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
第 142 章 “ 烦死了
萧融回到自己的房间 。
如今还没到大寒 , 所以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 , 进屋第一件事 , 萧融先把外衣脱下来 , 快步走到桌边 , 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 , 萧融咕唉咕唉喝了两口 , 感觉浑身都变得热乎乎起来 。
身体舒服了 , 萧融就势坐下去 , 余光往后一暮 , 他不禁沉默了几分 。
一你怎么还不走 7“
屈云灭胥眨眼 , 就当自己没听到他这个嫌弃的语气 , 他坐到萧融对面 ,
诚息地对他说 :“ 你今日心情不好 , 我怕我走了 , 你就又要哭了 。“
萧融 :
他恼羞成怒道 :“ 我才不会哭 ! “
屈云灭敷衍地点点头 , 意思是 , 你说不会就不会吧 。
萧融磨了磨牙 , 却发现自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 僵持片刻 , 他后退一步 ,
说起了另一件事 :“ 你之前提起了虞绍承 , 如今年关将至 , 盛乐也安定了下来 ,
不如就把他叫回来吧 , 你之前紧急召回简峤等人 , 为的不就是整合力量 , 全军出击吗 7“
居云灭嘲了一声 :“ 彼时的确如此 , 你说新刺史需要帮手 , 我就让他留下了 , 但此时你又让我把他叫回来 , 恐怕你心里想的不是全军出击 , 而是叫他回来过年吧 7“
被他说中了 , 萧融也十分坦然 :“ 他已经在外奔波了这么久 , 不好让他连除夕都不能归家啊 。“
屈云灭看看他 , 却还是没有松口 :“ 军令在身 , 几年不归家都是常事 。“
萧融有些疑惑 :“ 盛乐那边当真离不开虞绍承 ?“
屈云灭 :“ 离得开 。“
萧融 : “......“
那你说个锤子啊 !
大概是萧融的表情太明显了 , 屈云灭正色道 :“ 我是不想让他懈怠下来 , 在所有将领当中 , 他是最年轻的那个 , 年轻人不够稳重 , 一旦从苦寒之地回到温暖的家乡 , 再想让他把那口气提起来就不容易了 。 待过完这个年 ,
我打算重整军中 , 将四军与中军全部重排 , 届时我会带着大军跨过淮水 , 剑指金陵 , 而虞绍承应当在我的安排下带领左军 , 前去抓捕黄言炅 、 以及清风教的残余 。“
萧融愣了愣 : “ 你要把左军正式交给虞绍承 ? 你要让他当左将军 ?7“
屈云灭点点头 。
萧融眼睛微微眷大 , 心里还叫了一声 , 妈呀 。
这下虞绍承是真风光了啊 , 独领左军啊 ! 攻打鲜卑以后镇北军人数骤减了好几万 , 原百福的背叛又引得许多人成了叛军 , 就算再回到镇北军的队伍里 , 他们也都成了最底层 , 干的全是脏活累活 , 以后上战场也轮不到他们了 。
因此公孙元一直都在按照屈云灭的命令招收新兵 , 涌进的那些流民们 , 愿意做工的都跑去报名做工了 , 不愿意做工 , 天天只想着偷鸡摸狗 、 或是混白饭的人 , 就被公孙元强行拉走当了壮丁 。
非常时候 , 非常行事 , 总之在种种励力之下 , 镇北军的人数又猛地增加了一大截 , 能分到虞绍承手中的人 , 估计比过去原百福手里的还要多 。
想着这个 , 萧融都忍不住地替虞绍承激动一下 , 但激动完了 , 他还是拍拍屈云灭的胳膊 :“ 大王慧眼识英雄 , 这自然是好的 , 但大王也应该看看虞绍承是什么性格 。 相信我 , 就他那个神 …... 神智过人的模样 , 不管你让他什么时候上战场 , 他都能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 但要是所有人都回来了 , 只有他
被发配在外 , 连续小半年 、 乃至一整年都见不到他兄长 , 反倒是容易让他产生逆反心理 。“
比如一个想不开 , 认为你是故意把他和他哥哥拆散 , 那你从此就不再是他心里的恩人了 , 而是他心里的贱人 。
屈云灭 : …
不至于吧 ?
这世上多少兄弟姐妹十几年都见不到对方呢 , 哪里就有萧融说的这么严重 。
但他也不散把话说太满 , 毕竟虞绍承这人的精神状态 , 连他都不能看懈 。
默了默 , 屈云灭说他要考虑考虑 , 萧融让他快点考虑 , 毕竟离过年就剩下半个多月了 。
居云灭走了 , 萧融把自己的那杯茶喝完 , 但他没有立刻就去洗漱 , 准备陪觉 。 他继续坐在这 , 思索一些事情 。
居云灭不杀小皇帝 , 贺庭之就永无出头之日 , 他和黄言炅完全不同 ,
贺庭之是做不出反贼行为的 。
所以如果萧融是韩清 , 如果他还想投奔贺庭之的话 , 他就要先想办法把小皇帝弄死 , 但这样问题叉来了 , 动手的人又不是居云灭 , 小皇帝死就死了 , 贺庭之可以借势而起 , 屈云灭同样可以 , 不就是扯出大旗来为小皇帝复仇吗 , 屈云灭同样拥有小皇帝亲自分封的封国 , 他和贺庭之的起点几乎没什么区别 。
因此 , 贺庭之不足为悸 , 在这场权力的博弈桌上 , 只要屈云灭脑子正常了 , 那他就彻底被蹇出局了 。
南康 、 临川 、 历阳 、 东阳 、 新安 …...
萧融在心里一个个地数这些地名 , 如今镇北军的外部条件已经如同铜墙铁璧一般 , 他们有人 、 有粮 、 有钱 、 还有坚实的后盾 , 到了这种地步 , 屈云灭不称帝都是天理难容了 , 但系统始终都没有让他和屈云灭解绑 , 也就是说 , 那些潜伏在外的敌人 , 还是有可能打碎他们目前拥有的一切 。
外部没有弱点 , 那弱点只能是来自内部 。
能影响得屈云灭丧失理智的人就这么几个 , 不出重大事故 , 高洵之是不会带兵离开陈留的 , 阿古色加等人更是一步都不会踏出主城 , 他们也没有会被骗出去的理由 。
屈大将军 、 屈将军 、 还有伊什塔族长的坟墓如今还在修缮中 , 全部按照最高级别的皇陵来修建 , 连管事带兵马再加上干活的 , 足足小一万人 , 上回出了这么大的事 , 雁门郡的太守都被高洵之下令杀了 , 因为他监管不力 。
别说是新上任的太守 , 就是普普通通的雁门郡百姓 , 如今都在城中严防死守 , 看见一点风吹草动 , 就要报告到官府去 。
嘲 , 数来数去 , 大家都很安全 , 也没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 所以屈云灭现在唯一的弱点就是 …... 就是自己 。
这下他真有点忐忑了 , 不会还有人想来抓自己吧 !
他认真考虑了一下主动跟着屈云灭 , 顺便在自己身边安排人贴身值班的想法 , 思考了一会儿 , 他又摇摇头 , 罢了 , 那也太兴师动众了 , 悬赏一出 , 整个陈留都戒严了 , 王府更是里三层外三层 , 再多安排人 , 估计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
更何况 , 有时候杀人者不是真刀真枪 , 而是无形的一把刀 。
垂着眼 , 萧融的手指转动着杯沿 , 犹豫了一会儿 , 他还是朝外喊道 :
“ 阿树 。“
阿树推门进来 :“ 郎主 , 你又想吃夜宵了 7“
萧融 :“...... 不是 , 你去一赵筒将军府上 , 把张别知给我叫来 。“
这么晚了叫他干嘛 ?
阿树不懂 , 挠了挠头 , 他还是去了 。
张别知都睡了 , 听到萧融要见他 , 他嘴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
半夜三更来到王府 , 在烛火的映照下 , 他听着萧融对自己说 :“ 你明日去领一些人马 , 带他们前往新安 , 记得多带一些 , 你之前不是去过一次吗 ?
应该还认得路 。“
张别知茫然地点点头 :“ 是去过 , 去接萧老夫人那一次 , 这回又要接谁啊 2“
萧家不是都没人了么 , 总不会是要去接那些本家 。 可本家不是临川的吗 ? 而且临川那边都是不受重视的本家 , 受重视的早就搬去金陵了 。
跟阿树吵架吵多了 , 如今张别知比萧融还了解萧家的那些破事 。
萧融 : “ 不是去接人 , 是让你去给我找一样东西 , 一个玉佩 。“
张别知 : 77
在张别知疑惑的目光下 , 萧融讲了讲那玉佩的模样 , 成色一般 , 不是翡翠 , 而是一块白玉 , 上面刻着一个 “ 容 “ 字 。
这是萧家人人都有的东西 , 据说是当年萧家那个祖宗 , 也就是发明了
萧公纸的那位 , 有神仙入梦指点他去某座山拮石头 , 最后他拮出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玉料 , 他留下家规 , 说每个萧家子弟出生之后 , 都会得到这玉料的一部分 , 用来雕刻玉佩 , 表明自己萧家子弟的身价 。
…... 这年头几乎只要是厉害点的人家 , 家里几乎都有这种神乎其神的传说 , 萧融也不知道这到底真的假的 , 反正他知道一个事 , 这玉佩不好仿造 。
他见过萧佚那一块 。 虽说萧佚出生的时候 , 他们家已经被赶出了主家 , 但当年他们家还没犯事的时候 , 家里还是比较受重视的 , 所以得了一块带有瑕疲的玉料 , 虽说带有瑕疵 , 但主家挺大方 , 一块玉料能做好多块玉佩 , 后来他祖父就把玉佩做得小了一些 , 精致了一些 , 没事的时候就摸着这个玉料 , 怀念自己还在主家的日子 。
萧佚那块 , 说是白玉 , 但颜色发黄 , 边角上还有许多褐色的点 , 他的和他兄长的是一对 , 扣在一起每道纹都能对上那种 。
萧融不怕有人来问他的玉佩在哪 , 但他怕有人拿着这个真萧家子弟的玉佩来问他这人是谁 。
虽然他知道 , 就算他的身份暴露了 , 屈云灭等人也不会在乎的 , 但凡事都怕万一 , 而且敌人是个连骸骨跟瘟疫都能利用的人 , 谁知道这块玉佩要是落在他手里 , 他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
张别知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好糊弄了 , 萧融问他有没有记住那些特征 ,
他点点头 , 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 然后他才慢吞吞地问 : “ 容 …...? 但是萧先生你的名字不是融化的融吗 7“
萧融一脸镇定地说道 :“ 不错 , 但我当年出门在外 、 行走江湖 , 我太过才华横溢了 , 担心萧家的人会找上门来 , 于是我假做了一个名字与身份 ,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 我家里人也都不知晓 。 后来新安出了疫病 , 我便离开了那里 , 那时候乱哄哄的 , 玉佩便遗失了 , 怕是被人捡走 , 当成那些病人的遗物了 “
张别知恍然大悟 , 见他信了 , 萧融连忙趁热打铁 :“ 此事我本愚深埋心底 , 毕竟在外那些年 …... 人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 , 但我相信你 , 你和你姐夫不同 , 你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 对吧 7“
萧融说得模糊 , 但张别知已经脑补了很多 , 想到萧融一个病秧子是怎么独自讨生活的 , 张别知满脸同情地看着他 : “ 放心吧 , 萧先生 , 我可不是漏勺 1
萧融 : “......“
是 , 你们家有一个漏勺就足够了 。
有了任务 , 第二天张别知就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 结果刚上船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
想去新安 , 无论如何都要过几条河 , 终于到了新安郡 , 张别知这个外来户一下子就发现了新安与过去的不同 。
过去的新安那叫一个热闸 , 走哪都是穿着士人服的人 , 虽然没有金陵繁华 , 可它的书卷气是金陵都比不上的 , 道路两旁也全都是叫卖的小贩 , 那些新鲜的果子看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
现在全都没有了 , 土人没有了 , 小贩也没有了 , 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 , 街上萧意地要命 , 张别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 但来都来了 , 他总不能刚进城就回去 。
找了一家容栈住下 , 张别知想了想 , 先写了两封信出去 , 一封给王新用 , 一封给地法曾 , 这俩人都在南雍腹地当中 , 一个地毯式地搜索夏口 , 想要得到更多关于教主陈建成的消息 , 另一个则到了东阳 , 东阳王贺庭之当然不能避而不见 , 毕竟在南雍这些人里 , 贺庭之算是跟镇北军相处最好的一个了 , 他跟屈云灭和萧融都说得上话 , 也从没有撕破脸过 。
人家要搜查清风教这个毒瘤 , 他自然要全力配合 。
张别知就是告诉他们一声 , 自己也来了这里 , 因为他总觉得新安这个
环境不太对劲 , 所以先以防万一一下 。
写完信 , 把信送出去 , 张别知就按照萧融给的线索找过去了 , 才一年多以前的事 , 所以还算是比较好找 , 打听几个人 , 找到当初那个管事 , 一场瘟疫夺走了新安好几万人的性命 , 管事也不记得萧容是哪个 , 他对萧佚印象更深 , 但来的人是张别知 , 所以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萧融以为所有的遗物都被这个管事私吞了 , 但管事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 一堆遗物也值不少钱呢 , 是全城的官兵 、 还有街上的无赖混混们一起瓜分了这些遗物 。
这可就是一个大工程了 , 张别知到处跑 , 跑了两三天 , 威逼利诱之下拿到了变卖的铺面名单 , 结果这些铺面如今开着的还不到两成 。
张别知
叹了口气 , 他只能认命地继续查 , 先把开着的查一遍 , 然后再去那些没开张的掌柜家里找人 , 就这么一家一家的查 , 吓哭了好几十个人 , 他才终于找到了这个玉佩的去处 。
圣德六年三月十八 , 卖出 。
张别知拿着账本的手都在抖 , 举着账本 , 他都快把这页纸忠到这个掌柜脸上了 :“ 卖出 ? ! 你卖给谁了 ? ! 为什么别的条目之下都有顾客的名讳 ,
偏偏就这条没有啊 ! 后面还画了个圈 , 这是什么意思 , 是不是你贪赃枉法 ,
自己偷偷昧下来了 ! ! 1 “
掌栀 : …
冢枉啊 !
他就是个小本买卖 , 自家的生意 , 自己偷自己的东西做什么 ? 正因为他家一点背景都没有 , 所以才是这条街上第一家就关张歇业的啊 !
但他对张别知说的这个玉佩有点印象 , 成色不好 , 卖不了几个铬 , 还是他们本地混混送过来的 , 他想低价收都不行 , 那混混给了他一堆破烂 , 就
这个玉佩算是稍微值一点 , 然而它上面有字 , 还是人的名字 , 稍微想想就知道这些破烂究竟来自何处 , 掌柜心烦 , 看都不想看它们 , 就交给伙计去卖了 。
不卖也不行 , 毕竟花了钱呢 。
至于这玉佩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 他更是毫不知情 , 他只能哆哆嘛嗪指着那个圈说 :“ 那 、 那是非银两交易的意思 , 我家是小店面 , 规矩没那么多 ,
有顾客不想捧钱 , 用别的东西买 , 只 、 只要价格适当 , 我们也就卖了 。 “
张别知觉得自己要疯 : “ 怎么说你都有理是吧 !1 “
掌柜觉得自己要哭 , 他本来就有理啊 !
好在接下来张别知冷静了一点 , 他问掌柜这玉佩到底卖给谁了 , 但掌柜不知道 , 是伙计卖的 , 张别知又问他伙计呢 , 掌柜说逃了 , 此时可能已经到交州逸螃蟹 、 挖生蚝了 。
张别知
他木着脸 , 在心里算他要是去一赵交州需要多少时日 。
也不算太远 , 就是等他再回来的时候 , 大王大概已经改朝换代了 。
而且找到了伙计也没完 , 下一步是找买主 , 那买主又去哪了 ? ? 怕不是跑马儿敢养牦牛去了 。
到这种程度 , 线索差不多就是断了 , 张别知垂头丧气地回去 , 觉得自己只能无功而返了 , 但他不知道 , 其实他还能更倒霉一点 。
因为新安民变了 。
没有真正家底雄厚的人站出来领导百姓 , 但农夫当中也会有天生具有
领导力的人 , 尤其是那些住在文化之都 , 天天扫包 、 顺便就学了许多知识的 、 认字的农夫 。
前几日的风声鹤唐 , 便是因为这些人到处招揽 , 当地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 于是纷纷躲避 , 新安的官员们更是如同没头的苔蝇 , 说来好笑 ,
这帮人起义还是从镇北军这里得到的灵感 ,《 裹尸还 》 的书和剧目都在新安同步出现 , 士人去看是一番感受 , 百姓去看又是一番感受 , 而那些心里藏着事的人看了 , 那就不是感受了 , 而是感到了使命的号召 。
农民起义这个事 , 没经历过的人当然可以轻飘飘说一句这是义举 , 问题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农民起义第一步 , 都是烧杀抢掠 , 先抢一波 , 补充了武器和粮草之后 , 再来一个有能力的主事人 , 他们才能慢慢向正规军转变 。 有良心的人大约会去抢官府 , 没良心的那就是见人便抢 , 多数起义者心里都没有太伟大的理想 , 他们抱着破罐破摔的想法 , 认为自己很快就会死 , 既然都活不下去了 , 那还要良心做什么呢 ?
流民冲城也是如此 , 正是在这些例子的对比下 , 才显出了镇北军的难能可贵 , 他们是一群想要找到新家园 、 想要继续好好生活的流民 , 他们有强大的主事人 , 从未伤害过无辜的百姓 , 同样因为这一点 , 越来越多的人们加入镇北军 。 相辅相成之下 , 镇北军是唯一一个遭受了无数次冲击 、 却还能延续下来的势力 , 因为他们不忘初心 , 所以他们强大 , 因为他们强大 , 所以他们可以继续保持本心 。
屈家三父子 , 老实说屈云灭是最不适合当皇帝的那一个 , 他爹适合 ,
他哥也适合 , 就他自己不行 , 结果命运只把他推到了前方 , 却残忍地抹掉了那两个人的痕迹 。 他有时候能保持住父亲和兄长的优良传统 , 有时候就保持不了 , 而他这个性格一辈子都无法更改 , 若只有他自己 , 哪怕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 萧融都认为他不称帝便是天理难容了 , 但让他自己来的话 , 估计还是会将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
所以他不能一个人 , 他必须要有帮手 , 这个帮手也不止是萧融而已 ,
是弥景 、 是宋钰 、 是虞绍燮 、 虞绍承 、 地法曾等等等等 。
嘲 , 暂时还不包括张别知 , 以张别知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 , 说一句比
较无情的评价 , 似乎有他没他都一样 。
但这只是从表面来看 , 实际上众人之间的联结十分玄妙 , 以屈云灭的角度 , 张别知毫无用处 , 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 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
张别知这次出来就带了六个人 , 萧融让他多带 , 但他担心带的人多了不好进城 , 所以只挑了六个身手不错的 。 可就算他们都是骁勇善战的精英 ,
七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万多人 , 因此民变之后 , 他们七个几乎是抱头鼠窟 , 一路都在逃命 , 偏偏他们为了调查此事来到了主城内部 , 而这也是起义军的目标 。
张别知都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了 , 可恨他连写遗书的时间都没有 , 往后他也报答不了姐姐和姐夫了 , 娶不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绝世美人了 , 都说龟兹王女如同天仙下凡 , 可他这辈子唯一见过最接近天仙的 , 居然是个男人 !
鸣呜鸦 , 好遗憾啊 !
张别知他们被起义军包围起来 , 他听到外面的人在独狞地喊放火 , 而就在张别知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 , 他发现天仙来了 。
哦不 , 这么魁梧的不能称为天仙 , 而是天神 。
地法曾带着兵马冲入新安城 , 仿佛到了无人之境 , 七个人确实是打不过一万多农夫 , 但四干真正的兵马 , 打四万农夫都没问题 , 杀了一波之后 ,
地法曾让身边的人朝这些农夫大喊降者不杀 , 哗啦啦 , 顿时掉了一地的锄头和木棍 。
这是个小型起义 , 所以被镇压得十分迅速 , 地法曾下马 , 还想跟身边人说一下 , 问问这些人有没有意向加入镇北军 , 反正他们都已经起义了 , 换个地方效力也是一样的 。
但不等他说什么 , 张别知先痛哭流涕地冲了过来 , 一把抱住他 , 将自己的鼻涕眼泪抹到地法曾的铠甲上 :“ 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 地法曾 , 以后我们张家欠你一个人情 ! “
地法曾 : …..
正常人不应该说欠你一条命吗 ? 怎么你的命就值一个人情 ?
他嫌弃地推开张别知 , 后者眼泪汪汪地问他 : “ 你怎么会来这里 ?“
地法曾才是那个留守夏口地毯式搜索的 , 王新用去了东阳做宪 , 新安到夏口的距离 , 是新安到东阳的整整两倍 。
地法曾沉默下来 , 他审问清风教的高层 , 得知新安是清风教的另一个大本营 , 近几年他们在新安发展得无比迅猛 , 尤其是在那场瘟疫之后 , 信徒越来越多 , 后来接到张别知的信 , 看到他在信里提起新安的氛围有些不对 ,
他感觉不太妙 , 便带兵过来了 。
反正夏口都搜完了 , 要是没事的话 , 他也能跟张别知等人一起回陈留去 。
张别知一直等着地法曾回答 , 结果地法曾沉默半天 , 转身走了 。
张别知
他就多余问 !
带走一半的起义军 , 再分了几匹马给张别知他们 , 地法曾去原先清风教集会的地方看了看 , 又抓了一批人 , 但这些人没有高层 , 也是 , 真正有价值的高层这时候应该都跑了 。
地法曾还特意留意了一下这里有没有韩清的亲人 , 结果也没有 , 果不其然 , 韩清那个人是不会让自己亲属加入进来的 。
虽然地法曾没见过韩清 , 但他猜测 , 韩清这不是在乎亲属 , 而是相反过来的 , 完全不在乎那些与他有血缘的人 。
他转移了妻儿 , 没转移这些同样姓韩的人 , 便是随便他们死活 。
原百福的家人后来都只是被流放 , 估计就算他把这些韩清的家人带回去 , 萧融也不会奖赏他什么 , 那还费那个劲干嘛 。
地法曾随意地警了一眼这些姓韩的普通百姓 , 然后就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
而在他走了以后 , 那些人的身体瞧间瘫软下来 , 等到看押他们的官兵也走了个干净 , 他们才终于敢哭出声来 。
家门不幸 。
家门不幸啊 !
还是走吧 , 就算这几个镇北军放过了他们 , 以后却说不得会不会同他们清算 , 分明是韩仲宣做的孽 , 如今他们却也要承担报应 。
有人泪眼朦胧地问 :“ 可是 , 咱们能走去哪里呢 ?“
这问题令大家更加的悲伤 , 许久之后 , 才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来 :
“ 我听说交州那里有活路 , 海边都是吃的 , 饿不死 。“
这倒是比上秦岭 、 上马儿敢强多了 , 那些地方听说有妖怪呢 。
那就去交州吧 , 当渔民也好 , 总比继续留在这提心吊胆强 。
这些人收拾细软准备动身 , 完成了任务的地法曾和张别知也打算回去了 。
得知地法曾也没抓到韩清和陈建成 , 张别知心里好受多了 。
他们动身的时候 , 是个极为普朗的黄昏 , 远处彩霞变成了橘黄色 , 有些地方还是红色 , 张别知文化程度不高 , 说不上来这里有多美 , 不过想到不久之后 , 有这样美景的地方便是他们的了 , 他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
他还叫地法曾 :“ 看 , 美不美 2“
地法曾扭过头来看了一眼 , 还是那个死人脸 :“ 不错 , 明日会是个普天 , 全军不准停歇 , 过了明日再休息 。“
张别知
看在他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 , 张别知忍了 , 半晋 , 他还正色起来 :“ 地法曾 , 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
地法曾看他 。
张别知深沉地开口 : “ 中原的地域太大了 , 让一个人逃走之后 , 想抓住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 你看你没抓到韩清和陈建成 , 我也没抓到我需要抓到的人 , 唉 , 萧先生说 , 韩清此时就跟建宁太守在一起 , 这回咱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跑他 , 决不能让他再逃走了 “
他说完 , 高深莫测地看向地法曾 , 而地法曾沉默地望了他许久 : “ 这也算道理 7“
张别知 : …
地法曾 :“ 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吗 2“
张别知
他气急败坏道 :“ 你懂什么 , 对我来说 , 这就算道理 , 这要是在我家 ,
我姐姐会因为我懂了这个道理 , 给我做一桌子的好菜 1“
地法曾斟酌一番 , 得出一个结论 : “ 你姐姐真可怜 。“
张别知当场便炸了 , 他跳下马来要跟地法曾决一死战 , 地法曾都懒得理他 , 偏偏张别知在下面又蹦又跳的 , 抓他腹 , 抢他鞭子 , 见他没反应 , 还试图脱他靴子 。
地法曾 : “
烦死了 。
一番折腾之后 , 张别知被别人劝着重新上马 , 上了马他也不消停 , 用近乎仇恨的眼神盯着地法曾 , 他说道 :“ 要不是我为你担保 , 你都没机会走进义阳 !
地法曾反唠相讥 :“ 要不是我来得及时 , 你也没机会在这大呼小叫 。“
张别知 : “
他没法反驳 , 因为这是事实 。
他不服气地把头转回来 , 重新看向前方 , 但沉黯了一会儿以后 , 他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
他有些别扭地开口 : “ 论拳脚 , 你的确比我厉害一些 。“
地法曾都懒得看他 , 他只在心里说 , 首先 , 不是只论拳脚 , 其次 , 也不是只厉害一些 。
张别知 : “ 我姐夫说 , 大王有意让虞绍承当新的左将军 , 其实你跟他比起来 , 你也不差什么 , 但你是异族 , 在这点上你便吃亏了 。“
地法曾动了动脖子 , 健壮的身躯略有起伏 , 他还是没说话 。
这道理他比张别知清楚 , 从他决心加入镇北军的时候 , 他就已经做好一辈子同这个缺陷为伍的准备了 。
而这时候 , 他又听到张别知说 :“ 但异族又不是什么缺点 , 萧先生便不在乎 , 我也不在乎 , 我讨厌你只因为你是你 , 而不是因为你是异族 。“
地法曾 : …..
同样的话还给你 。
晚霞越来越艳丽了 , 张别知往那边看了一眼 ,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 , 他突然扭过头 , 对地法曾说 :“ 你是将军 , 以后大王肯定会把你派出去 ,
让你到处打仗 。 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 , 你以后不用谢谢我了 。“
地法曾 : “7“
连他的死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 可见他是真的摸不着头脑 。
好在张别知下一句解释了 :“ 如果陈留有人趁你不在 , 说你坏话 , 我会帮你说回去 , 反正我以后一定天天待在陈留 。“
是啊 。
张别知的姐夫是简峤 , 全家都跟王府关系亲密 , 他本人又是萧融的下属 , 萧融虽然有时候会骂他 , 但他其实非常信任他 , 而且也会保护他 。 即使等陈留成了京城 , 张别知在里面也是可以横着走的 。
他这辈子的荣华富贵 ,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
马匹速度不一样 , 所以两人的对视是忽续忽断 , 张别知感觉地法曾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 , 但他也看不懂那是什么变化 。
这辈子的他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 , 所以他不懂饱经风霜的人是什么心情 。
他只听到地法曾淡淡地说 :“ 当官以后 , 事情就没那么筒单了 。“
张别知 : …
他有点不高兴 , 他不傻 , 他知道 !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不知道呢 。
而在他更加不高兴之前 , 地法曾又说道 :“ 若在陈留待得不爽利 , 那你就去草原上找我吧 , 草原地广人稀 , 跑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
张别知
你这说法仿佛我是一匹马一样 !
而且 :“ 我为什么要去草原 2 ! 流放才去草原呢 ! “
地法曾听了 , 却是轻轻一笑 , 他这彪悍的长相 , 乍笑起来 , 竟然还有点神气的感觉 。
他对张别知说道 :“ 我的草原可不一样 。“
说完 , 他催动马匹 , 让马小跑起来 , 张别知先是被他这神采飞扬的模样惊了一下 , 等反应过来之后 , 他的脸就变了 。
又是咬牙切齿 、 又是不服不忠 。
他同样催动马匹 , 学着平日宋钰的那个劲 , 去故意膈应地法曾 :“ 呦呦呦 ~ 不一样 ~ 你多厉害呀 , 将来我得去投奔你对吧 , 哈 ! 以后谁投奔谁还不一定呢 ! 我告诉你 , 我可看过书了 , 你这样的特别容易下大狱 ! “
「 以后你可别求着我来救你 ! “
「 你说话啊 ,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7“
「 说啊说啊说啊 I “
烦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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