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雾中奇袭1
“哈哈！我猜准啦！巴库迪，你又输啦！”小胡子凯布雷格尔撕下库吉特军旗一角按压受伤的胳膊，他骑着缴获的草原战马，烟斗里塞满南库吉特的乌云烟丝。“我说的准没错，援军赶来了，巴库迪，你要认赌服输哦。”
巴库迪说：“老哥！虽然说‘命运都由神掌控，庸人不必自烦恼’（卡拉迪亚谚语）。但天才巴库迪也不得不佩服您的预知能力，连巧言令色，以预知著称的魔鬼菲利斯和你比都差一大截呐。咱以后改行在街头摆摊替人占卜算命，肯定赚得口袋鼓鼓的！哈哈哈哈！”
凯布雷格尔翘起得意的胡子，哼着小调，鞭打骏马朝日瓦丁撤退。黎明时分，勇士们击溃了库吉特入侵者的先头部队，俘虏敌将乌拜那颜。他们在旷野上吃完早餐，押解着上百俘虏，往北方快速行进。乌拜被绑得像一具木乃伊，嘴上塞着被烧毁的狼头旗碎布，
詹姆说：“杰斯塔！我的好伙计，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日瓦丁的使者，你们若不及时赶到，我们现在是飘荡在黑树熊堡垒的亡魂啦。”
杰斯塔说：“不客气！詹姆，等回到日瓦丁，你请大家痛痛快快喝顿酒，咱哥俩算扯平啦。半年不见，没想到咱们的詹姆居然成长为大陆上最一流的剑术家。我在南部风闻你打败众多剑术高手的消息！多么令人振奋的喜讯啊。当今有谁不知道地狱骑士詹姆斯?怀特的大名呢？”
詹姆说：“哈哈！去年冬天在帕希米的烈火酒馆里，假如你的剑再低一寸，我的脑袋就搬家啦。”
杰斯塔继续说：“神冥冥之中安排好人的命运，不会轻易改变。难道不是吗？自从你走后，我快马加鞭赶去南部找雷伦特，寻求森林兄弟会的襄助。知道吗？兄弟们。在路上，我有三次命悬一线，差点被沿途散盗的暗箭射死。腐朽的斯瓦迪亚帝国疯了，各种苛捐杂税越来越高，物价上涨的幅度让农民难以承受。南部平原的盗匪多如牛毛。”
凯布雷格尔道：“库吉特俗话说；‘狼群断了种，羊群就平安无事。’帝国贵族对贫民的掠夺，更甚于盗匪。据说镇守德赫瑞姆的克莱斯公爵大肆册封骑士，把市井的流氓渣滓都抹上圣油，为他镇压盗匪呢。有一回公爵大人在郊外狩猎，忽然草丛大动，克莱斯公爵误以为暴民想伏击，急忙下马把身边十二个随从全部册封为骑士。末了，才发觉草丛中的小家伙并非暴民，而是温顺的小野兔。嘿嘿，从此那十二位骑士便被称为‘兔子骑士’。”
詹姆说：“贵族老爷们视人命如草芥，殊不知暴乱者越杀越多。所以森林兄弟会盛如繁星。”
杰斯塔说：感谢愚蠢的克莱斯大人。他为咱们送来了援军。猜猜我如何遇见雷伦特？”
“难道在某个破败的小酒馆里吗？”
“的确是又破又小的酒馆，褥子里的跳蚤能凑成一个军营。多亏我的钱袋被偷了，否则不会投宿在那。恰巧小酒馆是森林兄弟会的暗中接头点，店主怀疑我是领主手下的佣兵，把我灌醉了预备剁成人肉馅饼……当我醒来时，雷伦特正站在面前。上帝保佑，原来黑心店主剥光我的衣裳，瞧见了森林兄弟会的挂坠。否则我早变成了大粪。”
巴库迪说：“听起来凶险万分，下次吃馅饼前，咱得先查查牛肉馅里是否藏着人的指甲。”
杰斯塔说：“雷伦特听闻咱们的困难，火速召集绿林侠盗赶来支援，我们两周前出发，穿过南部大平原，在亚力卜小镇稍作休整，捎带宰了几个脑满肠肥的乡绅。然后越过尤希库鲁峡谷，在阿密尔小镇外休息了一天。接着穿越烟瘴丛生的迷失森林，三天前进入维基亚边境。在泰得撒马希小镇郊外遇上了扎克和傻骆驼，当夜与一支两百人的叛军遭遇，干了一仗，把叛军打得落花流水。大伙连战场也来不及打扫，把尸体留给乌鸦和野狗，马不停蹄夜朝日瓦丁赶，终于赶上这场漂亮的伏击。”
詹姆说：“你们来的真是时候！”
雷伦特张开五指说：“詹姆！我带来五百多兄弟，他们个个都是森林里的射击好手。不少来自德瑞格玛堡的辖地，他们原本打猎为生，靠皮毛和木材养家糊口，该死的贝尔加鲁家族，逼得咱们活不下去啦。咱们要让贝尔加鲁伯爵尝尝箭簇的冰冷。”
詹姆说：“谢谢你，雷伦特。贝尔加鲁伯爵父子欺压平民，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叛国罪，他们必受惩罚，日瓦丁的绞架正等着他们。”
急不可耐的哈尔巴拉大声嚷嚷，脸憋得通红，吼声盖过天边的闷雷：“詹姆哥哥！咱逮住了乌拜！为何还不动手宰了这凶恶的豺虎，替朝鲁老村长和乌兰老额吉报仇？难道你忘记了仇恨吗？”
詹姆忙说：“哦！冷静！冷静！咱们留着乌拜，可以撬开他的嘴，审讯出敌情。”
哈尔巴拉吼道：“俺不管！俺要报仇！哥哥啊，让我和他决斗！”他瞪起铜铃大眼，抽出满是缺口的马刀。众人急忙阻拦，却抵不过他泰坦巨神似的蛮力。
哈尔巴拉奋力一剁，众人一齐惊呼，乌拜身上裹得像木乃伊裹尸布一般的粗绳索被齐刷刷斩断，乌拜跌倒在草地上，吃了一嘴草皮，披头散发，颧骨青肿。
哈尔巴拉从一个少年游侠马鞍上夺过缴获乌拜的佩刀，扔到乌拜脚下，说：“站起来！懦夫！拿起弯刀！让长生天决定你的命运吧！”
乌拜哈哈大笑：“蠢蛋哈尔巴拉，你这卑贱的牧马人，你怎么配和那颜决斗？”
哈尔巴拉憋红了脸，狠狠抓挠头皮。杰斯塔骂道：“乌拜！你是詹姆斯的俘虏。你认为狡诈的阿骨尔会花大价钱来赎回你吗？别做梦了！自由之人愿和囚犯决斗，你该感到荣幸！”
乌拜受到羞辱，他低下头，鼻翼喷出夜猫的低吼。他忽然拾起弯刀，猛地朝哈尔巴拉砍去。
“小心！”
哈尔巴拉快步退后，却被弯刀划破肩膀，游牧袍被呼啦切开，露出里面血糊糊的肉。乌拜追上去，直刺哈尔巴拉的胸膛。
哈尔巴拉呼出闷雷似的吼叫，张开一双布满老茧的厚实大手，死死握住袭来的刀刃，刀尖瞬间停在哈尔巴拉胸膛一寸不到的位置。掌中的鲜血顺着指缝和刀锋滴落在开满蝴蝶兰的草地上。任凭乌拜额头青筋突出，使出吃奶的力气，仍不能把刀向前推进一丝一毫。
哈尔巴拉一声断喝，惊得战马们扬起前蹄，众人清楚听见乌拜钢刀折断的干脆清音。乌拜吓得面如土色，丢下折断的弯刀，掉头逃命。
哈尔巴拉紧追不舍，他迈着流星大步，猛扑猎物，庞大的体格刮拉起一身狂风，黑影如从天空坠落的大山，压向乌拜后背。乌拜被哈尔巴拉扑倒，扑腾反抗，却如猎鹰爪下的小鸡，垂死挣扎。哈尔巴拉握紧半截带血的刀刃，插进乌拜的后脊梁，痛得他连连求饶。哈尔巴拉一手掐住乌拜的后脖子，一手握紧硕大的拳头，指骨捏得咔嚓响，手臂青筋暴突，对其后脑发起暴雨般的击打。拳头砸在后脑壳上，如敲打铜锣。乌拜后脑碎裂，脑浆溢出，温热的鲜血嘶嘶喷溅出来。
哈尔巴拉拾起半截断刀，斩下乌拜的脖子，一代草原名将，乌鲁巴图将军的嫡孙，乌拜身首异处。
哈尔巴拉抓起乌拜的人头，噗通跪下，对南方连连叩拜：“老村长、老额吉！俺傻骆驼终于替你们报仇啦！你们安息吧！愿长生天保佑我们打败阿骨尔老贼！”
詹姆本想斥责冲动的哈尔巴拉，但哈尔巴拉声色俱厉，泪流满面。詹姆摇摇头，小声叮嘱迈克米：“我这朋友太重感情，回到日瓦丁后，务必把瓦里西恩和其他俘虏看管好！有罪的人该受到正义的审判，却不是为图一时痛快遭到杀戮。”
“遵命。师父。”
扎克骑到詹姆身边，说：“哼！哈尔巴拉是头拉不回的犟牛！詹姆！咱们劫法场失败的晚上，我和赏金猎人法提斯冲进瓦里西恩的设下的圈套，奋力厮杀，才把傻骆驼救出来！但哈尔巴拉不听劝阻，非要干掉瓦里西恩，害我们被一群弓箭手围困，你的朋友法提斯为掩护我们逃跑，和士兵苦苦纠缠，最后被擒住了。”
詹姆叹气说：“善良和正义的游侠啊，法提斯大哥高贵的品格如太阳的光辉！却因为我们惨死在瓦里西恩手下，愿上帝收留他孤独的灵魂。他生前误杀亲兄弟的罪责将被洗刷。”
扎克说：“詹姆！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残忍的事实。你的小情人，瓦里西恩的妻子阻拦瓦里西恩，被他一剑刺中腹部，连带他腹中的孩子都死了！”
詹姆的心剧烈颤抖，他控制不住泪水的流淌，叹道：“瓦里西恩！吃人的恶魔！塔玛呀！我可怜的塔玛！我答应过你不杀死瓦里西恩，可让我如何浇灭心中仇恨的烈焰呢？请你在天堂告诉我。”
眼前再次浮阳光明媚的童年，年幼的小詹姆背着木材捆，站在波拉克河的石桥上，听到马车车轴转动的声响，一个天真可爱的少女坐在马车上，梳着金色小辫，开心地吹拂纸风车。灿烂的笑容好似春天盛开的风信子。而如今，花朵凋零了，只剩下骷髅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