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交代
演武中对练造成的震击骨裂，也不过是在高能药剂营养仓中躺个十来分钟的事情。
腹脏的重创也仅只是在病床上休养一阵。
如岳含章刚刚这般生生才反关节的方向将朱廷修的膝盖踏碎，将小腿骨踏成不知道多少节。
这等剧烈痛苦之中的残忍创伤，大抵也至多让朱廷修多休养一阵而已。
甚至这等耗时长短不一的恢复，尽都是毫无后患的重回巅峰状态的时长计算。
让这三孙子在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只落得这般下场？
不过是延缓了一阵子突破武道九重天的时间？
这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这便是岳含章为朱廷修精心准备好的生不如死的下场！
骨骼、气血、脏腑这些都能够靠养，靠药剂来恢复如初。
那么被虿指的劲风撕裂且震碎的眼珠呢？
彻底碎裂的存在又如何再能够恢复如初呢？！
而若是不能。
不提失却双目之后，那无尽幽暗将朱廷修包裹后的不适。
只说从这一刻起，朱廷修的形神便无法合一，九宫难以周全。
目能存神。
双目乃是五官之一，视界是诸感之一。
形神合一诚然是一种较为玄虚的状态，但落到身形实质上，双目是少有的能够体现“形神俱全合一皆妙”的器官之一。
它毁了，便意味着那形神合一回环的一处关隘枢纽的永恒断裂。
便意味着内周天的圆融在这一刻起变得永恒有缺。
修行路，超凡路。
断了。
而修行前路的断绝，对于一个几乎将跻身超凡领域当成唯一紧要事情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如何看待自己顶尖妖孽武者的身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他如何接受自己身为世家嫡系传承人身份的摇摇欲坠？
这一刻。
朱廷修那近乎于悲怆的痛苦哀嚎声音之中，到底有多少来自于此刻身形上传递出来的痛苦，到底有多少来自于自己认知到曾经所拥有的一切在一刹那毁灭之后的崩溃。
这就只有朱廷修一個人知道了。
这便是岳含章那奋然一击所留给朱廷修的未来。
总有些痛苦，远远要胜过死亡降临的那茫然而绝望的一刹。
那是需要在更为漫长的苟延残喘之中不断挣扎着注定要承受的长久折磨。
生不如死。
甚至岳含章没将事情完完全全的做绝。
那一对眼珠诚然在虿指的攻伐下破碎开来，但是岳含章所造成的创伤却并没有足够深刻。
他的眼窝之中仍旧有着承载眼珠的“土壤”。
他不是没有别的重新寻回光明的路。
去探索武夫的领域吧。
去用科技与狠活来让自己复明吧！
去让自己在百般煎熬之中，不得不痛下决心，让自己的决定来亲自给自己的超凡道途画上一个句点吧！
杀人诛心。
这一刻，岳含章甚至觉得自己比亲手擂死朱廷修还要来的痛快。
而他也已经无需再听朱廷修那越发聒噪的败犬哀嚎声音。
还没开口认输呢不是么？
看着朱廷修那因腿骨碎裂而不得不跪在地上哀嚎的身形，岳含章再一步抬起。
武学世界中。
磅礴的妖兽海潮裹挟着那幽寂世界蔓延而至。
降临的夜幕将整个世界笼罩。
极致的冷郁将那一道岩浆洪流最后的余温也冻结。
砰——
那妖兽海潮疯狂奔袭的神韵倾注在岳含章这一脚上，七象合一而成纯粹的澎湃巨力。
这一脚踹在朱廷修肋侧的日月大窍上。
咔——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音中，尤有一道略显得沉闷的杂音混合在余韵里，证明着几乎同时对于肝脏造成的创伤。
朱廷修整个人毫无抵抗的身形在这一刻凌空腾起，并且顺着这一脚的力道，打着旋儿被甩出了53号擂台的范围。
这才是，定胜负啊！
啪——
朱廷修跌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不远处，是静静地立身在擂台旁，身着一身秘书装，正抱着臂膀，以一种冷艳傲然姿态俯视着朱廷修的黄智姝。
一息，两息，三息……
足足十余息的时间，直到身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进场。
朱廷修都如同一滩烂泥也似的趴在原地，始终没能站起身来。
他还活着，不论是艰难的呼吸气音，还是夹杂在这期间的低沉哀嚎声音。
但大抵从这一刻起，所有人都只当他是已经死了。
或许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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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鸿集团，顶层办公室。
静静地看着那一众白大褂工作人员，抬着带有简易营养仓设施的机械担架，像抬一头死猪一样将朱廷修抬出会场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张大公子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许久许久未曾有变化。
好半晌，他才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像是想要骂人。
可最后，他到底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反而是在不远处，同样静静地旁观了这一整场武道比斗的顾清寒。
此刻忽地以冷清到近乎淡漠的声音开口道。
“你找的朱廷修，漏了你的底。”
顾清寒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而张大公子终于也脸色难看的开口道。
“这是意外，我也没想到的意外，九宫七星齐整周全，全都是大成武学，这谁能想得到……”
闻言，顾清寒只冷冷一笑。
“解释的话，不用与我说，张大公子，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将这番话解释给洞华田家，还有首阳姜家听吧。
或许田家还好打发些，姜家怕是要给你扒下一层皮来。”
正说着，顾清寒缓缓的走到了那宽大的办公桌前。
“所以这个节骨眼上，像是这什么‘脑叶武学药剂’之类的东西，再好，出现在张大公子的身边，都极可能是田姜两家攻讦你的破绽。
也正因此啊，张大公子，这回的报酬，还真就不能给你了呢。
这是为你好。”
正说着，顾清寒缓缓地伸出手，将那一罐幽蓝色的药剂拿起在了手上。
这一过程中，张大公子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这不是一罐药剂那样简单，这是可以被拆解分析的完整科技，是可以让铭鸿集团的改造修士的知识储备进行升级与迭代的钥匙。
他有想过要抬手，将这一罐药剂夺回来。
可是到底，张大公子却什么都没有做。
搞事情就有事情搞砸了的觉悟。
现在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此刻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真正的汹涌波涛还在后面。
想到这儿。
张大公子正有些出神的时候，顾清寒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
张大公子懵懂的抬起头来。
“什么？”
“不要再用之前那种眼神看我！永远！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那样的眼神！
否则——你猜我能不能摘了你这对招子？！”
旁观着岳含章的所作所为，好像给了顾清寒很大的启发似的。
这一刻，真正扭曲的情绪所爆发的杀念，让张大公子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兢。
他不得不偏过头去，避开顾清寒的目光。
那一罐幽蓝色的药剂再度映入了张大公子的眼帘。
“事情有成就有败，朱廷修这里的疏漏，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闻言，顾清寒的扭曲杀念缓缓收敛。
“说得好听没用，我们只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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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主休息室中。
此刻田守礼像是第一次认识岳含章一样。
这会儿他背着手，已经绕着圈子打量着岳含章，足足有快十圈了。
桌上摆着的铜盆里。
两沓黄符纸上书写的合同，正在焰火的包裹下燃烧成灰烬。
袅娜的烟气蒸腾之中，是另一边端坐在沙发角落里的黄智姝，正在认认真真的看着一摞更为厚重的文件。
这些都是田守礼带来的洞华道院和紫虹公司的顶点合作项目。
说白了，便是巧立名目，将道院应有的资源倾泻给岳含章。
具体细节的合同签署一类的工作，全都教给了黄智姝来完成。
岳含章只看过这一摞合同的名录纲要，从道院最新版本的营养仓，再到各种配套的高能药剂，高能气血药剂，甚至是那日曾经让岳含章和姜灵修以及黄智姝合用过的妖血药剂。
每一次岳含章在控分过程里大成武学的暴露，都让他所能够收获的修行资源更上层楼。
直至此刻，七部完整大成武学的展露，更是让道院的资源倾斜到了堪称海量的地步。
而且，岳含章能够明显的看出来。
这些倾泻来的资源，完全以让岳含章加速气血之力的凝聚和炼化为主。
仿佛在田守礼的观念中，如今的岳含章，九宫七星齐整，武学上的路已经走完，而他距离超凡道法的领域，就只剩了武道境界的擢升而已。
这就想差了。
在岳含章的眼中，他的武学之路还远远没走到尽头。
而且。
看着这铜盆中不断燃烧着的焰火。
他和道院的补充协议，仅仅只到了这七部完整的大成武学而已。
来日若岳含章另有开创与感悟。
那将是完全在补充协议之外的项目。
田老师，到时候，这也将会是另外的价格！
而就在田守礼即将绕着圈子彻底将岳含章给绕晕的时候。
他忽地停下了脚步。
这一刻，看着真正惊才绝艳到了极致的岳含章，他的眼中不禁展露出了些许的悔意与后怕的神色。
旁人只觉得擂台上的变故颇具戏剧性。
但唯有田守礼觉得，早知有这遭，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提早找上岳含章，消去他心中的杀念。
若是一个不慎，让岳含章这样的顶尖妖孽因为朱廷修的举动而殒亡。
那才是道院和田家真正的损失！
甚至因为姜家考验的缘故，还要引发更多不可预测的结果。
“此事，道院和姜家都会想办法给你一个交代！
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另外，事由是从姜家的考验而起，这是姜自然托我带给你的补偿。
一枚受箓金印，一枚超凡灵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