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头风
感觉来得太突然,南映栀没忍住,她下意识遵循卫生安全原则,把口鼻罩在臂弯处。
莫名其妙,一连打好几个喷嚏,南映栀才勉强止住。
批改一下午奏章,她本就晕晕乎乎,现在更是被喷嚏震得头发涨。
南映栀好不容易缓过神,就见管家又派仆从送奏折入门。
看着才低下去又高起来的奏章叠,南映栀表示沉默。
上午批十几本,下午改几十本,临近傍晚,而奏章又至矣。
她往椅背一倒,后槽牙摩擦,险些发出一句“槽”。
想着骂脏话不好,主要是造口业,损寿命,南映栀憋回脏话,边用手帕擦冒出来的鼻涕泡,边嘟哝:“谁骂我。”
“王爷,”翎风本来在桌旁帮南映栀研墨,他闻言,停下手中活儿,温声安慰她,“也不一定是骂,可能是有人在想您呢。”
想她?怎么可能。
南映栀擤了擤鼻涕,没把这话放心上。
人贵自知,像她这种为活命不惜一切代价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怎么会值得别人牵挂?
看到南映栀打喷嚏,翎风料想是由于今早开来通风的窗子没关。
南映栀今早落水,现在又被吹,所以喷嚏连天,遂用帕子净手,过去把窗关上。
“是我的疏忽,忘记合上窗子,”翎风声音饱含歉意,“还请王爷责罚。”
“没事儿,”南映栀摇摇头,同时翻找新送进来的奏章,“窗不开着,里头闷,你也难做。”
翎风看她把奏章翻了个底掉,却没抽出一份来批阅,奇怪道:“您在找什么?”
“兵部尚书宋城的折子,”南映栀伸懒腰,活动筋骨,“可惜又没有。”
翎风也跟着翻了一遍,看到最后一本,也没见着宋城的折子:“的确没有。”
“老半天了,连个信儿都没有,”南映栀蹙眉,手指在下巴摩挲,“真是,不太对劲儿啊。”
“在您准备午休时,我派人去催过,”翎风想想,提出建议,“要不,我再让人去催他一催?”
“好,”也许是用脑过度,南映栀太阳穴像被针扎一般,细细密密地疼起来,痛感让南映栀倒吸一口凉气,“嘶,真疼。”
翎风出去,让人再往宋府催,之后回到南映栀身边。
见南映栀精力不济,他关切发问:“王爷,您不舒服吗?”
南映栀搓鼻子,声音发闷:“是啊。”
对于身体,南映栀向来不打谜语,比如,感到难受,她不会藏着掖着。
自母亲过世,南映栀就开始秉持这个不讳疾忌医,有病及时、积极配合接受治疗的理念。
太多病,刚开始,都并不那么吓人,只是长久地拖,才会变得无药可医。
毕竟,母亲就是,不按时体检,平日加班加点,不按医嘱服药,最终抢救无效。
太阳穴突突直跳,南映栀用大拇指揉它,回答得十分真诚:“翎风,我头疼。”
“是头风又发作了?”翎风表情了然,他伸出手,熟稔地在南映栀头边穴位按起来,“我给您摁摁。”
“诶,”翎风手法简单粗暴,完全与温柔不沾边,南映栀痛得往旁边躲,“你轻点儿。”
翎风愣怔,随即放轻力度:“好。”
分明之前也是这个力道,为什么王爷从未喊过疼?
是南小姐太不能忍,还是王爷太能忍……
“你刚才说的‘又发作’是什么意思,”太阳穴传来的刺痛感稍退,南映栀又有了兴致,“之前他就有这个毛病?”
“是的,王爷在批改完奏章后会头痛难忍,有时要撞墙才能缓解,”翎风说着,小心翼翼征求南映栀意见,“这个力度可以吗?”
“还成,”想着古代医疗资源向王公贵族倾斜,云霁这个摄政王应该看过医生,有药方之类的东西,南映栀问翎风,“之前医生给他开过什么药?”
翎风手上动作一顿:“什么药?”
南映栀被他搞糊涂了,她疑惑发问:“病这么重,他都没找大夫看过吗?”
“确实没找大夫,不过王爷找国师问过,国师听后,教我这个按摩手法,还是比较管用的,”翎风想了想,补充一句:“王爷不喜与太医接触。”
“嗯?”南映栀抓住重点,灵魂发问,“为什么?”
“额,”翎风表情有点扭曲,他闭了闭眼,语气有些无奈,“因为王爷曾经被太医诊断出,喜脉。”
“喜脉?”南映栀瞬间被逗乐,“噗嗤”一下笑出声,“哪位太医诊断的?这么有才。”
“陈泓,”想起往事,翎风感慨万千,“他说得无心,但给王爷留下很大阴影,自那之后,王爷身体不适,都不请太医,而是往国师那边跑。”
“这太医,”觉得古代动不动就让太医陪葬,南映栀出于好奇,问翎风“喜脉”一事的后续,“就是诊断出喜脉这位,还活着吗?”
“活着呢,”翎风答应得很快,“他如今是太医院左院判。”
“那什么,”南映栀问翎风,“国师和云霁关系很好吗?好像你好几次提到国师来着。”
没想到连南映栀都看出来自己对国师的崇拜,翎风有些尴尬,他吞吞吐吐:“有这么明显吗?”
“有啊,”南映栀闭上眼,享受短暂的休息时刻,和翎风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夸大其词,“挺明显的,三句话不离国师。”
翎风脸红了红,向南映栀透露自己对国师的崇拜情:“抱歉,我没想到会这么明显,虽然我确实对国师……”
门忽地被扣了几下,三声,每一声中间,间隔一秒,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种敲门方式,是翎风翎雨约定的。
看看身边的翎风,南映栀知道是翎雨在敲门,她扬声呼唤:“进来。”
翎雨虎头虎脑钻进来,携带外头微凉的晚风:“王爷!”
南映栀刚被压下去的头疼倏然冒出来,她轻“嘶”一声,问翎雨:“什么事?”
“王爷,”接触到兄长的眼神,再看看兄长和南映栀之间的姿势,翎雨恍然大悟,“您头疼又犯啦?”
“嗯,”南映栀被他的青春活力糊一脸,她再次问,“所以有啥事儿?”
“噢,”说到正题,翎雨表情变得严肃,“外头有人要见您。”
“谁要见我?”
“兵部尚书,宋城。”
“说曹操曹操到,”南映栀目光流转,喃喃自语,“不过他送奏章归送奏章,干嘛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