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第三百三十九章 辩
然而，还有一种东西凌驾于现实之上，那就是真与假！
所谓的真假，是一种看上去很笼统却极为复杂的东西，或许有人认为，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真与假并没有多么大的区别，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有的时候真的可以当做假的，假的也可以当做真的，甚至于真的可以变成假的，假的也可以成为真的，具体如何就要看你如何看待了！
而此时此刻，赵啸棂所需要面对的就是这真假的现实！
此时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这现实究竟是真是假，也没有衡量的依据来断定这儿究竟是真是假，可以说，这里的一切都极为完美，完美的压根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之所以赵啸棂会怀疑，会不信，完全是因为三个原因！
第一个，潜意识里赵啸棂希望这一切的都是假的，因为如果不是假的，那么他和玲珑就要死去，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会死在林溟锶的手上！
不得不说，赵啸棂对与林溟锶的关心是其余的一切人都无法比拟的，也正因此，赵啸棂不想也不能接受林溟锶会杀自己的现实，所以他潜意识里希望这儿是假的，才会升起了这种念头，这就是第二个原因！
而第三个原因就是赵忆棂，赵忆棂在他的记忆之中如此真实，如此充满活力，哪怕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赵啸棂已然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那种千万年也不会改变的亲人！
不得不说，有时候真假都只差一步，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个虚假的现实都会振奋人心，激励人心！
“我不甘心，我不会就这么死去，不会就这么辜负啸棂的！”玲珑仰天大吼，一股莫名的力量凭空涌现，那股强横的力量令这血色的虚空都为之颤抖起来，林溟锶的血色领域也一点点的崩碎开来！
林溟锶好似失了魂魄一般，竟然没有再次掌控血色领域，原本那充满猩红的眸子之中闪过一道少见的清明之色，竟然没有言语，默默的看着玲珑带着赵晓雪破空离去！
赵啸棂脸色终于变了，变得极为复杂，目光之中的神情一如脸色，复杂的令人难以猜透，有喜悦也有悲伤，还有落寞！
虽然看到这一切发生了，虽然心中知道这一切都有可能只是虚假的，赵啸棂依旧为自己和玲珑的脱难而高兴，因为玲珑不用死了，哪怕明知道她是假的依旧如此！
人就是这么一种复杂的生灵，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欺骗自己，然而偏偏有甘之如饴，有时候明明知道没有用，理智上明明叫自己不要做得事情，又偏偏无法掌控自己，依旧要去做那些事情！
也正因此，才有了人，这种神奇而又古怪的存在！
此时此刻的赵啸棂心中极为复杂，不知道是对这个世界的并不真实感到无奈和悲伤，还是对于自己能够再见到如此鲜活的玲珑而快乐！
他知道，或许真正的世界之中，玲珑已然死去，但是他就是放不下那颗心，放不下那份爱，那份执念！更放不下玲珑！
有时候，当一个想要忘记些什么之时，他会发现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因为忘记忘记，相忘就必须先记，记了又如何再忘，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打开的死结，是一个无尽的循环！
赵啸棂不想忘记曾经的一切，更不想没有未来，他想要的只是最真实的世界与最真实的人，如果让他选择，或许他会在两个选择之中摇摆不定，或许他会想要有玲珑的虚幻，又或许他想要的只是没有玲珑的现实！
然而，当你看破一切，勘破红尘，你就会发现，虚幻的永远只是虚幻的，或许能够骗自己一时，却无法骗自己一世，纵然梦再美，也有那醒过来的一天，而正是因此，无名才会选择了他所要走的路，选择那条没有令他后悔的路，哪怕这路，并不容易！
大口吐着发黑的血液，赵啸棂目光宁静的看着玲珑，缓缓开口，道：“玲珑，如果我说，这一切，包括你，都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人，你会有什么想法吗？”
玲珑淡淡一笑，道：“别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赵啸棂怔然，呆滞许久，缓缓说道：“那么，如果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会比较容易回答一点！”说着赵啸棂轻轻搂着玲珑娇躯，一对目光炯炯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玲珑双眸，道：“如果，我选择结束这一切，选择结束这个梦境，你会不会恨我？！”
玲珑依旧只是淡淡一笑，眉宇间脸庞上除了温柔之外没有半分其余的波动，只是淡淡一笑，道：“对于我来说，有着几条最重要的守则，第一条，你的安全最为重要！”
说到这儿，看着感激外加疑惑不解的赵啸棂，继续道：“第二条，你的快乐第二重要！”
赵啸棂长长一叹，道：“你这样子，叫我如何……”说到这儿没能继续说下去，却是有一只小手轻轻堵住了自己的嘴唇！
玲珑巧笑嫣然，眉宇中没有半分的不满，全是温柔和绵绵情意，道：“第三条，你的意志，对我来说就是第三重要的！一切你所想要做的事，就是我所想要的，无论如何，无论你究竟做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更不会责怪你，如果说到怨恨的话，就算是恨我自己，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恨你！”
赵啸棂一怔，忽然间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也不知什么想法，呆呆的沉默良久，泪水不知不觉的向下滑落，将原本脸上已结成血块的血液重新染湿，显得格外悲戚！
“是我太自私了吗？”赵啸棂喃喃自语，“这就是我心中所想的东西吗？”
此时此刻，赵啸棂也不知道玲珑这席话究竟是自己心中所念想的，还是玲珑的真话，不禁陷入了纠结的情况，不知该如何是好！
情绪激动下，赵啸棂不禁喃喃自语：“这是你真的想法，还是我的想法！”
玲珑脸色终于变了，变得认真，变得令人难以捉摸，那原本温柔后来平淡的声音缓缓响起：“真实假来假亦真，假实真来真不假！唯心而已！”
那看似玄奥的话实际上却是极为简单，玲珑所说的就是一个态度，无论是真是假，其实都是心！
风吹火烛，风不动，火不动，唯心动矣！
赵啸棂如梦初醒，猛地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决定了，纵然梦再好，可我要的只是现实！”
说到这儿，微微一顿，赵啸棂继续说道：“有人说，浮生一梦，一生和一场梦并没有多么大的区别，但是在我看来，至少我要的是一个有着其他人的梦，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为所欲为的梦，我要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与存在！”
眼中闪过一道坚定之色，最后看了玲珑一眼，赵啸棂合上双目，大声说道：“浮生一梦，梦醒，人现！”没有无匹的元力，没有无上的气势，有的只是那冲霄的意志，原本周围的虚空都扭曲起来，好似有一股强横的力量影响着周围的一切，哪怕是神魔也无法在这股力量之下保证不受影响！
下一刻，虚空裂了，苍天碎了，大地破灭了！
好似一幅被撕开的画卷，赵啸棂的目光好似穿透了眼前的一切，就算是苍天，也无法阻拦他的视线，就算是厚土，也无法埋葬他的意志！
“我要——醒来——！”赵啸棂仰天咆哮，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力量自赵啸棂体内最深处涌了出来，原本那逐渐冰凉的身躯渐渐恢复热度，那是生的气息！
“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赵啸棂猛地竖立起身躯，显得有些狼狈！
只见那略显英俊的脸颊之上满是汗水，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向下滑落，赵啸棂只觉浑身酸软，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占据了他的全身，令他无法自持！
“呼呼——”大口喘着粗气，赵啸棂皱着眉头说道：“我，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事，只不过是在接受我天之一脉的传承罢了！”淡淡的声音响起，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赵啸棂的眼帘，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医谷那神秘的少女！
赵啸棂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愤愤的看了少女一样，怒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若是你不想帮我直说便是，为什么让我陷入你帮我编织的幻境之中！”
少女缓缓摇头，道：“有一点你弄错了，那个幻境并不是我帮你编织，而是你自己塑造的，而且进入其中也是你自己的心愿，若是没有你能同意，那种幻境我还没发强行逼你进去！”
赵啸棂一怔，不解的看着少女，道：“那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真相，更不将我唤醒，反而任由我沉沦其中？！”
少女脸色不变，显得极为平淡，道：“之所以那样，实际上只是为了测试而已，我需要测试你究竟有没有那个资格继承我们天之一脉的传承！”
赵啸棂脸色又是一阵难看，愤怒的道：“我什么时候答应接受你这个什么狗屁天之传承了，你胡乱给我搞什么传承，难道真以为我不会抵抗的么！”
少女表情好似万古不变的大山一般，冷静而又平淡，缓缓开口说道：“首先，天之传承并不是什么狗屁传承，而是上古天之一族的意志传承，一般能够传承的人都是天之一族之中的佼佼者，原本按照常理来说，你的实力和心性以及意志都达不到传承的界线，只不过我欣赏你才会让你得到传承罢了，所以你别以为吃了多大的亏，一旦彻底开启传承，你的修为都可以大幅度提升！”
赵啸棂紧紧皱眉，不甘心的看着少女，道：“这什么天之传承究竟用来做什么的，我又需要付出点什么，你若是不清清楚楚的告诉我，那么就休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少女缓缓摇头，不紧不慢的道：“放心吧，这天之传承除了可以大幅度提高你的实力之外，还又另一个神秘的好处，这个我暂且不说，而你只需要付出爱心，去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就可以了，这样的话你的传承就不会因此破灭！”
不得不说，少女所说的天之传承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或许是因为语焉不详的缘故，只说是大幅度提升，又没说究竟提升多少，而所需要的恢复则更令人费解，怎么看起来都显得有些诡异！
然而这并不是现在的情况，此时的赵啸棂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样，当即回绝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献什么爱心之类的，所以这传承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少女勾起一道神秘的表情，缓缓说道：“好吧，既然你对寻找那几件东西没兴趣的话，那么就这样子吧，告辞！”说着少女抱拳一礼就欲离去。
赵啸棂原本移动着的身躯好似被雷劈电击一般，不知不觉的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立在原地，竟然没有再移动分毫！
似是吃定了赵啸棂的举动，少女没有再关心这些东西，反而懒懒的转过身子，背对着赵啸棂。
“——你说什么？”沉默许久，赵啸棂不可置信的缓缓说道显然是对于少女的说法极为诧异。
少女一字一句，慢的出奇的说道：“我天之一族，对于某些方面极为灵敏，只要得到了天之一族的传承，那么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在眼前隐匿的了！”
赵啸棂苦笑，却是想起了虚空莲！
要知道，虚空莲隐匿之术冠绝一界，极难寻找，然而一旦有了天之传承，无名再想要夺取虚空莲，那么就如鱼得水，简单的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要知道，虚空莲这种莲花的原本存在之身，对于原来的赵啸棂来说并不只是小事一件，甚至可以说是极为艰难，而现在，若是得到了天之传承，那么这一切对于赵啸棂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紧了紧拳头，赵啸棂无奈的说道：“好吧，你既然这么说，费尽心机的跟我说这些，那么就是必有所图，把你的图谋告诉我吧！”
少女耸了耸肩膀，道：“我并没有什么图谋，也没想要你帮我做什么事，只是想让你接受天之一族的传承，将爱传递给众生，而我，因为有了魔之心，被魔意污染了，自然不配再使用这天之一族的纯洁力量！”说道后面，少女眼中闪过一道黯然之色，显得别有几分落寞！
赵啸棂默然，沉吟片刻说道：“是不是我只要能够乐于助人就可以了？”
少女点了点头，道：“天之传承原本就是一位名为天的大能建立的传承，那位大人物虽然实力强悍，在这一界属于巅峰人物，但却并没有所谓的大人物的傲气和权欲，反而喜欢帮助别人，他的一生都是在帮助别人，后来，他为了救一个人，一个几乎必死的人，将自己的全部力量尽数灌入了那个人的体内，嘱咐那人替他完成未完成的事业！”
说到这里，少女长长一叹，道：“这股力量带带相传，最后被称作天之传承，只有心灵最为纯粹的人，只有最有毅力的人，只有意志不移不灭的人才有资格接受传承，而那个人现在轮到了你！”
赵啸棂发呆似的看着少女，道：“那么你的故事又是怎么样的呢，又究竟是谁把这股力量传给你的呢？”
少女一叹，将那个故事缓缓道来，却是听得赵啸棂一阵心荡神摇。
少女话落，赵啸棂忽然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够看到这么开，为什么你不报仇！为什么你会以自己的性命去救助你的仇人，他可是杀了你父母亲人的大仇人啊！”
少女缓缓摇头，道：“你错了，害人者人恒害之，是我的父母先伤害了他，那么得到报应也只是必然的事情，更何况世间本无错对，既然他改了，那么自然就应该有活下去的机会！”
说到这儿，少女眼中满是悠悠之色，道：“无论是谁，无论好坏，只要我的心觉得他值得我救，只要我自己不会后悔，那么我就会毫不犹豫的下决断，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了，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只要能帮助别人，只要能够拯救别人，那么我也心甘情愿，这就是天之一道，这就是天之传承！”
“天本无情，苍天之下，以万物为刍狗，一切平等，一切卑微，但是只要你的心不卑微，那么就算是天也无法笼罩你的心，地也无法埋葬你的魂，生死也无法动摇你的意志，等你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你已经得道了！”少女吐气如兰，满是淡然的说道，好似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自己！
赵啸棂忽然笑了，道：“你若要这么说，那我亦可以说，天地的确无对错，但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前途和未来，这一切都是老天所安排好的，上一世作孽这一世受苦，该死的人就是天寿已至，不该死的人自然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你们要妄图改变，或许苍天之下万物皆蝼蚁，但是就算是蝼蚁，也全是平等的，没有人可以突出，而你们却要改变这天理，乱这天规，那么你们究竟是好还是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