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三章 暴雨来袭
狂风呼呼作响，发出恶魔般凄厉的哭号，风掀起屋顶的瓦片，瓦片变成了一把把飞溅的刀片，击碎临街的格子窗，惊得市民们睡不好觉。城堡尖塔上巨大的雪虎旗帜在风雨中坠入了浊水泛起的护城河，在水中上下起伏。暴雨肆虐蹂躏着城堡外草坪上的鲜花，土地变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坑。
詹姆从浑浊的河水中冒出头来，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贪婪呼吸着夹杂泥土味的空气。在跳下城堡的五人中，只有詹姆和小胡子凯布雷格尔会游泳，巴库迪是个蹩脚的旱鸭子，两位长在深宫中的王子则更不习水性。他们在坠入护城河中，拧开河道的铁网，沿着拱桥下的洪洞游了一里路，脱离了王宫的范围，现在，他们周外是一片漆黑的河堤与低矮的灌木丛。远处的黑色城堡里晃动着火光。乔治大王子被绳索绑住，在河里灌多了水，肚子鼓胀得像怀孕的母猪，不停打嗝，口吐水草和淤泥。迈克米小王子则被水藻割伤了腿，冰凉的雨水冲刷着渗出的热血，他走起路来一瘸一噶。巴库迪最倒霉，额头撞到了河底的暗礁，鼓起一个大包，脸上粘着一层湿滑绿苔。
迈克米抓着乔治的衣领，把他拖上泥泞的河岸，骂道：“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抓我师父？”
乔治嘴角不断流淌胃里翻出的酸水，刚要开口，却哇哇呕吐，晚宴的食物和水藻从喉咙里一涌而出。
巴库迪捂着肿胀的额头说：“哎呀呀，这回咱们绑架王子，大闹宴会，可成了名符其实的通缉犯了。要和卫兵们玩捉迷藏游戏了。”
小胡子凯布雷格尔的两撇修剪整洁的小胡子被雨水打湿，耷拉在嘴唇上。他说：“先生们，我敢打赌，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王宫的卫兵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嗯？巴库迪，敢不敢押上10个金币。”
巴库迪说：“我非常乐意，咱们一会朝巷子里跑。我打赌天才巴库迪会把追兵们弄得晕头转向。”
詹姆打断说：“没时间说笑话了，朋友们，现在咱们要尽快隐蔽起来。现在大街上肯定到处都是搜索咱们的士兵。小迈克米，你得把大王子放了。”
迈克米眉头紧锁说：“师父？咱们抓住了乔治，卫兵们就不敢伤害我们。到必要的时候，咱们可以拿这蠢货当挡箭牌！”
詹姆责备说：“不行，我们现在的行为和绑匪没有区别，国王和首相就更难以相信我说的话。乔治毕竟是你的兄长。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拯救你的父王！”
“可是……”
“听我的，小迈克米。”
“好吧，师父。”小迈克米给乔治解开了绳索。
暴雨打湿詹姆的眉毛，他咬着牙说：“听我说，我的朋友们。现在连国王和首先也不相信我的话，瓦里西恩的阴谋已经被我揭露，这头豺狼必定要凶恶地报复咱们，并且提前动手，发动宫廷政变。我想来想去，现在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抓捕瓦里西恩。朋友们，我不愿你们陪我一同冒险。凯布雷格尔，你和巴库迪带着小迈克米先躲到‘莱西之家’隐蔽。我去皇宫，擒拿瓦里西恩，逼他认罪，否则和他同归于尽。或许这是最后的一线希望。然后你们伺机逃出日瓦丁吧。必须承认，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凭借我们微薄的力量，阻止不了贝尔加鲁和阿骨尔的大军。”
小胡子凯布雷格尔给詹姆打气说：“嗨，詹姆，不要如此沮丧。不要轻易放弃希望。就像我们在赌桌上，经常会发生令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有的时候，你会输到一个铜子儿都不剩，已经准备解腰带脱裤子啦，这时候命运之神有可能会眷顾你。哦，命运之轮一旦翻转，天啊，你简直不敢想象，久违的胜利来得比用牙签剔牙还简单。你去王宫刺杀瓦里西恩，身边怎么能少的了给你带来幸运赌神凯布雷格尔呢？”
巴库迪附和说：“小胡子说的没错，詹姆，你一个人去抓瓦里西恩，不带上天才的巴库迪，谁来给你的对手制造无穷无尽的麻烦？你难道忘了，咱们是怎么历尽磨难，才逃回日瓦丁的？”巴库迪走上去拥抱詹姆，四个坚定勇敢的心凝聚在一块。
迈克米流着泪说：“是啊，师父！我也要陪你一起杀回去。父王明显已经神志不清，我是王子，救父王也是我的责任。我要和你一块去！你虽然收我为徒只有一个月，但在一个月里，你却教会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男子汉不怕牺牲，不计较个人的荣誉，用双手去遏制罪恶，捍卫正义！”
詹姆抬头望了望大雨瓢泼的夜空，今夜，没有代表勇气和希望的镰刀星座，但却有三个舍生忘死的朋友。他坚定地说：“朋友们，那我们就出发吧！千万要小心。”
他们刚要折返回城堡，突然不远处一阵密集的皮靴声踏着雨水而来，卫兵们的铁头盔在闪电的映照下，反射着灰白的光，不停晃动。五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朝他们开来。
“不好，是追兵！低头！”凯布雷格尔急忙安抵詹姆的脑袋。
躺在泥地中的乔治大王子突然爬起来，踩着淤泥，发了疯似的朝士兵们跑去，大嚷：“叛贼在这里，叛贼詹姆斯和迈克米在这儿！抓住他们！”
士兵们听到呼喊，立即朝詹姆他们包围过来。十多个弓箭手对着詹姆拉开了长弓，箭头闪着致命的寒光。乔治冲到士兵面前，一头扑到为首军官怀里，像一头被阉割的公猪嘶叫：“快！快杀了他们！快替我杀了这些反贼，把迈克米给我杀了。”
军官笑着抚摸乔治的脑袋，然后把他推到一边，安慰说：“放心吧，王子殿下，我们会遵照您的吩咐杀了这几个人，但您和小王子殿下必须安然无恙。瓦里西恩大人看到我们抓捕了两位王子，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军官说完，他身后的士兵用粗麻绳套住了乔治的脖子，然后从身后像绑一头羊似的捆扎住挣扎的乔治，把一块肮脏的破布塞进他嘴里。
军官转过脸，冷冷地说：“活捉小王子，杀了其他碍事的家伙！”
军官话音刚落，十几支利箭“嗖嗖”穿过雨帘，射向詹姆三人，此时他们手无寸铁，詹姆连连躲闪，脚踩在泥水中，行动不便。巴库迪和小胡子的扯下湿漉漉的萨兰德缠头，挥舞挡箭。
“杀！”一个士兵挥剑刺向詹姆，詹姆立即飞起一脚，踢中士兵的胳膊，夺剑的一瞬间使出横劈，割开士兵的喉咙，顿时温热的鲜血飞扬起来，和冰冷的雨水交汇成一曲战斗序曲。其他士兵纷纷杀向詹姆。詹姆左突右挡，锋利的剑飞快割开漫天水珠，顿时血肉横飞，惨叫不绝。士兵的呻吟声，铁器的撞击声，轰鸣的雷雨声合奏成了战斗曲的高潮。雨中弥漫着腥臭的血雾。
詹姆不到片刻便击杀了数十个士兵，但胸口和胳膊上的重伤未愈，被冰凉的河水浸泡之后加上激烈的打斗，伤口早已裂开，鲜血汩汩向外涌。也许今晚就是詹姆生命中的最后日子，他要做一次敢于挑战强权的勇者。他脑中回忆起一年前塔玛出嫁时，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的眼神是多么哀伤与无奈啊！“我没能保护她！”詹姆的心痛得厉害，他移步奋力一击，又刺杀了一名重甲士兵，满是缺口的剑折断在士兵滚烫的胸膛里。詹姆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倒地的士兵，暗红色的血水已经汇成了小型的湖泊。胳膊伤口流出的血像一条红色蚯蚓，顺着低垂的手臂，滑向断剑的末端，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快，滴滴答答落入水中。
“上来啊！你们这些胆小鬼！瓦里西恩的帮凶！”詹姆洪亮的声音穿过轰鸣的雨帘。
其他士兵望而生畏，纷纷止住脚步，不敢上前。军官大骂：“没用的东西！弓箭手准备，射死他！”
詹姆听到弓箭手们来开弓弦发出整齐的“嗑察”声，这时，灌木丛后突然冲出一个大块头的剑士，剑士一剑劈开军官的头骨，白色的脑浆溅得士兵们满脸，吓得弓箭手都呆住了，弓弦上的箭似乎都被魔法定住，发射不出去。剑士双手挥动沉重的大剑，立刻刮起一阵摄人心魄的可怕风暴，弓箭手的人头被纷纷斩落。雨帘立刻变成了红色的血帘。血帘中露出瑞恩肌肉突出的脸，他拔出背后背着的长剑，剑脊在闪电的映照下立刻闪烁黄铜色的光，好似一条狂舞的金蛇。
“詹姆！接住你的剑！”瑞恩将终结者之剑投掷出去，詹姆接住长剑，剑柄和他的双手贴合得多么紧密，仿佛长剑是他手臂的延长。詹姆咆哮着冲入士兵中，挥剑奋力斩杀，在一阵嚎叫声平息后，五十多人的精锐步兵被詹姆和瑞恩杀地片甲不留。
瑞恩用粗壮的胳膊擦拭大剑，粗声粗气地说：“詹姆，一群士兵不久前冲进了金柠檬大街的宅邸，见人就杀，家里的使女都被杀光了。亏好博朗特医生机智，我们事先逃了出来。”
詹姆没有回答瑞恩，他受伤的胳膊有些发抖，似乎在紧紧思考什么。暴雨冲刷着血糊糊的泥地，雷鸣一阵更比一阵强烈，突然，一道白色的叉状闪电带着天神的愤怒，击中了王宫城堡最高的塔楼，巨响刺破人脆弱的耳膜。碎石四溅，塔楼瞬间被天火付之一炬，接着大火又立即被暴雨熄灭，烧焦的石块散发出黑色的浓烟。所有的人都被刚刚的雷电震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