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六章 鬼头刀匠的考验（下）
詹姆在阴森窄小的屋中等着鬼头刀匠，可那老头一直不见回来。詹姆赶了三天的路，瞌睡虫慢慢泛上来，他迷迷糊糊睡了会。
突然，“轰隆！”门被重重推开，鬼头刀匠手里拎着一个铁桶，朝屋里发出沙哑的命令：“起来吧，送死的人！”吃乌鸦的怪猫见主人回来，喵呜扑上去，在老头的脚下磨蹭。
詹姆有些紧张，腾得跳起来，说：“准备好了吗？”
“你死定了，呵呵呵！”老家伙发出渗人的惨笑，露出黑漆漆的牙齿。“跟我来吧。”老头说完匆匆朝山上走去。
“我们要去哪？”詹姆紧跟老头身后。
“去地狱。”
“什么？地狱？”詹姆心想，“这老头子肯定在故弄玄虚，也许自己马上要经历一些危险的考验，但绝不会是地狱。”
詹姆一年前离家流浪，从第一次当赏金猎人到逃出霜狼骑士的追杀，在死神的眼皮下多次死里逃生，现在跟着凯教练悉心磨练剑术四个月，对危险的掌控能力已经远胜过以前，自然自信了很多。
夜间的山林空气清凉，虽然现在已是初夏，但北方的风依旧夹杂着冰雪的寒意。山色苍茫，黑漆漆的山景像匍匐的巨兽，似乎随时会张口把人吞掉。今夜又是一轮惨白的毛月亮，不时被厚厚的云层遮盖，树林时明时暗。猫头鹰的夜哭把树林的黑暗气氛装扮得压抑。
老头子一手提灯，一手拎着摇摇晃晃的铁桶，铁桶被盖得十分严实，上面缠着粗大的锁链。詹姆疑心，不知道这老头到底要耍什么样的鬼把戏。
“铁桶里装的是什么？”詹姆随矮老头走了一段山路。
“呵呵呵。”矮老头笑得阴森，“一会你就知道了，小子，现在告诉你也不妨，来，把手伸出来。”
詹姆伸出左手，谁知老头子动作敏捷，立即将一副铁索锁住詹姆的左手腕，詹姆刚要挣脱，老头却把粗壮的铁链的另一头锁在一棵桦树上。
“你要干什么？”詹姆紧张起来。他拔出长剑，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真剑被换做了木剑。
“呵呵呵呵！不要激动，年轻人，这只是热身而已！”老头子说完，慢慢地打开铁桶，詹姆立即嗅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铁桶里是浑浊的血液，詹姆斯从气味中分辨，那是羊血。
“哈哈哈哈！”老头狂笑，将一桶羊血泼在詹姆身上，詹姆急忙闪躲，还是被淋了一身。他这下明白了，老头是要把自己困在这里，用鲜血引来周围的野兽，他幼年和埃德狩猎时使用羊血泡过的兔子做诱饵，诱惑豺狼进入他们的圈套。而现在，他自己真是淋着鲜血的诱饵。
“该死！这就是最后的考验吗？”詹姆厉声问。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唔，可以说着算是考验的一部分，呵呵呵，这里最恐怖的东西一会就要来了，你得准备好。它们最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了。”鬼头老头贴着詹姆斯的脸嗅着：“唔，真是诱人的气味，连我都想上去咬你一口。”
“喵呜！”矮老头的毛从他肩膀上跳到詹姆斯的脚下，发出呜呜的吼声。
“哦，宝贝，这份大餐现在还轮不到你吃，等一下等一下，你会分到好吃的部位的，哦，呵呵呵呵！”
“给我武器！”詹姆斯知道自己已被老头困在这里，只好拼死一搏，他用木剑猛砍锁链，可是锁链非常结实，斩不断丝毫。
“你没有武器吗？老瘸子没教过你一切都是武器吗？呵呵呵，包括人类贪婪的笑声！”
“笑话！让我用一把木剑对抗成群的野兽吗？”
“不要着急，年轻人，这森林里没有成群的野兽，只有吃掉成群野兽的家伙！哦，我忘记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希望那家伙把你啃得身下点内脏，我的小乖乖饿了！”
“森林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詹姆憋红了脸，他现在想一剑把这让人厌恶的老头子像切瓜那样砍为两半。
“一会你就知道了，呵呵呵！”矮老头隐没进了黑暗的树丛中。
“该怎么办？”詹姆斯暗想，他握着木剑，急得后背出汗，血腥的气味吸引了山中的大蚊子，嗡嗡在他耳边环绕。
“不管有什么怪物，和它们拼了。母亲、法维奥爷爷，亲爱的塔玛，还有莎琳娜的亡魂，保佑我吧！朋友们，给我战胜恶魔的勇气吧！”他抬头望着天空，代表勇气和希望的镰刀座今夜没乌云遮盖。
詹姆在林中严阵以待，迟迟不见野兽出现。他试着渐渐放松身体，驱赶野蚊子。心道：“树林中藏着什么大家伙呢？是灰熊还是狼？
这时，他察觉到树叶微微颤抖，接着林中的鸟骤然飞起，连蚊子都轰地飞走了。身后隐隐约约袭来一股腥臭！来了！
“是只虎，雌的！个头很大！目标就是自己。”詹姆凭着对野兽过人的洞察力，意识到危险正在来临。他紧握木剑，左手扯了扯锁链，估算着身体跳跃和移动的范围。
树林里母虎的目光如燃烧的火球，直逼詹姆。它的耐性很好，匍匐在草丛了，并不急着进攻，而是等待最佳的时机，扑上去一口咬碎詹姆的喉咙。
詹姆手心布满秘密的汗珠，壮硕的胸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压根咬得咔咔响。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看到危险就要逃跑的少年了。
“我若是连头母虎都害怕，怎么去面对排山倒海的掠夺者，解救无辜的平民？”
詹姆目光中透着凶狠，和母虎四目相交，他猜得透野兽的心理，这是头饥饿的母虎。詹姆双腿微曲，欠下身体，左手拉着锁链护住前胸，右手里的剑自然下垂，人和虎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呜——”母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吓得丛林里的小兽纷纷逃散。母虎跳出草丛，朝詹姆身上扑来。詹姆急忙退让，母虎扑了空，还没落稳，詹姆的木剑如同闪电劈砍在母虎的额头上，“咔嚓”沉重的木剑断为两截。母虎的前额皮开肉绽，白色的头骨立即呈现。
“好可怕的力量。”詹姆暗自惊叹，母虎疼得咆哮，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詹姆的脖子。詹姆用铁链横挡。碎裂金属迸到詹姆的脸上，划出深深的伤口。母虎锋利的牙齿咬断了铁链，也崩碎了一颗牙齿。
“嗨”詹姆大叫着壮胆，他挥舞半截断剑又是一劈，母虎脑袋随即蹦出鲜红的血柱。母虎暴躁无比，高高跃起，用体重的优势，如坠落的流星把詹姆扑到在地。
母虎昂起头，弯刀般的牙逼近詹姆的咽喉。詹姆在倒地的一瞬间，把半截断剑插入母虎腹中，右手被压在虎身下。
他忘了自己曾是阿斯卢姆村天真的少年，也不是莎莉娜爱恋的情郎，他不是凯大叔的徒弟，不是，他什么都不是！他眼里喷着火，他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囚徒，他只想活。
詹姆在虎口咬到脖子的瞬间，左手勾拳挥在虎脸上，他听到虎骨碎裂。母虎挥起虎爪朝詹姆脑袋上拍，詹姆左手扼住母虎的虎腕，指尖狠狠刺进虎的肉里。右手发力，想从虎身下挣脱拔出。
母虎愤怒咆哮，詹姆甚至看得到虎的舌根，他右腿发力前屈，使劲一顶，右手抽出来给虎头再一拳，打得母虎鼻子塌陷下去，鼻腔不断涌出腥臊的血液。他扼住虎脖子，右腿再次发力，终于把虎从身上推开。
詹姆朝黑暗中跑去，此刻他心中产生杀虎的方法，他要趁机使出回击。詹姆的心跳到嗓子眼，母虎见自己的猎物逃跑，紧追不舍。
“糟了！前面居然是悬崖！”
母虎从詹姆背后纵身一扑，詹姆迅速下蹲，母虎竟飞过詹姆头顶，落入悬崖。此刻詹姆忘记了死亡，他全身血液沸腾，在母虎落入悬崖时，奋力跳起，朝虎头踹了一脚，随即和母虎一同落入悬崖。
悬崖下是片怪石嶙峋的深水潭，詹姆从高处坠落，像颗沉重的陨石砸入水潭，激起高扬的水花。他划动胳膊，不久便冒出水面，大口呼吸山里的空气。
“呼、呼、呼”詹姆喘着粗气，打量四周，母虎摔落在他一丈远的地方，头撞上了突出的岩石，血把石面染得通红，滴入水中，如丝线般散开来。母虎嘴巴一张一翕，吐着血，眼睛紧闭，尾巴不时颤抖，看似没有了反抗的气力。
詹姆游过去，站到石棱上，他握紧拳头。他只要再给母虎一拳，就能结束这骄傲的生命。冰冷的潭水熄灭了詹姆的战火，他抬头望了望周遭的山崖和树林，突然听到小兽发出的叽叽叫声，是三只猫咪大的幼虎，正趴在山崖的岩石上，巴巴望着母亲和这个浑身是血的青年。
“我不杀孩子的母亲。”詹姆嘀咕着，他疲惫极了，准备游到岸边睡一觉。他左手捂着不停流血额角，刚跌跌撞撞爬上岸，却发现脚下水波大动。詹姆回头张望，潭水里涌现巨大的黑影，黑影越发清晰，越来越大。
一条巨蚺从潭水中窜出，那怪物披着黑森森的鳞片，躯体比橡树还粗，说是条黑鳞巨蚺，不如说是深水蛟龙，巨蚺被潭水中的羊血吸引，瞪着一对黄眼珠，锋利的蛇牙近二尺长。
詹姆绷紧身躯闪进岸边的树丛，那怪物游到母虎身边，嗅了嗅，张开大嘴要吞噬奄奄一息的母虎。詹姆拾起石块，砸中巨蚺。巨蚺放弃母虎，朝詹姆袭来。詹姆急忙后退，他的腿在和母虎打斗时受了伤，跌倒灌木丛里。巨蚺扭动身躯，飞快缠住詹姆的下肢，把他拖向水潭。
詹姆感到腿骨要被巨蚺拧断，仍由他奋力挣扎，依然无法逃脱，巨蚺张大嘴，要把詹姆吞下去。詹姆挥拳一击，左拳打断了巨蚺的长牙，右手顺势接住断牙，朝巨蚺脑袋上狠刺，一尺长的断牙深深插入怪物的大脑。
巨蚺甩动尾巴，掀起城堡高的巨浪，扑腾了一会，松开詹姆，扎进了潭底。詹姆瞬间杀死巨蚺，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在眨眼功夫打败了一条“恶龙”。他累得虚脱，倒在潭边喘气。
朦胧的月色渐渐明亮，倒影在血腥的潭水中。他浑身是伤，正要合上眼皮，突然瞥见潭水中跳出个黑色倒影，他立即转头。一个身材矮小的蒙面人身披黑斗篷，手执闪光的利剑，在不远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