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五十九章 麦肯村的剑术大师5
詹姆急促喘气，盯住瑞恩的木剑。瑞恩站在原地不动，像一尊石雕，似乎等待詹姆进攻。詹姆右手持剑，左手微微下垂，迈开碎步，在瑞恩面前慢慢绕圈，瑞恩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持剑的手放松地垂下，丝毫不把詹姆放在眼里。
黑松森林里吹来的风打在脸上，风在低语。风啊，詹姆触摸了风的呼吸，它是那样自然，没有矫饰，风的力量……
“啊——”瑞恩突然抬剑，以迅雷之势逆风冲刺，朝詹姆斩来。詹姆借风势立即偏转，瑞恩木剑在他胸前空划过，詹姆侧身的瞬间右手臂突然挥出，顺风朝瑞恩的脖子砍去。
瑞恩的反应很快，立即挑剑格挡，詹姆早料到这一招，左手握拳对着瑞恩的鼻子打出一记重拳，可瑞恩进攻果断迅速，几乎在詹姆出拳的同一瞬间，挥动木剑斩在詹姆右胳膊肘处。
“啊——”詹姆听见胳膊咔嚓断裂的声音，剧烈的痛楚麻痹了全身，手不由地丢掉了剑，痛得全身大汗。而瑞恩也遭到重拳的打击，鼻子冒出一丝热血，在寒冷的春风中发散丝丝热气。
“可恶！”瑞恩朝后退了几步，抹了抹鼻子上的血，道：“你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打中我的人，刚刚我疏忽大意，不过接下来你可没那么走运了。这才两招！”瑞恩变得暴躁，他咬了咬牙齿，大步冲过来，木剑在头顶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劲力强健，往詹姆头顶上劈。这时詹姆不能躲闪，否则会被劈中肩膀，风啊，充溢在无形的空间里。
詹姆没有后退躲闪，而是扬起左手肘，奋力朝前一扑，撞击在瑞恩胸膛，他的木剑落在詹姆身后未能击中，身体向后踉跄，詹姆又补上勾拳，可瑞恩在后退之际使出反击横劈，钝剑端扫在眉骨上。詹姆觉得视线变得模糊，双眼被红色的幕帘遮盖。
瑞恩趁势又是一击，打在詹姆腹部。詹姆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一共五招，我们的主人公还是输了。
詹姆的头部受到击打，顿时昏迷。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漆黑的木天花板上吊着一块奶酪，自己正躺在樵夫大叔的小木屋里。坚硬的床板硌得腰痛。樵夫大叔蹲在熊熊火炉边吱吱抽着烟。一壶茶正烧得吱吱响。外面的天早已黑了。
大叔见詹姆醒了，将烟斗递到詹姆面前，微笑说：“小詹姆，抽几口吧，抽上几口特有精神！”
“我输了？”
“嗨，你早输啦！”樵夫大叔说：“是我老瘸子一瘸一拐把你背回来的哟，哎呦，一把年纪了，还要走这么远的山路哟，累得腰酸背痛。”大叔边说边伸伸懒腰，要拳头捶腰。
“我不能输！我还要去，不能就这样放弃！”詹姆激动起来，挣扎坐起来，他察觉肚子痛得厉害，右胳膊上缠着泛黄的绷带。他抬起眼皮，摸了摸紧绷绷的眉骨，眉骨上胡乱涂抹了些草药。
“别动。小子，千万别动！你的身板还挺结实，没被瑞恩打死，不过左边的眉骨塌陷了，以后怕是不好看，嘿嘿，没有小姑娘愿意要你了。哈哈哈。右胳膊倒是没骨折。”
“大叔，您看见我和瑞恩比剑了吗？”
“看见啦，看见啦。我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你的那一拳打得漂亮，不是我夸你，真漂亮。嘿嘿，可进攻力道远远不够，像柔弱的小姐打出去的，否则你可以一拳送那崽子上天。另外啊，你的招式是步兵近战搏击的传统技法，太普通了。这样的技艺赢不了那些自命不凡的狗屁剑术师。还是留下来老老实实陪我砍柴吧。”
詹姆说：“大叔，您知道吗？我必须再去和瑞恩打一次，我要见到喀杜拉斯大师。”
“嘿嘿，我的孩子，自不量力可不是剑术家的作风。难道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学剑术复仇吗？”
詹姆摇头说：“我必须赢得这一届的王国竞技大赛，要见到亚罗格尔克国王。我要向国王揭发一场战争阴谋，否则又将生灵涂炭。现在得站起来，再去和瑞恩打一回，这一次一定能顶得住他的攻击！”詹姆说完费力地撑起胳膊，痛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樵夫大叔吐了口烟圈，瞅了瞅詹姆，低头思索片刻，说：“年轻人，太执着与胜利和荣誉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战争阴谋关你什么事儿？那些平民的死活和你又有啥关系？那是国王和贵族老爷们考虑的问题。你瞧瞧自己，你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平民哦。”
“不能这么说！大叔！因为我是平民，我的父辈、朋友都是平民，才知道安定的生活多么重要，也许对于领主老爷们来说，战争最坏的结果是领地遭到破坏，收入减少，而我们这些平民付出的是生命！是无法挽回的代价。”詹姆变得慷慨激扬，朝鲁老村长毅然赴死的身影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大叔哈哈笑道：“唔，有志气！有理想！哈哈哈哈！我的孩子，可你只是没钱、没地位的小伙子，你的能力不足以改变这乌七八糟的世界，你做再多的奋斗也是徒劳无功。徒劳无功你懂吗？黑松森林里可怜的小蚂蚁想要撼动巨大的橡树，可能吗？那完全是自不量力。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这……”詹姆陷入了沉默，从失去恋人塔玛至今，自己有到底能改变什么呢？和强权对抗，不就像自不量力的小蚂蚁吗？樵夫大叔见詹姆不说话，居然仰头大笑。
“大叔！我想好了，即使见不到喀杜拉斯大师，也要去参加王国竞技大赛，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
“噢？哈哈哈哈哈哈！”樵夫大叔大笑不止，像是在观看一个傻瓜，詹姆又羞又恼，骂道：“这很好笑么？大叔。”
樵夫大叔捂着肚子，道：“哎呦，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这年头还有这样认死理的年轻人，还以为自己是拯救生灵的骑士呐，哈哈哈哈，哎呦，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呦喂。”
大叔忍住笑，说：“实话告诉你吧，孩子。吟游诗人歌词里的骑士信条都是骗人的假话，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骑士存在过，哈哈哈哈。谁是真正的骑士？哪个骑士真的信奉骑士信条？你以为人们称颂的圣王菲利普大帝是具有骑士精神的人吗？错了，他是打着所谓骑士精神到处欺诈的暴君和野心家，否则不会废黜卡拉德王朝的小皇帝，不会残忍地屠杀奴隶起义军。骑士信条本来就是阴谋家和说谎者发明的借口而已，往后的骑士们照样都是一群骗子、社会渣滓、刽子手。他们用假模假样的道德来为自己赢得美艳的女郎和巍峨的城堡。孩子，看清楚吧，这就是真实的世界。所以吟游诗人笔下的理想社会永远不会实现！”
“曾今的禅达呢？禅达不是自由博爱的游侠之城吗？”詹姆反驳道。
“哈哈哈哈，禅达还不一样充斥着金钱的腐臭和数不清的阴谋诡诈？最后禅达城堆积如山的财富为自己埋下了祸根。孩子，你还太年轻了，懂的都是书上的教条，看不清世界的真相，世界原本就是被道德败坏的人主宰，它是残酷的竞技场，并非乐园。真正的乐园只存在于上帝的天国。”
詹姆捶着硬床板，说：“可……可我还是要去尝试，平民中有我的亲人和朋友，我已经见证了许多血淋淋的惨剧，不愿再让他们发生。”
“你真的打算拼死一搏？”大叔问。
詹姆点点头：“大叔，我不愿再看到有人为战争而流血。不要让妻离子散的悲剧再上演。”
樵夫大叔微微一笑：“唔，哈哈哈，看你这份死犟驴的决心，我这老瘸子也有些感动啦，你这样傻乎乎地以身犯险只有死路一条，就像钝斧头虽然也能砍材，但终究砍不断参天古树，自己先折了。好钢铁必须要细细打磨才能成利器。而你，虽然是把钝斧头，但是个有决心砍断巨木的钝斧头，缺少打磨你的人。这样吧。喀杜拉斯糟老头子不教你剑术，我老瘸子教你如何？”
“你……”詹姆惊讶极了，眼睛瞪得像凸出的鸡蛋：“你……你不是，不是一个打柴的樵夫吗？”
樵夫大叔突然抽出一根烧火棍敲打詹姆的脑袋，骂道：“哪个混蛋告诉你打柴的樵夫就不能会剑术？会剑术的都要长得模样俊俏吗？年轻人，你才学过几天剑术，以为能打得过我老瘸子吗？哈哈哈哈，笨蛋小子，不相信我，反而羡慕喀杜拉斯糟老头的耍把式的剑术。”
“可……”
“嘿嘿，小子，我愿意教你武艺是你的幸运，现在快睡觉，养足了力气明天起床练剑，不许偷懒，优秀的剑术师都是养精蓄锐之后才和敌人较量的。别啰啰嗦嗦像个女人似的啦！”
樵夫大叔不由分说，命令詹姆继续睡觉，他自己躺到垫羊毛的储物箱上，瞬间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