了那个最初的原点！

……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柔美的声音好似老天弹出的优美旋律，声声映入心中，好似这一生一世再也无法忘记！

“因为，他们嘲笑我，因为，他们想要杀了我！”他不由自主的开口答道，答完之后他才怔怔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杀了仇人之女，反而有些痴迷！

他知道，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他也知道，如果在他动手之前就让他看见她，如果他能够得到她的话，或许，他就会放弃仇恨，放过那几个曾经想要杀死他的人！

然而，这个世界往往是残酷的，如果两个字从来就不会出现在事实之中！

鲜血随着手臂缓缓滴落，掌心之中，一颗心脏依旧抽搐着跳动着，似是在述说着自己的不甘！

她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出奇的女子，也是一个美貌的令老天都为之不舍得女子，然而，她更是一个善良到就算是蝼蚁都不舍得伤害的女子！

然而，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忘记仇恨，可以忘记这一切！

他有些恼怒的挥了挥手臂，将掌心那依旧跳动着的心脏丢了出去，元力运转着将那被染得鲜红的手掌甩干了！

他知道，这辈子或许没有可能了，但是他依旧无法放弃，更无法忘记，那张略显柔弱的脸颊，和浅浅的表情，都令他迷醉，痴狂！

所以，他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话，问出了那句甚至一辈子都会被否定的话语，“你，可以跟我走吗？”

她呆住了，似是第一次见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无耻的人，刚刚杀了自己的亲人和关心的人，却又想要与自己相爱！

“为什么？”她没有嘲笑，没有讥讽，没有冷面相对，更没有漠然以对！

她只是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懵懂的问道，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掩饰眼中滑落的泪水！

这是她第二次问为什么，他知道如何回答，他也回答了，但这一切都没有用，因为他知道，他的心已经死去，从掉落山崖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那个他了！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心怀报复，性格扭曲的人，就算她的性子再好，更何况他还残忍的杀害了她的亲人，她关心的人！

默然看着女子，他泪流满面，第一次的，在他性格转变之后，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哭，但他终究还是哭了！

“对不起！”这或许是世界上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道歉，也是最没有说服力的道歉！

然而，她却缓缓抬头，这一刻的她，好似骄傲的天鹅一般，当然，这只是他眼中的她！

事实上是，这一刻的她，无比的冷静，甚至有些冷静的令人可怕，然而这并不是全部，最为令人诧异，甚至是不可思议的，却是她所说的话语！

“你的心，坏了！”

他知道，她说的没有错，他的心的确坏了，再也不是好人，此刻的他，倒是更像几分疯子，可笑的是，身为神医的他，却医不好自己的心！

他知道，自从他立下那条条约的时候，他的心就坏了！

因为他那条显得荒谬的规矩，这些年来，长命鸟不再长命，甚至几座大山之中，再也难听到那一声鸟鸣！

就在他暗自神伤，甚至是绝望的时候，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温暖着他那冰寒的心。

“为什么你不杀我。”语气平静的没有半分波动，她缓缓将目光定格在他的双眼之上，这一刻，原本他眼中的疯狂已然不在，有的只是愧疚与懊恼。

“因为，我下不了手！”原本的他以为在这双清亮的几乎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之中，他说不出谎言，然而他终究还是顺利的说了谎！

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之上究竟有没有一见钟情，因为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因为容貌外表而迷恋上了眼前这个女子，这个一直显得极为平静的女子。

“我，跟你走！”女子语音不响，却坚定无双，好似说出的话语，纵然是老天也无法违逆！

他怔然了，他无数次想过自己被拒绝，有无数次想过她愤怒的要杀自己，然而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答应自己，那是做梦也无法想象的情景！

迫不及待的点头，此刻的他好似那渴望长辈给自己买糖果的小孩一般，没有了其余的念想，脑中有的只是她！

女子如妖，祸国乱红尘！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但是，无论如何，无论是生是死，他只知道，他不会后悔，更不要后悔，哪怕只是能够在她身边一天，就算是死，也别无他求！

这个世界，往往都是这么的奇妙，一个被仇恨扭曲了魂魄的男子，和一个被仇恨蔓延的女子，就这么奇妙的处在了一起！

或许，这是天地间最奇妙的事情，因为，这一刻的两人，就是这天地间最为美好的一轮璀璨！

搂着她的娇躯，他缓缓合上了双目，并没有如同往日那般，运转着元力保护自己的身体，他甚至做好了长睡不起的准备，因为，他已经满足了！

然而事实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糟糕，至少他还是活着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除了涌入眼眶的明媚阳光，他看到了一双呆呆看着自己的眸子！

那是一双纯洁的不含半分杂质的眸子，那是一双明澈的一尘不染的眸子，那是一双清亮的好似无所不知的眸子！

这一刻，就算心中不甘，他依旧只能说，自己沉沦了，永远的沉沦在了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又或许，并不是黑暗！

“你醒了？”她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静，或者说是淡然。

莫名的，温馨的感觉涌上心头，好似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心门之后，投入其中的无尽明媚！

“这就是爱吗？”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有爱过！

他也不想知道，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否是爱，只要能够静静的看着她，就是最大的满足！

无论是否爱过，无论是否恨过，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幸运的是，他并不是一个畏惧开口的人！

“为什么你会跟我走？”他疑惑的问道，语气之中就算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竟有那么几分期待！

“因为，你的心，坏了！”她缓缓开口，依旧是淡然的说道，但是那柔和的声音却令他升不起办法怒意。

双眉缓缓接近，他终究还是皱起眉头，虽然他害怕自己令她失望，或者惊吓到她，但是他终究还是皱着眉头，道：“我现在很好，我要你的爱！”

她缓缓抬头，好似一直是这么的从容，对上那双带着几分侵略性的目光，她淡淡一笑，道：“你不会的！”

说到这儿，微微一顿，撩起滑落脸颊的一缕青丝，将之捋到耳后，继续说道：“更何况，你也得不到我的爱！”

他不得不承认，她对他几乎是致命的，纵然他自己也不想这么说，但她的确对他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

仅仅是捋起一缕发丝这种举动，都令他心中升起无尽火热！

然而，在听到了后面的那句话的时候，就算是他，都不得不承认，他发狂了！

血丝渐渐笼罩了整只眼珠，看起来格外骇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暴戾气息，就算是绝世大魔都不外如是，此刻的他好似这个天地间最为邪恶，最为暴戾的存在！

“你知道吗，昨天你有机会杀我，但是你没动手，所以，现在就是你后悔的时刻！”他咆哮着扑了上去！

好似饿虎扑羊一般，将她压在身下，手臂撕扯间撕碎她身上的大片衣物，狂暴的举动甚至在她那如玉的胴体之上留下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然而她依旧那么的淡然，或许是心早已死去，没有挣扎，没有哭喊，甚至连眉毛都没有跳动哪怕半分！好似那个被他肆虐着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

他终究还是停下了举动，在她浑身上下的衣物几乎被撕成粉碎的前一刻！

他心中好似被无数尖刀切割着，不断的滴下滴滴鲜血！

这一刻的他，恨自己甚至胜过了仇人！

他抱着她那伤痕累累的身躯，哭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却是他哭的最伤心的一次！

他知道，自己错了，一次又一次的错了，虽然，第二次的错误比不上第一次！

因为当她的亲人死去的时候，她哭了，而第二次，她却面无表情！

然而，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她可以为别人而哭，无论是为敌人还是自己人，然而当她面对自己所受的伤害之时，她从来不会哭！

或许，表情没有表达出半分的不同，但是自从那一天之后，她有足足十天没有说出只字片语！

随着时光的流逝，他默默地陪伴在她的身边，默默地看着她的一切，他知道，自己的爱，或许再也无法实现！

因为，他感受到了，体内那几乎破体而出的恶魔！

那是要将他整个人吞噬的恶魔，那是自他心中萌生的魔头！

那是他告别这个世间的最后一晚！

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天的来临，他早就知道，仅凭医道的他，是不足以灭杀那群辜负了他，背叛了他的人！

所以，他曾经义无返顾的修炼了那套魔功，然而，如果苍天可以让他重选一次，他一定会选择后悔！

因为那时候的他，还没有遇到她——

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会知道爱的痛苦，爱的矛盾，爱的包容，爱的一切！

而他，或许算是一个真正爱过的人，因为，他从来没有忘记，那个夜晚！

月光如水，那高悬天际的明月好似这天地间最为纯洁的东西，就如同她一般！

看着那轮高挂天际的明月，他眼中划过迷离之色，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主动让仇人的女儿将自己灭杀，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爱上了她！

然而，世间的事情并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没想到就可以结束的，或许有些不甘，但他终究还是选择让她下手，因为他知道，只有她下手，自己才不会后悔！

然而，他算好了一切，却没有算到她！

原本，他以为自己身为她的仇人，她找自己报仇那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那是一件没有任何争论的事情！

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她并没有动手，也没有说出理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直到，恶魔的出现！

接下来发生的，是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无法忘却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