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兽吼
城市边沿的殡仪馆，这是岳含章最初便考虑到的目的地。
毕竟，所有的鎏金线团本身源自于武道修士的殒亡。
而基地市中武者聚集的地方，除却繁华的市中心之外，便要数这城市的最边沿所在。
如武道修士“小刘”那样居住在棚户区之类的地方，而在城外讨生活的武者，便是这座城市暗面的主力军。
而且，他们在基地市那厚重的城墙之外讨生活，没有那笼罩着整个基地市的篆箓法阵的庇护，时常要直面那些饱受异化的妖兽。
与武道境界之上的修士一样掌握有超凡力量的妖兽。
所以，这些城市暗面的武者，有着远远高过其他地方武者的伤亡率，如“小刘”这样的凄惨遭遇，几乎每天都在这片凋敝而幽暗的地方发生着。
而所有殒亡的武者，不论其背后更还有着怎么样的动人故事，他们所有人的归宿，都是城市边沿的这座殡仪馆。
从最一开始，岳含章便思路清晰的捋清楚了这背后的脉络，进而直指关键所在。
只是，不等岳含章真正走进殡仪馆所处的地方，他便忽地停下了脚步，进而自然而然的装作赶路，折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渐渐地走入这城市的暗面，呈现在岳含章眼前的是一片寂静的喧嚣。
寂静是因为这片偌大的建筑群中，几乎听不到什么高分贝的声音。
而喧嚣则是因为那密集的人群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之下，用低沉的声音所发出与混合的暗哑而杂乱的环境音。
某种独特的氛围仿佛感染着身处于其间的每一個人。
所有人都是以不同的形式在幽暗的环境中低着头闷声赶路，除非另一人刻意的走近，处于一个非安全的距离之后，才会迎来略显得敌意而审视的目光。
但是当岳含章试图靠近殡仪馆的时候，几乎仅仅是他的身影暴露在殡仪馆附近那略显得空旷的视界之中的时候。
从殡仪馆的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角落里，岳含章便敏锐的感觉到了一道道锐利目光的注视。
刹那间，岳含章的身形便像是应激一样的猛然绷紧。
这意味着，在武道修炼的层面上，这一道道锐利目光的源头，尽都是如今的岳含章完全无法抗衡的存在。
这样的守护力量不应该出现在一座城市边沿的破败殡仪馆中。
反常往往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而对于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岳含章的选择是躲着走。
而且，事实上在察觉到目光注视的同时，感受着殡仪馆附近的环境，岳含章也已经否定了自己最初时的考虑思路。
即便没有这样反常的守护力量，殡仪馆显然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要知道，此刻那高炉上仍旧还冒着黑灰烟气，那是烈焰焚烧的象征，但是当岳含章将将要靠近殡仪馆很远处的边沿的时候。
顺着那些警惕的锐利目光，岳含章所同时感受到的，是某种刺骨的凉意。
这种凉意阴森可怖，仅仅是在岳含章这瞬息间的肌体紧绷与放松的过程里，就让岳含章感觉十分不适。
这也让岳含章意识到，在超凡道法的世界里，很多前世捕风捉影的说法，是真的会朝着实质来具化。
岳含章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是某种类似于阴气的气场。
而仅仅是短时间内便有着这样明显的不适，长时间处于这样的气场笼罩之中，岳含章原本澎湃而坚实的肉身根基，一定会受到更重的负面影响。
这样不行。
所以，在如路上的行人一般无二的低头走向另一个方向，避开那些人的审视目光之后，岳含章开始不断的审视向这片陌生区域的四面八方。
哪怕殡仪馆的选择并不可取，但岳含章觉得自己找到城墙边上的思路是没有问题的。
也正在此时，岳含章透过傍晚之后略显得雾霭蒙蒙的街道，看到了一个个拿着木杆拖把，提着水桶，身穿着道盟巡风司防护服的清洁工人。
于是，岳含章的心中有了念头，他转而走向了巡风司设立在这片区域的驻点大厅，并且在这一过程中，顺势从兜里取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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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基地市的东二门前面宽阔的大道上。
一个明显比寻常人魁梧的身形，穿着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的巡风司防护服，带着防护头盔面罩，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拎着扫把。
跟在一个略显得清瘦且佝偻的身影后面。
这魁梧的身影正是岳含章，有着学生证顺利的证明了岳含章的身份，对于这样找工作来干清洁工的“冤大头”，巡风司的工作人员几乎求之不得。
而且，在确定了招用岳含章做傍晚临时工的同时，便将他的工作范围安排在了城门口内大街这样最为“繁华”的地区。
时常的人来人往，但凡是从城外回来的人一窝蜂似的涌过之后，便要在街上留下满地的泥泞。
这样的活多，工作量大，且还细碎。
正适合岳含章这样身强体壮的“有志少年”来奉献。
而对于这样正中下怀的安排，岳含章也很是“单纯”的应了下来。
除却厚重的防护服在这样的天气里略微显得有些闷热，一切似乎都是一个让岳含章觉得十分满意的开始。
当然，如果能够屏蔽掉防护头盔面罩的内置耳麦中，属于周大爷的喋喋不休，也就更好不过了。
连岳含章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巡风司遇上小区里的周大爷。
这会儿尚还没有什么人经过，俩人各自拄着拖把，在街边上站定。
眼看着周大爷要持之以恒的向自己阐述城郊的危险，警告岳含章干完今天的活就不要再来这边。
不得已，岳含章终于还是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大爷，巡风司招临时工，一周给100枚灰籽儿符钱，我吃喝都在学校，攒上五个月，就能给自己买一粒腾霞公司的下品气血丹药。”
这话岳含章说的平静，但是话音落下的时候，那耳麦的另一边，周大爷再也没了话音。
但岳含章能够听到，周大爷愈发短促的呼吸声。
只是不等周大爷酝酿着情绪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远远地，忽然有一道爆鸣声音在幽寂的城边响起，紧接着，则是一道略有些凄厉狰狞的野兽嘶吼声紧随其后。
岳含章仅仅只是循声看去一眼，耳麦中，便再度传来了周大爷的声音。
“不该你看的，别乱看！往后跟着大爷一起上工，我照看着你！”
“嗯。”
闻言，岳含章应下，果然不再往变故发生的地方看去。
但是他记得真切，那正是城郊殡仪馆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