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孤魂野鬼
寂寞之故乡,山间之孤坟。
他的来路,早已杂草丛生。
三水琅瘫坐在床上,呆望着墙上的白板,久久未动。
白板黑字清清楚楚,他来到这里241天了。
原本今天就是他的20岁生日,可是他却没能等来他心心念念的生日会。
在日本满了20周岁方能饮酒。最初伊藤直一不知三水琅未满二十,知道以后便再未邀请三水琅喝过酒。
三水琅不喜喝酒,不仅是因为没这个习惯,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对酒桌文化深恶痛绝。
他讨厌那种毫无意义、毫无情感、充满屈辱的酒桌往来。
曾经他的父母让他去劝酒,他劝至中场,忍无可忍,最后独坐在马桶上直到酒席结束,并自此发誓,永不饮酒。
可他却准备在生日会上与伊藤直一对酌一杯。
而这已然成为奢望。
他还有很多事情搞不清楚,例如他拨打铃木樱的电话为何却无人接通、他存折里夜月神转来的钱在夜月神眼里又是怎样消失的等等等等。
种种问题,就像穿越一样,三水琅没有答案。
他也不敢再去索求答案。
那密密麻麻的“正”字就是原因。
愣神许久,三水琅终于用微颤的手抹去白板上的全部墨迹。
“241天 20岁”
只在左上角留下小小的字迹。
似是纪念,却又不敢再见。
那是一段只有他才记得、关心的过去。
亦如孤魂的一生,随着他的孤坟一同早已被世人遗忘。
三水琅记得,工藤新一与他甚至没有过一面之缘,却对他印象深刻。
而他在这异界的第一个家、也是唯一的家,朝夕相处,却遗忘了他的存在。
难道,在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就只能像毫无意义的NPC一样吗?
就像那些案件中死去的一个又一个人一样。
那么,我又算什么呢?
三水琅的口干舌燥,也如他的眼睛一样干涸。
他不敢哭,因为他没有余力自己擦拭眼泪。
望着唯留一行小字的白板,三水琅沉默了许久许久。
哪怕黑羽快斗急促的拍门声响起,他也没有挪动分毫。
“琅哥!琅哥!你在里面吗!”
黑羽快斗焦急地拍着门,心中带着万般不解和担忧。
他曾经也怀疑过三水琅是否有什么不纯的目的,因此他托寺井爷爷将三水琅安置在蓝鹦鹉馆,并明里暗里前去观察监视。
此事他并未与小泉红子提及,但想必小泉红子也没少去。
可不论如何试探,他只认为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大哥,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
为什么蓝鹦鹉馆的人忘了他,他的状态会这么奇怪?
这不是很正常吗?到底哪里有问题了?
黑羽快斗仍然无法理解,中间仿佛有一条逻辑链永远缺失了。
拍门许久,黑羽快斗的喉咙都要喊哑了,但依然无人应门。
他之前已经打过无数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他决定最后再试一次。
但这次拨通了。
“琅哥,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黑羽快斗一看三水琅终于接电话了,急忙问道,生怕他又挂断。
电话那边依然沉默着。
但黑羽快斗只能攥着拳头,手心冒汗,不敢出声。
他怕三水琅又因此挂断电话,只好耐心地等着。
良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疲惫不堪的声音,
“我就在家里。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给你开门。”
说完,没有等黑羽快斗说话,电话挂断。
黑羽快斗终于听到除了拍门声以外的开门的“吱呀”声。
他看到三水琅的头发乱糟糟的,憔悴不堪。
三水琅马不停蹄地从米花町赶回来,一路奔波,还没来得及洗澡。
黑羽快斗正要开口询问,但三水琅率先开口,堵住了他的疑问,
“我已经没有事了。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黑羽快斗知道,这是不想让他再问,只好木讷地点点头。
“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要搬家。”
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
次日,黑羽快斗和寺井黄之助一起帮忙将三水琅的行李搬上车。
三水琅现在的状态很差,他们不敢让他动手。
而三水琅也未拒绝,他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了。
他还需要时间来调整。
小泉红子听闻消息,也前来帮忙。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家啊?”
“我也不知道,”
黑羽快斗瑶瑶头,示意她不要再问,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小泉红子担忧地望着车上一言不发、双目无神的三水琅。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感受到三水琅的失落。那与她发现自己失去魔法能力一般,似乎也是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叹了一口气,小泉红子也帮忙搬起行李。
他们与蓝鹦鹉馆六人相比,与三水琅之间不过只是见少离多的朋友罢了。
一切情感都需要经历的塑造,而他们与三水琅尚未真正的相伴同行。
直到将他的行李送到三水琅先前租的房子,三水琅才开口说话。
他深深地鞠躬,深深地说道,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说完,却没有直起腰。
就好像在向他们道别一般。
小泉红子和黑羽快斗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哎呀,琅哥,多大点儿事啊。给你帮忙是我的荣幸,以后有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有求必应!”
黑羽快斗咧开大嘴,露出白净整齐的牙齿。
三水琅点点头。
黑羽快斗悄悄用手肘戳戳小泉红子,示意她赶紧走。
小泉红子却面露犹豫,悄声和黑羽快斗说,
“你先走,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三水先生说。”
“你要说啥?他现在状态很不好,你可不要刺激他。”
“我……好像又能用魔法了。”
……
电子屏上的进度终于达到了尽头。
鹰钩鼻男人期待地望着电子屏上的声频曲线,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问道,
“你是我吗?”
似是在思考一般,电子屏的声频曲线一直没有波动。
正当男人以为又失败了时,电子屏的曲线终于波动起来,同时传出与他一般的声音,
“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