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天雷（2）

像是要验证白无邪的话一般，一道血色的电光自云层之中蜿蜒而出，扭曲，狰狞，刺目，伴随着轰鸣的怒吼，以难以估算的速度劈了下来。白无邪急忙回神，身形闪隐再现，已然出了雷云的覆盖范围。地面震颤，泥土和火星纷扬四溅，他先前站的地方多了一个直径丈许的深坑，丝丝地冒着黑烟。

一击过后，那血云似乎变薄变淡了，隐约能看到云层之上坐着一个人。墨发玄衫，左腿支起，右腿长伸，左臂搭在支起的膝盖上，右手探进云层之中，无数细碎的电光在他的周身流窜着，映得他整个人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云影看不清他的样子，却感觉到他在笑。嘴角上扬，血色的眸子里也染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因为她实在无法将那个云淡风轻的他，和这狂暴凶猛的雷联系起来。

据她所知，雷在五行之中当属木，他是木灵师？

白无邪躲过雷击，心中的震惊不减反增，“你难道是光明一族的人？”

云影听他提到光明族，话语之中又带出几分谨慎和敬畏，直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凝神细听。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蠢吗？”也许是因为电流的关系，玄嚣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平淡，听起来有些森冷。

白无邪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不高明，如果玄嚣是光明族的人，只会位列族尊，供人景仰，又怎会流落至此，被十大家族围剿？可他不能不问，也不得不问。因为，雷，是光明族的特权，是神的象征，是超脱于五灵又高于五灵的存在。除了光明一族的人，他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谁能驾驭使用雷。

可玄嚣能！

他见过白雷，蓝雷，紫雷，三色天雷，五色天雷，七色天雷，九色天雷，甚至是雷中至尊的黑雷，还听说过黄金神雷，血雷却是第一次见。在天虞大陆几万年的历史上，血雷都被视为不祥之兆。玄嚣被称之为魔，也许并不完全因为他被魔族尊为王，更大程度是拜这不祥的血雷所赐。

他总算明白，族尊们为何会对这个尚未成气候的魔王如此介怀了。光明族以外的人也能驭用天雷，会动摇他们的权威，况且血雷还是会玷污他们血统的不祥之物，必须铲除。

原来玄嚣说的那句“本座不出手，你还有活路”，并不是狂妄，而是洞悉后的怜悯。因为在知道这件事的一瞬间，他就已经触犯了光明族的忌讳，他必须死。即便没有被玄嚣杀掉，事后也会被执刑者秘密处决。族尊们从来只相信死人，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守口如瓶的活人。

预见到自己弃子的结局，他满心悲怆，不甘和愤怒。可他知道自己必须战斗，而且是全力战斗。别说是逃，哪怕有一点点不尽力，他留在光明殿的爱徒就会受到牵连，随他枉死。左右免不了一死，全力一战，至少还能保全徒弟。族尊们连他此时的心思都预料到了，果然算无遗策啊！

有了必死的觉悟，也就无所畏惧了。

“玄嚣，来吧，让我们痛痛快快决一死战！”他高声喝道。

“如你所愿。”声息雷落，血红的光芒充斥着每一寸视野，巨大的压迫感在天地之间汹涌滚动……